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又問他們在這裡幹什麼,裴敘說他來看望自己的家人,公學的學生蔣時微。
「噢?」年老警官問,「你和這位學生是什麼關係?」
裴敘萬分抗拒,最後仍不得不承認:「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家庭,我父親是她的監護人,有手續證明。大多時候,父親會授權給我。」
警察差點被他繞暈,理清後,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不就是哥哥嗎?兄弟,你說這麼複雜幹什麼?」
「噢我知道了,很抱歉,你是不是英語不好?」
裴敘臉黑得要命,直接找出監護和授權手續,出示給警方看。雖然蔣時微已成年,但這些手續還是能說明一些事情。
警方接著要求檢查楊博懷的證件,楊博懷邊艱難地掏證件,邊請求他送自己去醫院。
裴敘頭一轉,正好看到棕發青年信步走進校園。
春花爛漫,適合約會。
Eden穿一身細格灰大衣,捧著色彩繽紛的花束。女孩們紛紛為他回首,他一門心思往前走,並不駐足。
裴敘答應不再進入校區,打擾蔣時微的生活。
但此時此刻,他實在控制不住。
等他回過神,猛然發覺自己已經遠遠跟上Eden的腳步,像個窺視他人幸福的小偷。
好在警察顧著跟楊博懷周旋,沒追上來。
Eden走到圖書館門外,背影猶如一棵年輕的橡樹。寬闊肩膀撐起他剪裁得當的外衣,修長雙腿被裹在寬大西服褲里,短靴利落。
等待沒過兩分鐘,風吹落滿樹櫻花瓣,蔣時微逆風跑來,撲進Eden的懷抱。
「好久不見,」時微緊緊抓著Eden背後的衣服說,「我很想你。」
Eden懷裡暖融融的,像化開一朵棉花糖。
他低頭蹭著時微的頭髮,喟嘆似的:「我更想你,我的公主。」
離得太遠了,裴敘聽不清他們說話,但能想像到他們在說什麼。
他看著時微抬起頭時一臉喜悅滿足的表情,眸色驟變陰翳,像剛從地底爬出來的鬼。
風吹過蔣時微的長裙,吹過Eden金棕色的頭髮,也吹過裴敘如冰雕一般的軀體。
蔣時微挽著Eden往林蔭小道上走,Eden懷裡抱一捧要送給她的新鮮花束,兩個人年輕又漂亮。
理智告訴裴敘,Eden是個靠譜的好人,時微沒有危險,跟到這裡就差不多了。
可他沒有理智,即使每多看一眼他們並肩的背影就越發難受,他也無法阻止自己停下來。
走出林蔭小道後,時微和Eden在河邊長椅停留。
他們挨得很近,似乎在討論新照片,兩個腦袋倚在一起,親密得理所當然。
不知過了多久,Eden笑著捧起時微的臉,慢慢親吻她。
裴敘終於忍不住撥通蔣時微的電話,打斷這個吻。
蔣時微偏了偏頭,垂眼看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沒有任何備註。
Eden貼著時微的耳側抱怨:「他最好有什麼要命的急事,這個打斷我約會的壞傢伙。」
蔣時微覺得他這樣有點可愛,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背後接起電話。
然而,對面一句話都不說,只有風聲呼呼地灌進聽筒。
蔣時微愣了愣,視線移向遠處。
紫藤花樹阻擋她的視野,但她依然憑藉某種心靈感應,在一片花草里找到一抹突兀的陰影。
仿佛有個穿黑衣的男人站在那裡,正監視她和Eden的約會。
她不由得一顫,抱緊了Eden。
Eden察覺女友的異常,問是誰打的電話。
蔣時微說:「GG推銷。」
Eden還沒接話,時微突然揪著他後腦勺的頭髮,略分開一些距離後重重吻上他的唇。
他接住時微的投懷送抱,回以熱吻。
來電還在持續不斷地響著,像等不到回音的絕望呼喚。
蔣時微聽見紫藤花樹在風中「沙沙」搖動,平白生出悽厲感。她坐到Eden腿上,視線越過Eden的臉側,看向紫藤花樹。
裴敘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無聲無息的,完全不像他的風格。
時微忽然感覺很累,低頭把臉埋進Eden的肩膀,微微喘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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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敘想了很多理由,唯一所求是把蔣時微帶回家。
哪怕只有一天也好,他想從這種無力感里解脫。
他快步離開這令他窒息的約會地點,同時用沒被拉黑的新手機號給蔣時微發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