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攤上,幾位媒婆滔滔不絕,談論著江城姑娘最最想嫁的原員外,原良謙。
這位原老爺,年僅二十二歲,乃江城最最富庶之人,有錢有權,相貌堂堂,風度翩翩,良善溫謙,臉上時常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雖是個鰥夫,也還有一個五歲的兒子,但這樣好的條件,誰人不想嫁!
「只可惜,原老爺對他去世的原配情深不悔,這麼多年都未曾再娶妻,房裡連個妾室都沒收一個。」一媒婆嘖嘖幾聲,「對亡妻如此情深的,怕是全江城都找不出幾個來!」
「是啊……」
此時,媒婆口中談論的原老爺原良謙正被一個乞丐撞到。
乞丐見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一身錦衣華服的貴人,慌張跪下,「我並非故意!公子請原諒則個!」
原良謙俯身,毫不嫌棄地將髒兮兮的乞丐摟起來,他說:「無礙。」
貴人的指尖沾染了自己身上的髒污,乞丐結結巴巴,「公子,我,我髒。」
原良謙並無介意,他拍拍乞丐衣服上的灰塵,「往後走路小心著些。」語畢,他給了他一錠銀子,「這錢你拿去買些吃的罷。」
原良謙風度優雅,極有禮貌地朝乞丐拱了下手,示意他要辭去。
「多、多謝公子!」乞丐心頭一熱,險些哭出來。貴人不僅不嫌棄他,不責罵他,還施捨了他銀子!
走的時候,竟還很有禮數地朝他拱手,並不把他當做一個沒有尊嚴的乞丐,而是把他當做一個「人」。
他從未遇見過這樣好的貴人。在他的認知里,貴人都是鼻孔朝天,對別人頤指氣使的,更遑論他是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
他緊握銀子,對著原良謙的背影磕了幾下頭。
原良謙回到府中,路至花園,見家裡的護衛在花園裡練拳。
護衛後面的花圃里,一小男孩躲在花枝之後,伸著短短的胳膊,學著護衛的拳法。
小男孩長了一頭長卷如波浪的捲髮,皮膚蒼白,沒長開的眉眼也極精緻如畫,穠麗如花。
他生疏而機械地模仿著護衛打拳的動作。
「阿厭。」原良謙招手。小男孩停下動作。
原良謙走近,「阿厭,你想學武?」
小原厭面無表情,若沒有感情沒有靈魂的木偶,「想。」
原良謙輕笑,溫柔地摸小原厭的臉,「好,那爹爹便將江城最好的師傅請來教你練武,可好?」
小原厭點頭。
過了兩日,原良謙帶著江城武功最好的師傅,來到小原厭面前。
師傅仔仔細細捏了幾下小原厭的骨頭,驚喜道:「老爺,貴公子根骨驚奇,乃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他若學武,假以時日定能稱霸武林!」
原良謙笑道:「是嗎?」
他按住小原厭的肩膀,眼神慈愛,「練武奇才麼……那麼,廢掉他的根骨,讓他永遠不能習武罷。」
師傅驚愣,原老爺在說什麼?他莫不是聽錯了?
「原老爺,您方才說……」
「我說,」原良謙笑容溫柔,說出來的話卻極其殘忍,「廢掉他的根骨。」
小原厭聽到原良謙的話,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
被廢掉根骨,挑斷手筋腳筋時,他的臉上仍然沒什麼表情,他猶如一個貨真價實的木偶。
聽完謝扶光講的故事,沈秀道:「你從前叫原厭?」
「這不是重點,」他掀起濃密的睫毛,掀起了一絲穠麗的流光,「重點是,我也很可憐,不是麼?」
他的聲線醇厚得好似深埋在地下的百年好酒,讓人聽到他的聲音,便會不受控制沉醉於其中。
說完後,他再度低頭,等沈秀撫摸他的腦袋。
沈秀遲遲不動作,神情極其複雜。謝扶光抬睫,輕聲道:「難道我不可憐?」
是,他小時候是可憐。他與她,以及方才的小娃娃一樣,都被父母欺騙。
當然她和小娃娃比他好一點,他們被騙了,但沒像他一般,不僅被摧毀希望,還被廢掉根骨,挑斷手筋腳筋,心理上受了傷害,身體上也受了傷害,他比她和小娃娃更慘更可憐。
可惜,惜沈秀並不能與他共情。因為她恨他。對他的過去,她並不憐憫,只是疑惑,為何他小時候被廢掉根骨挑斷手筋腳筋,現在還練成了絕世武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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