學問便是士大夫們手中的權利,平民百姓輕易讀不得,入不得手。
詩詞歌賦是書香門第家的小娘子的消譴,是她們出身良好的嫁妝,可這小娘子,讀的是史吶。
那些小娘子手裡握的詩經,跟握著手帕沒有兩樣,除了拿來擦掉下來的眼淚鼻涕,無甚大用處。
這個小娘子讀的史,就像她手裡握的是一把鋒利的刀,刀碰到人,可是會真真正正的死人的。
吳英對她頗有些興味盎然,除了狄後,內宮中至今從未有過女子能如此般入他的眼。
「太孫妃謙虛了。」吳英道。
太孫也是好運氣,不知這運氣,是佩家給的,還是上天單給他一人的,但陛下對太孫正興趣正濃,大許跟吳英頭一眼正眼看太孫妃一樣,陛下也是頭一次正眼打量太孫,評估太孫。
居然真真讓這小夫妻倆活下來了。
比廢太子那個人……
不提也罷,廢太子,給他鋪就寬廣大道他不走,非要自毀前程,這小夫妻倆那是火中取栗,一個削尖了腦袋給後宮節省銀子投陛下所好,一個給陛下出謀獻策獻出延生法……
哪一個都不容小覷。
陛下精心教導,教不出一個好太子。
廢太子不當人父,居然逼出了一個天縱奇才的病兒?
命運當真令人啼笑皆非。
吳公公臉色有說不出的古怪,藏有太多東西,便是丁女,也未見過他臉上有如此多的奇怪神色過,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
「公公過獎了。」佩梅說罷,調過了頭,把眼睛看向了她腳前地上的一點,用姿態表示她謝絕再談話下去。
吳英看到了丁女使的投目,便從她身上轉過了視線,轉到了丁女使身上,這次,他臉色緩和了不少,那些怪意味瞬間消失了大半,他朝丁女道:「丁大人,有事只管去忙,有太孫妃陪著洒家就好。」
說罷,他又接道:「洒家辦案,需得太孫妃在場。」
現如今是太孫妃住在鳳棲宮,他身份再高,也不能越過這掌鳳印的主,單坐主殿。
吳英是內宮除皇帝皇后的第三人,如今皇后已無,他便是第二人。
皇后已走,他是不需對著丁女如此客氣的,可他還是對丁女如此客氣,哪怕他對著太孫妃怪模怪樣,讓丁女摸不著頭腦,丁女對他敬畏也頗深,可對一個真心實意敬著她的人丁女著實厭惡不起來,她猶豫了一下,走到了吳英面前,朝他淺淺一福,無奈道:「公公,太孫妃和太孫一樣,都是陛下的好孩子。」
孩子還小,別嚇著他們,對他們好點。
丁大人便是如此,敬尊愛幼,看似冷,實則心地善良,那些鐵石心腸都是娘娘逼著教會她的,早年娘娘就因著她對著吳英嘆了兩回氣,說道這年頭,感恩又懂得心狠的,實在不好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