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滄沒說話,宴明舒也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一樣沉默了。
電話兩邊驟然安靜下去。
宴明舒好像都能聽到蒲滄的呼吸聲,他心臟狠狠一跳,做作的咳了聲,色厲內荏:「起碼把平板還我。」
平板里還有他隨便畫的小條漫呢,希望蒲滄沒看到。萬一看到自己把他畫成小毛驢,又要給自己擺臭臉。
蒲滄想到還沒畫完的條漫,妥協:「晚上再給你。」
給就給,幹嘛還等到晚上?
宴明舒警惕:「你拿到公司了?」
如果蒲滄隨身帶著,那看到條漫的概率將大大增加。
「沒有。」
宴明舒:「既然在家,你告訴我在哪兒,我自己去拿就好。」
蒲滄立即否決:「不行。」
沒想到蒲滄回答得這麼快,宴明舒語氣微妙:「好吧。」
掛掉電話的前一秒,他聽到蒲滄語氣彆扭解釋:「回去就給你。」
手機屏幕彈出電話結束的頁面。宴明舒回想蒲滄最後那句話,托著腮幫子陷入思索。
十四歲的蘇林平家裡的家具並不多,房間裡除了床就是爺爺給打的柜子,中間固定面鏡子,兩邊可以打開,上下用木板隔開,木板中間還有暗格抽屜。
蘇林平的東西不多,他把衣櫃分成兩部分,底下那部分用來當書櫃,上面部分的一半來放衣服。而藏在鏡子後面、很難拿到的地方,用來存放他覺得珍貴的東西。
有點什麼東西都往衣櫃裡面塞。
現在有衣帽間,房間裡的衣櫃空出來,當然可以放更多東西。
那除了自己的畫和平板,裡面又都放了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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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蒲滄確實信守承諾,把平板還給了宴明舒,同時歸還的還有那張沒畫完的別墅全景圖。
他拿給宴明舒時表現的有些不情願,宴明舒給他畫餅,說只要他下個月還幫自己切菜,自己畫完後會把這幅畫也給他。
蒲滄冷靜的凝視未完成的畫作,詢問:「你還要添什麼?」
宴明舒:「人物細節、補顏料。」
蒲滄:「不用添了,這些就足夠。」
宴明舒制止他的發言:「我對我的作品也是有要求的。」
蒲滄:「……」
對自己作品有要求的宴明舒給他盛上灰色的蓮藕湯,說:「吃飯。」
吃完飯,蒲滄去書房,宴明舒在外面散步消食,半小時後回到房間,拿著平板栽到沙發上,看著條漫里最後一畫,還中了毒四肢朝天的小毛驢。忍不住笑了笑,又去畫室把筆拿來,接著畫。
書房裡,蒲滄正在看最新的政策文件,而電腦旁邊擺著一台平板,現在屏幕上投射著另一台平板屏幕上的內容。
落筆隨意,線條三兩筆勾勒出人物。
主人公嚇壞了,深一腳淺一腳在山裡尋覓,最後找到一朵閃光的大蘑菇,又回到小毛驢身邊。
為了顯示主人公尋覓的艱難,宴明舒一開始給小人臉上畫上傷口,就連衣服都畫出破洞和泥土。但在主人公來到小毛驢前的這一框畫面里,宴明舒又翻到上一個畫面,把主人公全部擦掉。
他重新畫了一版,這一版的主人公沒有傷口沒有污泥,一手叉腰一手舉蘑菇,信心滿滿,好像完全沒有經歷任何苦難,剛走出去就得到可以解毒的大蘑菇。
主人公把蘑菇餵給小毛驢,小毛驢吃過之後就沒事了,它站起來,跟在主人公身後回家。
宴明舒畫了個潦草的背影圖。
在最後寫上小小的一行字——今天又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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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明舒寄情於繪畫創作的時間,金姐王婆如火如荼忙著餐廳的事,沒多久就告訴宴明舒,她們租好商鋪敲定裝修公司,就連定製餐具的工廠也聯繫好了,只是還有事情需要宴明舒幫忙想想——不久前,在蒲滄的默認下,律師幫忙起草了他們餐廳的分紅合約,王婆確定宴明舒能收到錢,心裡安定不少,現在有問題也敢和宴明舒說了。
宴明舒以為是多嚴重的事呢,正襟危坐:「怎麼了?」
王婆:「我們餐廳的名字應該叫什麼?」
她們餐廳的前身就是開在農家樂的燒烤店,一開始就想叫老王農家樂,但要在市區開店,這個名字實在太過普通,也不能體現出餐廳的主打風格。
宴明舒回想自己記憶比較深刻的幾個餐廳,想了幾個差不多的名字,甚至把他們三個的名字各摘一個字出來,起「金珀宴」,金姐王婆先是驚喜,隨後臉上又流露出猶豫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