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妤朝他頷首,便挎著籃子往回走。
腿剛邁出兩步,身後又傳來他的聲音,「夫人莫非是從青源來的?」
阮妤身子一僵,就在失神的當口,一抬眼,他已經來到她跟前。
「無意冒犯夫人,只是夫人能否回答我,方才我喚娘子閨名時,你為何轉過頭來?」
阮妤看了他一眼,斂下眼皮道:「妾身只是聽到聲音,下意識轉過頭,並無其他意思。」
聽到她的聲音,他心頭的疑雲更重了,原因無他,就算這世上當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莫非聲音也能如此相似?這一樣是巧,加在一起就不那麼巧了。
他知道妤娘只有一個妹妹音娘,可眼前的人眉眼看上去甚至比妤娘更穩重些。
「你是不是有個姐姐叫阮妤?」
話音一落,阮妤還算從容的臉上,突然綻開一道罅隙。
——
午寢起來後,外頭的風聲越來越緊,天色也灰濛濛的,眼看便要下雪了。
今早鶴辭出門還沒帶上大氅,阮音擔心他受凍,再加上迫不及待想跟他分享這個好消息,於是時候一到,便提前裹上銀狐裘來到門邊等候著。
然而她左等右等,都不見他的身影。
綺蘿將手爐塞入她手裡,勾頭望了街角一眼,這才勸道:「世子定是有公務耽擱了,要不咱先回屋裡等吧。」
阮音接過手爐,一點點焐熱凍僵的手指,扭頭問她:「你說,是不是得讓人給他把大氅送去的好,我怕待會下雪了。」
綺蘿拗不過她,只好答應,「好好好,奴婢這就叫明泉給他送去,這下您可以進來了吧……」
阮音點頭,邁步往回走,卻仍扭頭往身後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一看,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整個人也動彈不得地立在那裡。
綺蘿跟著回過頭,身子也跟著僵住了。
比及已是日影西斜的時候,橘色的斜陽傾灑在遠處街角的一對男女身上,落在身後那一道長長的身影,緊密得像是依偎在一起一般。
兩人說說笑笑,就像一對恩愛多年的夫妻,就連邁出的步伐都出奇的一致。
她突然發現她站在此處就是一個笑話,方才一瞬間的欣喜,變成如墜冰窟的寒,冷得她牙關緊咬,才勉強抑制住上下排直打架的牙齒。
這一刻,她幾乎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自己,只覺得胸口像被堵住一般,悶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下意識想往裡走,躲開正面相遇的尷尬,可轉念一想,這不正成了她做賊心虛了嚒?
於是重整了臉上的笑容,撫平袖子迎了出去,「好久不見了,妤娘。」
阮妤一見到她,瞳孔不由得顫了下,這才拉過她的手,將她細細打量了一遍,看著看著,眼眶也濕潤了起來,「音娘,你胖了些,比以前更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