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音說好,「那你便收拾東西,自去吧。」
容媽媽躊躇了一會,這才捧著匣子退出來。
香英不知內情,待容媽媽出來後不由得過來詢問。
甫入內便見阮音以手支頤,神情呆滯地坐在那裡,仿佛遭受到沉重的打擊。
她過去替她打扇,覷著她的臉色問,「世子妃查清真相了?」
阮音嗯了一聲,又闔眼道,「我沒想到……奶母會做出這種事情,她有難處,大可告訴我,我也算她半個女兒,定是能幫則幫,可……」
容媽媽的跋扈,靜思堂誰人不知,只是礙於她是世子妃的奶母,只好敬她幾分,如今她犯了事,眾人喜聞樂見,只是不敢表露出來罷了。
香英抿了抿唇,勸道,「世子妃也不用太過傷懷,也是這容媽媽一時糊塗了,那您打算如何處置她呢?」
她嘆息道,「按府里的規矩,盜竊是得挨板子的,可她年紀大了,怕是禁不起,可不罰又難以服眾,更何況,她還是我從阮家帶來的,我也不想讓她毀了阮家的聲譽……」
香英凝眉,「那……」
「我讓她出去了,以後……我就當沒這個奶母吧。」
香英怔忡了一下,又重新睇了她一眼,見她耷拉著一雙柳眉,連那雙含水的秋瞳里也掩不住傷懷。
這才小聲開口,「世子妃若是不舍……」
「算了……」阮音抬手搵了搵眼角,說,「不是我不顧念舊情,也不是我小題大做,她也年紀大了,就讓她出去享享福吧。」
香英只好附和道是。
容媽媽一走,靜思堂又和諧起來,幾個丫鬟幹完活,便聚在一塊,邊閒聊邊打著絡子。
阮音練完字已是日頭西斜的時候,推開窗,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安然愜意的場景。
她看了一會,勾唇笑了出來。
仿佛攢積在心頭多年的雲翳,在這一刻終於消散開來,那一縷金燦燦的夕陽,也照進了陰霾的角落。
她活動著筋骨,連呼吸都變得無比暢快。
就在她悠閒享受的一瞬間,遠處的蔥蘢林蔭下,突然多出了一道頎秀的身影。
瑰麗的霞光披散在他那襲青袍上,更襯出他昳麗的五官,玉冠博帶隨風搖曳,氣質斐然。
她心跳莫名一滯。
臉上的笑意漸漸轉為一種悲戚來。
鶴辭剛下值回家便遙遙見到了她的身影,怎知就在他漸行漸近時,那道身影卻消失
了。
入了屋,里頭還未掌燈,半明半昧的時辰,一展眼,屋子裡空蕩蕩的,更安靜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