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般的巴掌聲響起。謝扶光被打歪頭,很快,清晰的紅印在他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來。
被打了一巴掌,謝扶光並未生氣。他問她,「秀秀,還要打嗎?」
五指紅印,印在他臉上,清晰地顯示出了他的臉,被她的巴掌摧殘得有多慘烈。
謝扶光把她的手,放到他頰邊,「只要你想,打多少巴掌都可以。」
旁側,周阿婆瞠目結舌。沈秀打了主上耳光,主上不僅不生氣,還讓沈秀繼續打?還想打多少耳光就打多少耳光?她咋舌,垂頭掩住驚色。
沈秀沒有繼續打他。他對她做的那些事,死不足惜。她丹田運氣,內力輸至掌心,「我應該殺了你!」
她一掌打過去。謝扶光不躲不避,直接被一掌打得摔落在地。
鮮血從謝扶光嘴角溢出來,他抬起慘白的面孔,仍然只有那句話,「你說過不會離開我。」
沈秀充耳不聞,掌心繼續運力,準備再打他一掌,然而最後還是放下了手。
是不是因為她沒恢復記憶,想不起她從前對他的恨,所以才這樣狠不下心殺他?
謝扶光最開始認識她時,分不清愛欲和食慾,把愛欲誤認為食慾,是以擄走她,要吃掉她。
後來,他強擄她到曼陀羅教,囚禁她,要強娶她。再後來,他欺瞞她,讓她在謊言裡喜歡上他。
失憶之前的她,難怪恨他恨到想殺他。可他之前對她做的這些事,她全都忘了。她對他的恨,她全都忘了。
即使她現在知道了他從前對她做過的事,可她想不起來,就像是沒有經歷過,沒有真實的、具象化的感受,她現在能感受到的,真實的、具象化感受的是憤怒,對他欺騙她的憤怒。
她現在只能感受到對謝扶光騙她的憤怒,感受不到失憶前的恨,再加上她還喜歡他,因而,她現在他狠不下心殺他。
見她收了掌,謝扶光倏然笑起來。唇角的鮮血格外鮮艷,頗似白雪紅梅般穠麗,「你喜歡我,捨不得殺我,對不對?」
被戳中痛腳,沈秀咬緊牙關。她想要自己理智一些,清醒一些。謝扶光的所作所為,這一樁樁一件件,哪裡像個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他不愧是原良謙的兒子。他與他爹,是一樣的人,都是個瘋子。
一句話脫口而出:「你與你爹一樣,就是個瘋子!」
謝扶光:「我不會像他那樣對你。」
「你已經做了與他一樣的事!」她氣血翻湧,怕自己真殺了他,「滾出去,離開我的屋子!」
謝扶光巋然不動。
「滾出去!」
最終他妥協,離開屋子。房間裡只剩下自己一人,沈秀抬起方才打過謝扶光的手掌。她默默定視掌心,慢慢將掌心按在心口。
她倒在床上,淚水漣漣,浸濕衣衫。哭到淚腺乾涸,再也流不出一滴淚時,天色已然黑下來。她雙目空洞失焦,虛望窗外昏暗的天光。
今夜格外寒冷,晚春的深夜,本不應涼意森森,滴水成冰。
謝扶光一直守在門外,不曾離去。
門咯吱一響,從裡面打開。沈秀從裡面出來。她對謝扶光道:「帶我出去,我要去見我爹娘。」
「好。」
「等一下,」沈秀道,「把小河溝的村民送回來。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裡,把這片淨土,還給他們。」
「好。」
「丑時四更,天寒地凍!」打更人縮著脖子,一邊打更一邊揚聲道。丑時四更的燕州城,黑黢黢,冷颼颼,寂寥得像是全城所有人,都被埋在了墳墓里。
沈家宅門前。守夜的護衛站得筆挺,炯炯有神地守著大門。餘光里,闖入兩道人影,護衛立刻警惕地望過去。
兩道人影走近。門口的燈影映過去,兩人面容清晰起來。
護衛立時變色,手裡的劍哐當落地,「沈姑娘!」
第139章
「秀秀, 你到底去哪兒了!你怎的才回來,你怎的才回來……」楊氏抱著沈秀哭。
沈有財也亦痛哭流涕,「閨女, 我可憐的閨女,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們怎麼過的啊!」
夫妻倆緊緊抱著沈秀,淚水直往沈秀身上淌。沈秀回抱他們。她不記得他們。見了他們, 沒有半分熟悉感,也想不起任何記憶。
雖記不起他們, 但她能感受到他們對她這個女兒,應當是極其疼愛的。
失憶之前的她, 投河自盡, 但沒死成,後來就安居在了桃花源,與父母分別這幾年, 其實最主要的責任在於她自己。她滿含歉疚,「爹, 娘, 對不起。」=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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