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當她見到他這般狼狽的模樣, 腦海里閃過他克服恐懼涉水救人的畫面,她心頭最柔軟的深處像是被什麼戳到似的,突突地疼。
「音娘……」鶴辭聲線喑啞,見她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仿佛昔日他們不曾分開一般,腳心也不自覺往前邁進。
阮音見他靠近,又抱緊阿牛往後退了退,臉上的線條也繃緊了些,「多謝世子救下我兒,世子尊貴之軀,我們這裡不過是鄉下地方,您還是快些回去吧……」
說到這,又忍不住看向他身上的衣物,按說,就算是陌生人,也不應這麼冷漠,更何況他還是她的前夫,並且還不顧自己的安危救下她的骨肉。
她這話說得確實太過絕情了。
見他眸色黯了下來,她這才放緩了語調道:「你怎麼到這裡來的,現在在哪裡落腳?這身衣裳要儘快換下來的好……」
「我是來找你的。」
他一句話將她噎得鼻間泛酸。
「我能抱抱我兒嗎?」
他說著伸出手來,溫柔地看著她懷中的阿牛。
阮音雙手緊了緊,心口也隨之抽搐了下。
三年了,阿牛也時常問她,「為什麼別人都有爹爹,我沒有?」
她總是逼自己狠下心來,只告訴他,「你爹爹在很遠的地方,和我們走丟了,我們找不到他。」
阿牛雖是調皮搗蛋,可也看得懂大人的心事,大約是知道他爹爹不會回來,以至於後來都不在她跟前提起他了。
可如今……
她獨自帶著孩子遠走高飛已經夠自私了,他又何錯之有,她有什麼理由不讓他抱抱自己的親生骨肉呢?
她忖了忖,正要把孩子交到他手裡,怎知阿牛卻抱著她的脖子往後縮了縮,「娘,這個郎君是誰?」
「他……」阮音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承文看了半晌,心頭為他的身份而驚詫,想了想才對她道:「你先帶阿牛洗個熱水澡吧,我尋身衣裳給他換上。」
「也好,」阮音說著又望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怔怔的,看不出情緒,便抿唇道,「待會再說。」
三人各懷心事地往回走,到了一處樸素卻生機勃勃的農舍,那籬笆牆上密密匝匝開滿了粉色的小花,從東家蔓延到西家,阮音抱著阿牛推開東家的門,承文則指著隔壁的院子對鶴辭說了句請。
跟在她身後的鶴辭頓了頓。
阮音一腳邁入院內,扭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閃過一絲侷促,嘴唇翕動了下,卻沒發出音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