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衡在摸清楚這種感覺的同時,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手臂與後脊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也顧不得什麼理不理智、合不合理,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抓起衣服套上,抄過手機衝出臥室,手還沒碰到大門的把手,就再一次聽見了敲門聲。
仍舊是平和的、不疾不徐的。
許衡的心臟跳得太快,全身都冒出冷汗來,他呼了好幾口氣,才小心翼翼地把眼睛貼在貓眼上。
從貓眼看到的走廊是有扭曲變形的,但能很清楚地看見站在門口的還是剛才來借扳手的張奶奶。
看見張奶奶的時候許衡稍微鬆了一口氣,那種本能的恐懼不知不覺間淡了不少,將門打開。
張奶奶拿著扳手站在許衡家門口,大半邊的身影都落進模糊的昏暗裡。
許衡:「張奶奶,怎麼了?水管還沒修好嗎?」
張奶奶:「水管今天只怕修不好了,我已經打電話叫了人幫忙,但大晚上的,最快也得一個多小時才能到。我拿水桶暫時接著漏出來的水,這扳手用完了,現在還給你。不過還有一件事還得麻煩你一下,家裡的垃圾太重了,你能不能幫我扔點垃圾?」
張奶奶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潤平和,但許衡聽到最後,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張奶奶說要還給他扳手,可扳手仍舊拿在她的手裡,壓根沒有要給他的意思;而扔垃圾……他清楚張奶奶家的生活習慣,在晚餐之後都會收拾乾淨,從來沒有讓垃圾在家裡過夜的習慣。
而且就算有什麼東西昨晚沒來得及丟,現在大半夜地去扔垃圾,怎麼聽都讓人覺得怪異。
許衡心裡本來已經退下來的警惕又慢慢升起來。
他盯著張奶奶手裡的扳手,扳手幾乎都落在光線不明朗的身後,他只能隱約看見一個手柄,一股淡淡的腥味似有似無地飄出來。
這種腥味從前完全沒有聞到過,但總讓許衡覺得不安。
他咽了咽口水,勉強自己點頭答應張奶奶的要求:「張奶奶,你要扔的垃圾在哪裡?」
張奶奶笑了起來。
她做了一輩子高校教師,是高級知識分子,笑起來的時候又溫柔又和藹,本應該讓人如沐春風,可落在現在這個怪異的時間點中,讓許衡覺得不舒服。
張奶奶:「就在屋裡,我都裝好了。」
她邊說,便打開房門。
整潔乾淨的客廳里漫了些水,但已經初步打掃過,一個大號的手提行李袋放在正中央,拉鏈已經緊緊拉上了。
一種不好的預感從許衡心裡生出來。
許衡伸手去拎行李袋。
但他沒能將袋子拿起來。
它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