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明日給她,讓她在旁邊無人的時候打開信紙。」
他信任魏朝清,知道魏朝清不會擅自看別人的信,知道魏朝清一定會按照他說的,明日將信封交與沈秀。
魏朝清:「好。」
坐上馬車,司馬燁掀開車簾,望著逐漸遠去的沈家大宅,直到宅子消失在視野里。
馬車行駛一日,已經出了燕州地界。夜宿客棧,司馬燁遠望外面黑下來的天色,最後看了一眼一望無際的黑夜,他取出匕首。
他要以死以證他的清白。她會一直討厭他,他無法忍受她一輩子討厭他,憎恨他。於她而言,這樣活著沒有任何意思。
而且,他若死了,她一定會會高興,畢竟她那麼厭恨他。
是以,他決定以死證明他的清白。
原是打算在她面前自盡,只是,他怕他死在沈家,沈秀一家難逃罪責。儘管是他自盡,沈秀也會遭殃。
因而他決定離開沈家,在路上自盡。
他寫了一封信與一封遺書。遺書是留給別人看的,遺書里,他寫自己從前高高在上,傲慢惡毒,輕賤平民百姓,品行不端,實在罪孽深重,如今幡然醒悟,愧疚難當,故而以死謝罪。
這封遺書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撇清他的死與沈家的關係。
而他給沈秀的信,在信里告訴她,她看到信的時候他已經死了。他沒有要殺她。她不信,他便以死證明他的清白。他讓她看完信後,不要告訴任何人信的內容,銷毀信,這樣,他的死,不會連累到她。
有他的遺書作證,再加上她有高昌公主的身份,她不會有事,更何況,謝扶光,樓蘭王,以及魏夫子,他們也不可能讓沈家有事。
他撫摸著冰涼的匕首,面前閃過沈秀的面容。與她在一起的畫面一幀一幀在面前掠過,最後停留在初見她時,她狼狽不堪的那一幕。
「救我!我乃錦州人氏,被山匪擄到此地,遭遇地龍翻身受了傷,請救我一命,日後必有重謝!」
「秦伯,一個賤民而已,別什麼髒的臭的都救。」
當初他說過的話,迴蕩在耳邊。他苦笑,滾燙的熱淚灼燒著他的面頰。
他輕賤厭惡賤民,最終卻願意為了賤民而死。這仿佛是對他之前輕賤別人的懲罰。
這是他的報應。
從懷裡掏出沈秀之前丟下的牽牛花,他輕輕撫摸牽牛花,將牽牛花吃進嘴裡。
咀嚼完牽牛花,他舉起匕首,毫不猶豫,扎進心口裡。
一股一股鮮紅的血流淌而下,染紅了他金絲滾邊的紫色緞袍。
意識彌留之際,他仿佛回到了花燈節那日。
那日,京都長河裡漂浮著盞盞河燈,燭光燦燦,匯聚成了一條燦光粼粼的燈河。沈秀觀賞著金燦燦的燈河,頰邊漾開淺淺的笑意。
而他捧起河燈,以從未有過的虔誠許願,願他能與她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第106章
司馬燁給她的信?還讓她在旁邊無人的時候看信?沈秀接過信封。
打開信封, 取出信紙,掠過信紙上的內容,她整個人宛如凝固的漿糊, 動也不能動了。
隨之,她迅速將信紙扔進碳爐里。
信紙燃燒,火光映過來, 將她微微失去血色的面孔映照得紅潤起來。
信紙燃盡,完全成為灰燼, 沈秀長長舒出一口氣。她望向窗外,晨陽燦爛, 穿過黑暗的夜晚, 大地光彩重生。
漸漸地,燦爛的晨陽變成了燈火璀璨的燈籠橫樑架。
重重的橫樑砸下來,司馬燁立刻推開她, 橫樑砸在了司馬燁身上,痛苦讓他眉目有些猙獰, 他嘴角流著血, 問她, 「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腦海里浮現出花燈節那日,司馬燁毫不猶豫, 不顧危險將她推開的畫面, 沈秀捂住有些發涼額頭。
人真是極其複雜的生物,司馬燁活著的時候,她討厭他討厭到恨不得他去死。等他真正死了, 然則她卻忽然有些念起他的好來。
大抵, 是因為她的確冤枉了他,她內疚。
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如同寒天雪地里的冰雪, 一簇一簇往毛孔里鑽,熱燙的火爐也暖不了她發涼的身體。
四肢如同灌了鉛,她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在屋子裡轉圈,試圖以此讓身體暖和起來。
寒意遍體,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後她身體一晃,有些站不住,她一隻手撐在牆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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