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敘滿頭大汗,過了半分鐘才努力直起身來,慢慢對Chloe說:「我想請你幫我帶幾句話給微微。」
「什麼?」
「第一件事,我安排了一些便衣保鏢在附近,他們右手都繫著十字架細絲帶。告訴時微別害怕,但也不要太相信陌生人。第二件事,我目前很健康,也很平安,不需要為我擔心。」
「第三件事,對不起,是我錯了。」
Chloe猜到裴敘的身份:「你是她的哥哥?」
裴敘反問:「她這樣介紹我嗎?」
「似乎是。」
「那就是吧,請把我的話轉告給我的妹妹。」
Chloe覺得眼前的男人已經碎了,殘片掉落地面,撿都撿不起來。
裴敘說完最後一句話,病房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Chloe的視線轉過去一秒鐘,看到時微走出門,再扭頭看對面,黑髮男人已不在那裡。
蔣時微問:「Chloe,你在和誰聊天?」
Chloe愣住一會兒才說:「我和隔壁病房的帥哥。」
蔣時微笑了:「你在男友的病房外勾搭帥哥。」
「拜託,」Chloe懊惱地捂著臉說,「別再取笑我了,我知道我的演技很拙劣,但主要原因還是Eden出的主意太蠢。要知道,為了維護這段關係,我拒絕了不少於三個帥哥的約會邀請!你和Eden必須賠償我的損失。」
「賠給你什麼呢,我去幫你要剛才那個男人的聯繫方式?」
「不不不,我仔細想了一下,他不夠帥。」
Chloe回憶著,裴敘的臉真真切切回到她腦海里。
他一臉狼狽,仍能看出五官非常英俊。是和Eden風格不一樣的深刻,如雕塑般完美。
為此,她說謊時梗了一下,最後強調:「嗯,是的,他只不過第一眼看起來還不錯,細看簡直是醜八怪。」
時微狐疑地瞅著她,她起身挽時微的胳膊,往病房裡走。
「Eden醒了嗎?走吧,我們陪他說說話。」
-
當天下午,裴敘登上回北京的飛機。落地不到三小時,他坐在市局接待室,因為傷口疼痛而冒冷汗。
「我是裴敘,案涉副卡的實際控制人。」
「你可以看到,不明財產進帳的時候蔣時微還是未成年。她用這張卡進行日常生活消費,僅僅是生活消費。對於帳戶內資金,我有完全的管理責任,蔣時微沒有。」
「沒什麼原因,她常年在國外上學,回來一趟不方便。」
「我也是薛案的檢舉人,顯而易見,這是被檢舉人針對我的打擊報復。」
「薛鈺沒死,我這傷就是他捅的。」
「證據?沒有證據,總不能我自捅一刀,就為了證明一個已經銷戶的人沒死。話說回來,是誰負責驗那三具屍體的DNA?你們系統里有內鬼啊。」
……
裴敘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市局的,整個人腳步懸浮,搖搖欲晃。
暈倒的前一秒,陸淮的車停靠在路邊,駱堯從副駕下來扶他上車。
可能因為傷病,也可能因為突然的自慚形穢,裴敘被抽乾靈魂,每天窩在裴宅的小樓里發呆。
駱堯嫌棄道:「你特麼前幾天還一臉嘚瑟跟我說微微喜歡你,一轉眼就擱這自怨自艾上了,該不是被薛鈺打傻了吧?」
裴敘沒力氣反駁,只說:「那天時微哭著問我,可不可以不去布魯塞爾。我就想起好多年前,她問我能不能別去柏林。」
「我愛她,可為什麼我總是把事情變糟?她對我的請求,本不該用眼淚兌付。」
「她在我面前,為Eden淚流滿面的樣子,看得我難過。」
「你還記得最開始,我怎麼面對是時微的喜歡嗎?我說,如果她一輩子不喜歡上別人,我就不婚不育地守著她。如果她愛上別人,我也就可以放心退場了。」
「直到我發現我也喜歡她,我做不到默默退場。」
裴敘話沒說完,駱堯直接打斷:「既然互相喜歡,那就在一起。」
「互相?我現在不確定了,」裴敘佝僂著腰,冷汗直冒,忍耐著難以言明的痛苦,「我不是對她最好的人,她對我的偏愛也許只是習慣。」
駱堯好像被一道雷劈中,震驚得說不出話。
過了幾分鐘,他指著裴敘的頭說:「完了,真被薛鈺打傻了。裴少不是天上地下你最牛嗎,這副落寞小可憐的樣子給我看沒用昂,去微微面前說去啊。」
裴敘:「……不想聽就滾,我寧可跟你對象聊。」
駱堯:「那不能,我對象出場費很貴的。」
裴敘這下是真沒勁了,躺回長椅上看天花板。
駱堯戳他肩膀問:「那你想怎麼辦,不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