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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是鍾珩並沒有在這場車禍中骨折什麼的,大多是皮外傷,還有重度的腦震盪。

不過因為太久沒下床,肌肉還有部分拉傷,現下都不太聽鍾珩的話,還需要用拐杖輔助,不然走幾步就會腿軟摔到。

因為腦袋的問題,鍾珩又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同時蹭了醫院的復健室,四肢恢復得都很快。

他們從初冬待到了隆冬,鍾珩的記憶也一直沒有恢復,而根據醫生反饋,記憶這種問題很難靠藥物或者手術來解決,這種大概率是同病人意志相關聯的。

於是一家人商量之下,鍾珩終於能在兩天後出院了。

第79章

蓉城隆冬也很少下雪, 但就在鍾珩出院的前一天,這裡下雪了。

人們總對初雪有一種情懷,於是初雪的意義也從一個適合安睡的天氣, 變成了小情侶約會, 或是許願的好時機。

鍾珩不是很懂這一點,但在上午做完最後一次檢查之後,他躺在病床上,看著外面緩緩飄落的雪花,生出了一點出門看看的心思。

鍾渺臨近期末考, 按他們說的, 以往都是鍾珩指導小姑娘的學習, 但鍾爸鍾媽一致認為鍾珩現在不適合被打擾。

小姑娘或許也知道教自己學習是個多愁人的事情, 秉著不讓哥哥被自己不開竅的腦袋氣得再次住院的原則,磨磨蹭蹭地跟媽媽回了家。

鍾珩的記憶混亂,頭疼是難免的事, 夫妻倆有意讓他自己靜一靜,平時除了吃飯時間很少來打擾鍾珩, 一般就是在一旁病床上坐著, 偶爾見鍾珩是清醒但出神的狀態時, 便會出門哭一哭。

許是終於能出院了, 鍾珩這天終於有了精神, 剛吃過晚飯, 就提出要出去自己走走。

鍾母當場提出反對意見,「這怎麼行?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 外面又冷,下雪了道又滑,摔了怎麼辦?」

「我和我哥一起出去!」鍾渺舉手說。

鍾母登時瞪了她一眼, 「你個小孩兒別添亂。」

鍾渺癟著嘴坐回去。

鍾珩左右看看,沒反駁,也沒再提要出去的事。

眼看著兒子好不容易起的興致又滅了下去,最後還是鍾爸出來打圓場,「哎呦,兒子都那麼大了,下樓走走能出什麼事?別走遠了就行,就在樓下,有光的地方。」

鍾珩正喝著水,聞言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將視線移到鍾母那兒。

鍾母被這父子倆這麼共同一盯,思忖兩晌,最後妥協道:「成吧成吧,不過說好了,你得記得自己大病初癒,到樓下走走就行了,千萬別往遠走,走不動了就回來,別在外面坐,外面下著雪,長椅都涼,再感冒了。」

鍾珩一邊穿衣,一邊點頭,「知道了。」

女人又不知疲倦地交代了半天,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邊說邊拿起白色的毛絨帽子緊緊套在鍾珩頭上,戴完還踮著腳在頂上按了按,「可別涼著。」

鍾珩都沒說什麼,鍾爸率先看不下去了,扒拉扒拉妻子的胳膊,「行了行了,你當咱兒子豌豆公主呢?男子漢大丈夫,哪兒那麼脆弱?再說多了就是烏鴉嘴了啊。」

「我這不是擔心他?」女人白了自己丈夫一眼,拉著鍾珩一看,瞬間又堆了笑,「嘖,這是隨誰了呢?長這麼好看。」

這頓誇讚來得猝不及防,鍾珩顯然還沒適應突然多了活家人的感覺,尷尬地輕咳幾聲,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在開著電暖氣的病房裡熱出了一身汗,「我下去了,好熱。」

父母倆還打算給他送到電梯口,好像鍾珩要出什麼遠門似的,被鍾珩拒絕了,順便幫忙關上了門,把貼著臉關心的人給關在了房間裡面。

醫院隔音一般,鍾珩剛走出去一步,就聽見裡面鍾渺哀怨的聲音,「媽——我也想出去玩兒——」

「你出什麼出?作業寫完了嗎?複習了沒?就知道仗著你哥寵你,難不成你以後還要讓你哥給你養老不成?」

鍾渺聞言似是受到什麼啟發,「真的嗎?我覺得可以誒!」

「……呸吧,你給你哥養老還差不多。」

鍾珩莞爾,不再往下聽,大步往直梯去了。

冬日裡天黑得早,一家人剛吃飯的時候還是大亮,沒到一個小時,就已經完全暗下來,只有天邊還綴著些亮光,從醫院花園往遠處看,落下的金光給裹了一層雪的樹木鍍上一層金邊。

像插在地上的高大又眾多的冰糖山楂樹。

鍾珩雖然這些天有去復健,但體質也不是說恢復就恢復的,依舊是走幾步就喘,不過至少是能走了,於是他走得遠了些,到花園裡去,在長椅上坐下。

坐下之後鍾珩想起母親的囑咐和擔心,覺得完全是杞人憂天了,因為他穿得太厚,零下幾度的天,愣是給他穿出了零下四十幾度的效果,坐下時厚厚的羽絨服包裹著厚厚的棉褲,別說長椅的涼溫感受不到,連硬度都感受不到,和坐在病床上都沒有兩差。

長椅在塑膠小道旁邊,一側就是路燈,還蠻亮的。

雪落得緩慢,像覆在半空似的,不往下掉。

昏黃的路燈照射下的雪花更亮,更閃,更靈動,一片片飛舞在他頭頂,鍾珩怔怔地抬頭看,直到一片雪花落進了他的眼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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