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做傻事,顧寧山把自己白天趁著混亂藏起來的照片塞給他。
「老師你不是總說但求無愧於心?當年你跟著心走,哪有對錯可以選擇?」
「前段時間海市傳來了師妹的消息,她跟劉師兄打聽你,想來看你。她現在已經十六了,是個大姑娘了你不想看看她嗎?」
宋遠豐捏緊照片沒有說話。
他不肯開口說話,顧寧山只好先走。
只是他心裡惶惶不安,第二天一大早又去了一趟。
在宋遠豐的小破屋子裡,發現他倒在床榻上,身下是一片鮮紅。
顧寧山連忙做了緊急處理,要求廠里把人送到醫院。
還好宋遠豐是糾結了一夜,才選擇結束生命。
顧寧山去的及時,他自殺未遂,對他的批判也暫且停下來。
這一切蔣西渾然不知,顧寧山走後她也去上班了。
晚上她剛下班,就看到顧寧山正站在廠門口等她。
他最近為了宋老師的事奔走,忙得不可開交,沒想到他有空來接自己。
蔣西笑眯眯走過去問他:「你怎麼來了?」
走近才發現他身上好重的煙味,蔣西捂住鼻子,顧寧山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抱歉,我來得急,忘了換衣服。」
看他狀態不對,蔣西才覺出問題:「發生什麼了?是不是老師出事了?」
顧寧山艱難的吞咽一下,告訴她:「他今天早上試圖自殺。」
蔣西只覺得自己一瞬間從頭涼到腳,又得知他現在已經搶救過來,才恢復過來。
「那現在怎麼辦?」
聽到這個問題,顧寧山眼底露出一片茫然:「只能等。」
等這一切結束。
從來沒看過他這頹廢的樣子,蔣西心疼,提了個損招:「不然我們也找個幹部家庭把宋老師嫁了吧。」
這幾天顧寧山還是第一次發笑,他問:「嫁給誰呢?」
「讓她前妻給介紹介紹,總有遺屬寡婦之類的吧。」
他以為蔣西在胡說,其實蔣西是認真的。
遺屬有優待,屬於又紅又硬的類型。
要是有人願意跟宋老師結婚,宋老師入贅過去之前的成分問題就不好算了。
最好是找個彪悍一些的,能跟人吵跟人鬧的那種。
反正都到這種關頭了,還管什麼三四五六的。
她說的信誓旦旦,連顧寧山聽得都有些恍惚起來,這個計劃好像可行。
他前師母不就這麼幹的嗎?他們怎麼早沒這麼幹呢?
早這麼幹了,也不至於過這麼幾年苦日子。
兩人暢想了一路,蔣西說的顧寧山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把宋遠豐嫁了。
第二天他去醫院想問問宋遠豐,到了病房前發現屋裡都是人。
他心裡一緊,推門進去,看是幾個臉生的人。
聽到動靜幾人看過來,顧寧山先自報家門,幾人聽後展顏:「京市的材料就是你交的對吧?」
顧寧山點頭,離他最近的人把手裡的文件遞給他。
「宋元豐同志已經被批准摘除「高帽子」了,我們今天來就是通知你們的。」
他面露歉意:「京市臨時有事,我們來遲了,讓宋遠豐同志受了這麼大的苦。」
沒想到峰迴路轉,天無絕人之路。
顧寧山提的材料,真的被審批通過了。
幾天都沒舒展過得眉頭,也終於鬆動下來。
他呼出幾口濁氣,請人坐下:「好,好,太好了。只是宋老師從昨天以後就不肯開口說話了,資料我去革委會代登記可以嗎?」
幾人還有事不能久留,拒絕了坐下:「可以,到時候你去革委會說明情況就可以。」
送走人顧寧山回到病房,宋遠豐還是沒有動靜。
只是睜著眼看他,神色並沒有任何變化。
看他這樣,顧寧山坐到床邊的板凳上,把蔣西的提議告訴他。
「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您現在也沒身份問題了,找人應該也好找。」
「老師你覺得怎麼樣?以後就算再有問題,您也不會有事了。」
宋遠豐顫顫巍巍抬起手,拍在他手臂上,終於哆嗦著開了金口。
「孽徒,滾。」
看他有動靜,顧寧山就放心了。
餵過飯,又給他稍稍整理過。
顧寧山心情頗好的站起身:「行,我滾。我去給你改材料,順便告訴師兄他們。」
要通知的人很多,今天估計不能準時回家了。
蔣西到家的時候,他果然還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