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秀遲疑,「殿下真這麼說?」
「是這麼說的。」
忖了一忖後,沈秀點頭,快步進入國子監。進入休憩室,她喝了兩口茶,又吃了幾口雕花蜜餞,漱口後,歪在榻上睡去。
至午時,司馬燁快步來到休憩室。走進屋子,饒過屏風。屏風裡面的軟榻上,沈秀抱著一把扇子,安安靜靜地沉睡著。
淺淺的光影落在她白淨的面龐上,打在她細密的睫毛上,在眼底落下一片薄薄的陰影。
一縷髮絲橫亘在這片陰影上。
司馬燁伸手,將髮絲撩開。將髮絲撩開後,他喉結艱難地滑動幾下,指尖慢慢落在她臉上。
溫溫熱熱的觸感從指尖傳輸到全身每一處,仿佛變成一團火,將他耳根燒得嫣紅。
他輕輕觸摸她的臉,眸子裡露出熾熱的痴迷。
注意到她眼皮微動,似要甦醒。他迅疾收回手。
沈秀一睜開雙目,便看到站在軟榻邊上的司馬燁。他俯視她,「該用午食了。」
這麼快就到晌午了?她竟睡了這麼久。她趕緊起身下榻。
吃過午飯,司馬燁再次當起夫子,「今日你再學三個字。」說著,他在宣紙上寫上三個大字。
「這是我的名字。」他收筆,「司馬燁。」
沈秀念宣紙上的大字,「司、馬、燁。」
司馬燁一頓。隨之道:「你再念一遍。」
「司馬燁。」
「再念一遍。」
沈秀莫名,難道是她口音不標準?她清清嗓子,每一個音都念得很清很正,「司馬燁。」
顯然而見的笑意,從他唇角爬上來,很快他竭力將笑意壓下去,「我再寫幾遍,你看清筆畫。」
寫了幾遍字,他問:「可會了?」
「嗯。」她拿筆,照著他寫的字,按照正確的筆畫順序,將「司馬燁」這三個字寫下來。
她學得很快,寫幾遍,便不用照著寫就能完全寫下來。司馬燁拿出字帖,「這是我的字帖,你照著它臨摹。」
「是。」沈秀才不想臨摹他的字體。她討厭這種橫豎撇捺都透著傲慢的字體。但不得不從命。
「阿燁!」司馬朗走進屋,「我方才得了魏夫子的墨寶,你快來瞧瞧!」
他靠近書案,「快瞧瞧,快瞧瞧,我好不容易從魏夫子那裡求來的!」
視線觸及司馬燁身畔的沈秀,司馬朗陡然靜聲。
「阿燁,這是……」司馬朗的目光從沈秀身上的書童衣衫划過,「這是你的書童?之前戴面紗的那個女書童?」
「是,怎麼?」
司馬朗的雙眸似乎釘在沈秀身上,他張張嘴,「長得也不醜,為何戴面紗?」
司馬燁語氣不太好,「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我不就問問嘛,」他繼續道,「哎,小書童,你叫什麼?」
「沈秀。」
「沈秀?這名字好!」
發現司馬朗一個勁兒地盯著沈秀看,司馬燁微微擋住沈秀,「你不去午歇?」
「我這不是來給你看魏夫子的墨寶?來來來,瞧瞧。」他打開一捲紙。紙上題了一首詩。
沈秀瞧瞧去端詳魏朝清的字。他的字,溫文爾雅中透著雲淡風輕,山高水長的風骨。
字如其人。
「如何?」司馬朗問著司馬燁,可看的卻還是沈秀。
「先生的字當然好。好了,我已經看了,你且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司馬朗最後再看了沈秀幾眼,戀戀不捨離去。等他回到自個兒的屋子,他靜靜出神,腦子裡全是方才那個小書童。
見到她第一眼,他的眼睛就挪不開了。他仿佛遭受了一場鋪天蓋地的侵略,作為侵略者的她,讓他心甘情願舉手投降,獻祭自己,任她宰割。
他從未有過這樣衝擊力極強的激盪感受。
想著她白淨的鵝蛋臉,他內心裡生出一種渴求,強烈的渴求。她令他歡喜,他想要她!
他大抵,對她一見鍾情了。想到此,他樂呵呵地笑起來。
午休時間結束,沈秀仍然困意綿綿,司馬燁允她下午不用去課堂,可以繼續休憩。
「多謝殿下!」
待司馬燁離去後,沈秀在屋子裡的書架邊上轉了轉。她挑出一本遊記,餘光掃到書架上的一本書,她將書拿出來。
《與君書》,魏朝清著。這是魏夫子寫的。
魏夫子果然厲害,不僅年紀輕輕當上國子監祭酒,還出了書。她頗感興趣,翻開書。
粗略翻了兩頁,儘是晦澀難懂的文言文。大抵意思是修君子之道,且還有守中,執正,平等之道。
魏夫子思想境界很高,翻著書,沈秀不禁喟嘆。
彼時,講堂里,司馬朗左瞧瞧右瞧瞧司馬燁身後,不見沈秀,他問:「阿燁,你的書童呢?」
「留在休憩室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