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辭只好讓綺蘿乘車回去報平安,打算晚些時候雨停了再與她一道回府。
到了暮食時分,下值的時辰沒有人願意在衙署里待著,大部分人還是趁著雨勢稍弱的時候溜回了家,只有值夜的、家裡路途遙遠的那麼幾個留了下來。
蔣令光也沒回,並且系上襻膊,鑽入廚房當起大廚。
過了一會,才親自端了飯菜過來道,「嫂嫂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的。」
說完便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阮音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又怔怔地將目光挪回眼前的六菜一湯來,登時瞠目道,「你們官衙的伙食這麼好?」
鶴辭給她分了雙筷子道,「平時只有五菜一湯,這一道繡吹鵝,是蔣大廚特地為你添的拿手菜。」
阮音抿了抿唇道,「沒想到這雨一下起來便沒完沒了,給他添麻煩了。」
他一臉正色地寬慰,「不用不好意思,他還賒了我一頓飯。」
她撲哧一笑,總算放下心來。
窗外的雨嘩嘩作響,屋內反倒十分靜謐
,不大的偏房,連家具都挨在一起。
兩人促膝而坐,茶几底的不同的布料安靜地磨擦著,甚至夾個菜,都可能不小心碰到手。
阮音吃得耳根子都紅了。
之前她為了藏拙,並不主動提起過往,即便是回應他的話,也只是點到為止。
更何況,他是博古通今的郎君,偶爾與他交談到一些學術問題,她都略感吃力。
她知道,這還是他遷就的結果。
現下雖有了取而代之的想法,可她內心並不覺得自己真配得上他這樣的棟樑之才。
固然對他有些歉意,但她處境都這般艱難,總要為自己的將來打算。
忖度片刻,她還是將駱夫人母女的談話跟他坦白了。
她說完補充道,「李國舅果然與這件事脫不了干係,而且他的家人也都知情,並不無辜。」
鶴辭聞言陷入沉思。
阮音知道他又在琢磨案子了,她覷著他的臉色,囁嚅道,「我只是怕……駱夫人為以防萬一,而……」
殺·人滅口,這四個字還沒冒出來,手背便被他摁住了,一抬眸,見他目光如熾,神情堅毅,「你放心,這件事與你無關,我定能保你無虞。只是既然知曉她們母女倆的身份,近來若她們邀約……」
她立馬接口,「那我就裝病推辭,我會與她們保持距離的。」
他嗯了一聲,續道,「這幾日案子已有了新的進展,李家才會如此自亂陣腳,你也不必太過憂慮,眼下多少隻眼睛盯著他,料想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這陣子我多派幾個人護著你。」
有他這般寬慰,她的心也終於落回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