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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滄倉促抬手, 把宴明舒的眼淚擦去,告訴他:「過去了。那個人也已經死了。」

宴明舒一點都沒被安慰到,他更崩潰了:「為什麼是你?」

「他其他兒子年紀也大了。」

蒲金鐘已經六十多歲了,最大的兒子蒲鴻德也年過四十,年齡不超過三十的幾個兒女要麼遠逃國外,要麼身體虛弱。如果沒有意外,下一個是犧牲品的將是二十歲的長孫蒲成彬。但蒲滄出現了,年輕、健康、弱小,還有一個殘疾的奶奶作為軟肋足以拿捏,簡直就是天降的完美血包。

之後……

宴明舒哽咽:「那,奶奶呢?」

「去世了。蒲鴻德一直騙我,告訴我奶奶在醫院好好養病,還裝上了合適的假肢,每天就曬曬太陽種種花。我後來才知道,奶奶第二年就去世了。」

「我媽一開始當興趣班老師時帶過蒲成彬,蒲鴻德就起了壞心思,要把我媽聘去當家庭老師。我媽沒做幾天,就被來看孫子的蒲金鐘言語騷擾,她就辭職回去了。但後來奶奶出事……她外出賺錢,馬上被蒲金鐘盯上……我奶奶大概知道一點,所以完全沒辦法接受蒲家,長期抑鬱生氣導致心臟不好,後來心肌梗死,去世了。」

「發現奶奶也去世之後,我開始配合蒲金鐘,主動抽血,關心他每天要吃的藥。療養院裡除了護工就是我,他很快信任我,承認我的身份,把我介紹給媒體。我沒有其他親人,沒有朋友,他完全信任我。我把他要換的血,換成了完全未經處理的新鮮血液。」

「蒲成彬用一樣的方式,殺死了他的父親。」

同樣一份直系親屬的血液,在經過處理後,變成返老還童的良藥。可如果未經處理,帶來的就是嚴重的免疫反應。這些反應,很快就能摧毀一個年老虛弱、靠年輕人血液活著的老人。

宴明舒那麼想知道真相。可現在卻發現,真相遠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殘忍一萬倍。殘忍到他想閉上眼睛捂住耳朵,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把這些事從蒲滄的生命里全部抹去。

但這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口口聲聲說會保護他的自己,什麼都沒做到。

宴明舒抱住蒲滄:「對不起。」

手裡的胳膊掙開,蒲滄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宴明舒手臂上還沒找到的針孔。要找個針孔,趕快做檢查,確定宴明舒安全無事。直到感覺到臉頰宴明舒濕漉漉的眼淚,他才後知後覺的抱住宴明舒。

十四歲的蘇林平不想被漂亮嬌氣的支教老師看出自己的窘迫狼狽。

二十三歲的蒲滄也不想被做飯很難吃的心上人看出自己的傷口和罪惡。

但不管是十四歲還是二十三歲,他什麼都沒藏住。

宴明舒說只有愛是不夠的,要全部的他。可全部的他骯髒冷血扭曲,根本不配拿到宴明舒面前。僅有那一點他自己都不敢說出口的愛,因為和宴明舒有關,所以才顯得稍微正常。

但宴明舒又不願意要。

他想到蒲成彬最後那句話。

「你們再也回不去了。」

是的,回不去了。

宴明舒會因為他受的傷難過心軟,但怎麼能接受一個這樣不正常的他呢?可能冷靜下來,就會逃得遠遠的吧。

他聲音空寂,告訴宴明舒:「這就是全部了。」

「你不用說對不起,今天的事都怪我。蒲成彬會找上你,大概是因為當時我也是這樣把他和他父親關在一起。他把弒父的原因怪在我頭上,才選擇報復你。」

九年前蒲滄出現,替代蒲成彬成為血包,也埋下仇恨的種子。在蒲金鐘去世後,蒲滄把蒲成彬和蒲鴻德關進療養院。他沒有強制給兩人做什麼,食物和藥品也正常提供。但蒲鴻德感受著自己的蒼老和虛弱,還是邁出了那一步。蒲成彬才發現自己堅信的父子情也不過如此,撐了兩年後,用和蒲滄一樣的方式,殺死了蒲鴻德。離開療養院前,他一把火燒掉那座延續了二十多年見證蒲家三代人的療養院。在蒲鴻德葬禮上,面對蒲滄的失態,不是對殺父仇人的恨,而是看到蒲滄,就想到和他有同樣經歷的自己的罪孽。這點恐懼、罪孽、仇恨一再滋長,在發現蒲滄身邊多了個宴明舒,而宴明舒有生病的父親後,找到了下一個報復對象。

宴明舒胡亂搖頭:「不怪你,怪他。」

「做錯事的人一直都是他們,不怪你。」

蒲滄沒說什麼。

宴明舒卻突然崩潰了,他哭得亂七八糟,胡亂錘蒲滄:「你說話啊。不怪你,你為什麼要把這種事都攬在自己身上。你是不是也這麼覺得?你不能……不能這樣對你自己。」

蒲滄抓住他的手:「嗯,不怪我,都怪他們。」

「沒關係,造成這一切的人,都不會出現在我們面前了。」

手被蒲滄輕輕抓住,宴明舒失去所有力氣般窩在他懷裡,但並沒有因他的話放鬆,感覺到的反而是更深的痛苦。

=

去醫院做檢查,手臂仔細檢查,確定沒有針孔痕跡,只有一些廝打時撞到的擦傷。蒲滄還是不放心,把檢查範圍擴大到全身,確定身體其他地方也都沒事,這才完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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