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錢無所謂,他賣得起這個面子,金額他也有數,捐少他自己難堪,捐多讓前輩們難堪,故而來之前就已計劃好。
不過——呵,他許多年沒與人結梁子,偶爾尋點刺激也不錯。
蘇青瑤心不在此,坐在丈夫身側,宛如粘在蒼蠅貼上的小蟲,淡青色的翅膀嗡嗡振動,想走不敢走。
她反覆猜著於錦銘的口型,疑心他並非是在對她說話,但又無端覺得是真,他叫她跟他走。亂糟糟的心緒里,她又想起譚碧先前那一番話,翻來覆去地思量,快要咀嚼出她說這話時身上的甜香 ……」 不知猶豫多久,逐漸的,蘇青瑤的心裡只剩下譚碧的勸誡——良會難逢,不去,她將後悔終身!
蘇青瑤心一橫,假借解手,要離開。徐志懷握著她的手腕,說馬上開戲,早些回來。蘇青瑤滿口答應,但她清楚,開戲之前,她回不來了。
她問侍從要來一盞煤油燈,朝於錦銘離開的方向去。
撥開拿道厚呢窗簾,鑽出去,到露台,沒有人。蘇青瑤回首望,是不絕的喧笑聲,濤濤如海,而前方,空蕩的露台連接綿長的台階,銀月一彎,照得階梯霜白。
蘇青瑤擎著煤油燈,走下階梯,是公館的花園。一條幽深的花園小道,鋪陳石板,窄道兩側掩映著凋敝的灌木。天黑且冷,唯手上亮著一點的光,照著她羊脂玉般的臉。
身後,幾淨的玻璃窗內,帷幔之後,戲台之上,笙蕭管笛齊鳴,嗚嗚奏響第一個曲調。
靡靡之音里,閨門旦挽袖折腰,唱起牡丹亭的警句——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蘇青瑤停下腳步,聽著,寒風迎面,四肢凍得發抖,心口卻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湧上來,熱熱地灼著嗓子眼。
笛音一轉,高了,旦角兒也轉,嬌了,風轉了又轉,她手上的煤油燈撲閃撲閃。
戲接著唱——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
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突然間,有一種強大且可怖的力量統治了她,從心口到喉嚨再到四肢,緊緊地傳遞開。耳畔,崑曲的腔調一下遠,一下近,森森細細,千萬個在戲文里死去的女人的魂,從夜的陰影里裊裊地立起來、笑起來,歡快而自在地告訴她,這世上不僅有宋江怒殺閻婆惜一齣戲,還有紅拂夜奔、倩女離魂,杜麗娘死而復生。=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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