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不知道去別的地方買?路那麼寬沒人攔著你。」
寧橋睜大的眼睛想拉下向馳安捂住他嘴的手,但向馳安的手就像是長在了他的嘴上一樣,怎麼也拉不下來。
那老漢沒想到會有人幫寧橋的腔,被向馳安噎了一下:「他開著門不就是做生意的。」
「那他以後不做你生意了。」向馳安鬆開手,寧橋在向馳安警告的目光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那老漢氣呼呼地走了,寧橋拍了拍向馳安的背:「哎,都是一個村裡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那你去把人叫回來。」向馳安把兩個蛇皮袋扔在地上,「我回去了。」
寧橋趕緊抓著他的胳膊把人拉回來:「好了好了,別生氣了。」
天已經黑了,這會兒煮飯還要一段時間,他把小賣部開了門,隨後搬出躺椅讓向馳安坐下吃他的紅老頭,他要把貨都搬回去,還要整理好,後面那個大醬油缸子現在不用了,也得搬出來洗乾淨,晾一段時間應該就能做個水缸用。
寧橋沒有個停下來的時候,把帶回來的貨補充到該擺的位置上,多餘的就在空的地方碼好,等他做完這些,出來看向馳安,發現他並沒有吃東西。
「怎麼不吃啊?」寧橋跑到河裡洗了個手,又想著自己反正都髒了,乾脆把醬油缸子搬出來洗了。
本來以為寧橋忙完了,向馳安拆開了紅老頭的包裝袋,但沒有想到,他又吭哧吭哧地去屋裡把缸子給搬了出來。
醬油缸子有寧橋雙手合抱那麼寬,到寧橋膝蓋往上那麼高,寧橋搬起來倒是不太費力,他把缸子放進小河裡,又去抓了一把穀草,之後乾脆脫了上衣和短褲,只穿了一條褲衩就下河去洗缸子去了。
向馳安……
向馳安側過頭,看到在水池子裡的寧橋,他整個人的身上都是一股子生氣,好像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管遇到什麼,他都能很從容地面對。
水裡的寧橋像是撒歡的魚,說是洗缸子,實際上更像是他自己在玩水,向馳安想起他先前義正詞嚴都阻止小孩兒不讓小孩兒下水,自己倒是在水裡玩得不亦樂乎。
他的膚色並不白,肩膀和後背上幾道印子,應該是穿著它的老頭背心被曬的,他的身體勻稱得恰到好處,在月光下的水池子裡顯得生命力蓬勃旺盛。
醬油缸子用的時間很長了,底下結了一層厚厚的黑垢,一時間也擦不乾淨,寧橋乾脆不擦了,搬著缸子爬上了岸,經過向馳安的時候留下了一地的水漬。
寧橋看他手上的紅老頭還是沒打開,湊到他跟前:「怎麼了這是?不好吃嗎?」
他靠向馳安很近,頭髮上沾的水珠落在向馳安的手腕上,向馳安沿著水滴落下的路徑,打量著只穿了一條褲衩的寧橋,身上水漬從上往下,沒入他勁瘦的腰腹,最後沒入已經完全濕透的褲衩里。
寧橋很是坦然,大大方方地讓他看。
向馳安移開了眼睛,說:「你身上一股醬油味。」
寧橋低下頭聞自己的手臂,沒聞出醬油的味道,於是趕緊進屋裡,擦乾了身上的水,隨後穿好衣裳出來。
向馳安還沒開始吃他的紅老頭,寧橋搬了凳子坐在他旁邊:「還不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向馳安這才打開包裝,兩片麵包裡面夾著一塊炸雞排和幾片黃瓜幾片菜葉子一片西紅柿,擠點什麼醬就要賣十幾塊錢,寧橋看了一眼都覺得肉疼。
寧橋眼巴巴地盯著他,向馳安吃了一口,發現並不是他記憶里的味道,吃下去一口之後,他的胃裡就像是吞了一塊石頭。
他拼命地想要找到自己跟大城市的一點聯繫,但是真的找到了之後,卻讓他難受得無以復加,買來的紅老頭套餐不如寧橋煮的一碗方便麵。
他把漢堡放到寧橋的手上:「你吃吧。」
寧橋捧著漢堡包,一臉驚愕:「十六塊錢一份呢!你不吃了?」
「你吃吧。」向馳安靠著躺椅,合上了眼睛。
寧橋像是個八百年沒吃過飯的餓死鬼,兩三口一個漢堡包就下肚了,他實在不知道這種甜甜辣辣的東西有什麼好吃的,還賣得那麼貴。
「那你要吃點什麼?我給你做點?」寧橋擦了擦嘴。
向馳安側過頭,過長的頭髮擋住了眼睛,讓寧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這個表現,反正不是不吃的意思。
寧橋在心裡嘆氣,向馳安一天天不是生氣就是讓他猜,猜不對了就還要生氣。
寧橋轉過頭看向貨架:「要不給你煮個方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