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的一個念頭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里,他要買車,要是繼續坐這樣的班車回來,他只怕半條命都沒有了。
看他這樣,寧橋也沒有讓他吃東西,騎著摩托慢吞吞地往回走了,這會兒太陽漸漸落山,到了水稻快成熟的時間,晚風吹過稻田,吹起來一點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向馳安的頭靠在寧橋的肩上,在這樣的風中終於好受了一些。
等到小賣部的時候,向馳安的面色終於不再慘白,寧橋又遞給他一杯水,是寧橋出門的時候就給他晾著的,向馳安接了過來,幾口乾完。
他今天也忘了帶水,到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就覺得嗓子幹得快冒煙了。
看他喝完水,寧橋像獻寶一樣拿出今天新買的水杯,送到向馳安的手中:「這是送你的禮物,祝你擁有第一份工作。」
他說得這么正式,面上的表情也很認真,向馳安摩挲著杯子的杯蓋,朝他說了句謝謝,但思緒又跑到了上午那句無心的閒聊中。
愛人,寧橋嗎?
要是寧橋是那種文文弱弱,一看就弱不禁風的人的話,他有這樣的誤會好像會在情理之中一點。
可面前的寧橋,平頭稍微長長了一點,他的臉上沒有一點女氣的地方,尤其那雙大眼睛,讓他整個人顯得精神又帥氣,身上穿著一件老頭背心,露出來的地方都被太陽曬得黝黑。
寧橋就是一個很帥氣的小伙子,他跟女氣聯繫不到一起,所以他會那麼直白地承認,只是因為口誤,然後就是他跟寧橋這些日子都待在一起,所以才會下意識的承認。
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你在想什麼啊?」寧橋拍了拍他的手臂,「趕緊去換身衣服吧,你不熱嗎?」
向馳安捧著水杯,回家去換了身衣裳,再走出來的時候,寧橋已經做好了晚飯,是兩碗掛麵。
「你今天暈車,吃點清淡的。」雖然是掛麵,湯里加了豬油,又放了鹽醬油雞精,臥著一個荷包蛋,還有兩片菜葉。
「陽春麵?」向馳安問。
寧橋點頭:「我爸最拿手的,我沒學得太會。」
向馳安很快吃完了一碗麵,他看著寧橋,有不可避免地想起今天的那句愛人。
在寧橋收拾好東西準備鎖門的時候,向馳安說:「你早上還要起來做早飯,一來一回地太麻煩了。」
寧橋偏頭:「啊?」
「今天應該不會停電了。」向馳安說,「我應該能自己睡了。」
「哦哦哦。」寧橋停下鎖門的手,「那你自己能走回去嗎?要我送你嗎?」
向馳安看了一眼黑洞洞的路:「你還要停摩托車的吧?」
寧橋想了想,把摩托車鑰匙交給他:「那你騎回去吧?然後你明天直接騎出來不就行了?」
「我不會。」向馳安說,以前的朋友也有喜歡摩托的,但樣子比寧橋這個好看了千百倍,朋友的摩托車是黑夜裡的鋼鐵怪獸,寧橋這個是公園裡賣萌的小丑,紅色的車身怎麼看怎麼俗氣。
「那你推回去,推車總會吧。」
向馳安:……
最後還是向馳安推著摩托車回到家裡,因為怕黑,所以把二層的所有燈都打開了。
寧橋遠遠地看見了他推著車離開的背影,重新打開自己臥室里的燈,床上的涼被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打開過,肉粉色床單上的大紅花似乎都有些蔫了,它們似乎都在指責寧橋這個渣男。
他洗漱完之後,拉了燈躺在許久不躺的床上,四周很安靜,安靜得寧橋仿佛能聽見河裡水蜘蛛跳過水麵的聲音。
明明以前也是這樣,只要關上燈就能立刻入睡,但今晚關了燈,寧橋的眼睛還是睜著。
向馳安會害怕嗎?應該不會,畢竟整個別墅的二樓的燈都亮著。
可照那麼多燈,萬一有小偷怎麼辦?向馳安雖然看起來高大,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打。
寧橋又翻了個身,身下有些板結了的穀草還是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到底是不如席夢思。
要不還是去看看,看一眼就走?寧橋又翻了一個身。
還是算了。
向馳安那麼有自尊心的一個人,要是知道他半夜不睡覺跑去找他,只怕明天早起來又要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