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像是被羽毛輕拂了一下,接著挪開眼,低聲回應,「我知道了,多謝……你。」
誰也沒有發現他們曾在飯桌上這麼「眉來眼去」。
他也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只要話題不引到他身上,他便慢條斯理地吃著他的飯。
更讓她有些驚奇的是,其他人也似乎習慣了如此,無論話題怎麼繞,說來說去,都是圍繞著別人在談。
在熱熱鬧鬧的家宴里,他們就像一對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還好,她在家也習慣被漠視,現在孤僻的人也成了同盟,便算不上孤單了。
就在她思緒亂飛的當口,鶴山突然開口問她,「嫂嫂不要拘束,多吃些。」
「多謝二郎,二郎辛苦,你也多吃些。」她說著便伸筷夾住了面前的蓴菜筍。
怎知鶴山的筷子也不偏不倚地伸了過來,她趕緊縮回手道,「你先吧。」
鶴山還有些孩子氣,笑吟吟地看著她道,「當季的蓴菜筍最是鮮美,連肉都比不上,我也最好這一口呢。」
她也跟著莞爾,淡淡回應,「還真是巧了。」
鶴山眼梢又轉向鶴辭,「不過大哥好像討厭蓴菜的味道,是吧?」
鶴辭垂著眼,臉上看不出情緒,少頃才伸臂夾起一箸放入碗中,緩緩道,「沒有的事。」
鶴山眼見他將那箸蓴菜送入嘴裡細嚼慢咽著,眼裡的笑意加深,「原來是我記錯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二郎雖是快人快語,可兄弟倆卻好像不大融洽。
當然,她的疑惑還沒有持續多久,就已經得到印證。
吃罷飯撤下殘羹又換上清茶和果盤,秦老夫人今兒興致好,又有鶴山和明雪這對兄妹打趣獻寶,拿出一副竹做的牌和棋子,陪秦老夫人玩起六博來。
阮音在家沒見過這種,只默默盯著他們,從他們的歡聲笑語中也能窺探出誰勝誰負。
秦老夫人連輸了三把,喪氣地拍起大腿,餘光瞥見端坐在旁邊觀看戰局的妤娘,於是招了招手道,「妤娘,你來幫我玩了這把,你是新媳婦,身上沾著喜,可要幫我掙回點面子。」
阮音挪身過去,囁嚅道,「祖母,我還沒怎麼玩過這種呢,怕是要給你丟臉了……」
秦老夫人以為她是謙虛,只道,「這有什麼要緊,你只管玩,輸贏都算我的。」
她望了望綺蘿,見她也聳了聳肩,便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兄妹二人已將棋盤恢復原狀,接著輪流擲籌,按籌上的點數走棋。
輪到她時,她也學著他們的模樣擲籌,擲的是六,秦老夫人立刻笑起來道,「果然新人的手氣就是好!」
她便拈起一枚棋子,慎之又慎地走了六步。
怎知棋子剛落,鶴山便吃了她的棋子,抬起幽深的眸子盯著她道,「嫂嫂還真是沒玩過啊,走到這邊來,就不怕我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