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華韜的眼中一片平靜漠然,好像地主老財這樣的稱呼早已激不起他心裡一丁點波瀾,那是經歷了徹底的心寒之後才能有的平靜。
梁田田靜靜地看著說話的嬸子,得益於八卦小能手郭朝,如今梁田田對豐收大隊的八卦那叫一個清楚明白。
這個女人她叫胡槐花,小的時候跟她娘逃難來到豐收大隊的,她娘帶著她逃過來的時候就病死了,剩下她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華家看她可憐,買了她給華軟軟的娘做小丫鬟,說是主僕,可一個七八歲大的孩子能幹什麼,華軟軟她娘是把她當小姐妹一起長大的,後來她出嫁,華家還給了她一份嫁妝,可是誰也沒想到,華家遭難後,胡槐花是第一個站出來舉報華家,沖台上的姐妹舉起了石頭的人…
她那個跟華韜一起長大的兒子居然趁華家飄零的時候想要欺負華軟軟,幸虧華韜及時發現,當時華家在經不起任何波瀾了,華韜只能委屈了軟軟,放棄了把這個畜生送去吃槍子的決定,只在人前一根根的敲碎了他的肋骨,可胡槐花不僅不反思自己兒子,反而恨上了華韜,梁田田自從下鄉之後就一直跟華家兄弟親近,自然也就被她恨上了。
梁田田決定先把馬艷玲放一放,她冷笑一聲,眼裡帶著冷意和她對視:「胡槐花,你口中的地主老財在你一九四零年逃難來到這裡時收留了你避免了你被餓死,你口中的資本家大小姐也就是華家大姐待你親如姐妹,一九五零年你出嫁,華家給你準備了嫁妝,你孩子出生後華家大姐還送了小銀鎖,你口口聲聲說要和地主老財劃清界限,舉報批鬥你是一樣沒落下,可華家送你的嫁妝和你兒子的小銀鎖,你可是一樣沒往外拿。」
「胡槐花,我是不是也能去革委會舉報你私藏資本家的古董,讓他們好好審一審你。」梁田田一句沒提華軟軟,大聲質問胡槐花。
胡槐花心裡一慌。
她確實留著那些東西,當年華家可是巨富之家,即便給她這個小丫鬟的嫁妝都是好東西,黃花梨的箱子、真絲的布料,還有一套壓箱底的珍珠首飾,更別提那些年陸陸續續從華家大姐那哄來的東西了。
頓時人群中交頭接耳小聲的說著什麼,有膽大的人直接問到了胡槐花的臉上:「大福家的,你不是說華家給你的那些東西都被你扔了嗎?」
胡槐花眼神閃躲:「是啊,早..早就扔了。」
「可我記得當時你出嫁的時候為了壓你婆婆一頭,可是把華家給你的嫁妝都放在了馬車上展示過,你家正在用的那個大箱子好像就是當年的嫁妝。」
「還有她頭上的銀簪子也是當年的嫁妝。」
「可真夠不要臉的,一邊舉報人家一邊還用著人家的好東西,也不怕華家大姐半夜去找她。」有人看不慣胡槐花恩將仇報的行為,當即大聲說道。
當年受過華家恩惠的人不少,也不全都是白眼狼,當年胡槐花兒子欺負華軟軟,華韜能回來的那麼及時,就是有人通風報信。
「胡說,那..那東西才不是華家的,是我..是我的。」胡槐花心虛的大聲嚷道。
「你還真敢說,你來豐收大隊的時候差點就光屁股了,當誰沒看見呢。」
大冬天胡槐花急的腦門直冒汗,又羞又囧,不知道原本是批判梁田田的,怎麼這些人轉頭就朝她過來了。
她急病亂投醫,胡亂喊道:「我..我記錯了,那些東西是我婆家給我的聘禮,對,是聘禮,才不是華家人給的,我怎麼可能留著資本家大小姐的東西。」
胡槐花不想還,索性否認到底,反正華芳靜已經死了,死無對證,她只要咬死了那些東西都是她的誰拿她都沒辦法。
梁田田雖然不恥她吃華芳靜人血饅頭,但她不承認梁田田一時之間還真沒啥好辦法。
就在胡槐花得意洋洋的時候,華韜低沉的嗓音傳來:「我華家雖不是什麼底蘊深沉的人家,但華家每個人的東西上都有各自的標記,比如我姑姑的首飾上就刻有她名字上的靜字,我記得你現在頭上戴的簪子就是我姑姑給你的,簪子的尾部就刻有靜字。」
胡槐花下意識的捂住腦後的簪子。
這副心虛的樣子誰還看不出來,當時就有人喊道:「大福家的,你把簪子拿下來給大家看看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胡槐花色厲內荏,慌慌張張就要跑:「我說是我的聘禮就是我的聘禮,我..我要回家了。」
華韜的聲音不緊不慢:「當年我姑姑是把你當成姐妹,所以你的嫁妝也上了華家的帳房簿子,你說革委會是會對你的嫁妝單子感興趣還是對知青點的小糾紛感興趣?」華韜烏黑的眸子裡寫滿了威脅。
「閉嘴。」一直在人群中看熱鬧的的孫大福厲聲喝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