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桑晚榆聽到這番話,像終於放下心那樣,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而此刻,比車身損壞更大的危險正在悄然醞釀。
聞到汽油正在泄漏之後,賀輕舟的動作驟然加快,因為他明白,時間已經不等人,稍晚一步,他就會永遠的失去她。
不幸中的萬幸是,長期訓練養成的敏銳嗅覺,終於讓桑晚榆在這陣氣味中猛然驚醒。
她身而為人的求生本能,在此刻才被喚醒。
然後,便看到一個男人,用盡全力,以肉身搏擊鋼鐵,一層層剝去阻礙,奮力將她拯救。
剛才因疼痛過度而產生短暫麻木的痛感知覺,在此刻也全然復甦。
她忍著能夠吞噬一個人的強烈痛感,盡力調動著自己的四肢開始移動,奈何,不管她怎麼用力,都動不了。
她對疼痛的忍受程度絕對不低,赤.裸傷口碰上冰冷河水,她都能抗的過去。
但今時今日,她才恍然,原來,最大的痛,不是落在自己身上的撕心裂肺,而是面對他人的無可奈何。
此刻的她,求生本能早已移花接木,而他,是她心中不能隕落的。
意識到危險已經越來越近,桑晚榆當斷則斷地做出了抉擇。
知曉賀輕舟的一貫作風,桑晚榆沒直接趕他走,而是採取了柔和策略:「你一個人不行,賀輕舟,你去找個人一起來救我。」
賀輕舟:「警察和醫生都在來的路上了,你別動,給我一些時間。」
最終,看他一直不上鉤,桑晚榆只能直接催促:「車子隨時都有可能爆炸,賀輕舟,你快走,我真的求你了,你快走!」
可他動作絲毫未停,目光執著堅定,從上至下,他身上都寫著沒有任何放下她獨自離開的可能。
在種種勸說都失敗,她真的無計可施的時候,桑晚榆道出了一個想要隱瞞他一輩子的真相:「賀輕舟,我幾年前,受過重傷,我本來那年就該......」
生平第一次,賀輕舟沒聽進去她的話。
果然,他的猜測沒有出錯,如果她和枕風眠不是相識於至臻,那就有可能是在醫院。
桑晚榆:「所以,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回來的,多活了這幾年,我不遺憾了。」
「桑晚榆。」一直沉默的他,終於開口。看向她的目光,純粹的只有執著。
「——要麼一起活,要麼一起死。」
【要麼一起活,要麼一起死。】
他沒時間迂迴,只能用最直接決絕的話告訴她:想要推開他的這個做法一定行不通,她無需再費力。
話音剛落,緊閉到沒有任何縫隙的結構終於出現了些許鬆懈,他強大的力學功底在此刻也發揮重大作用。
分析過受力情況之後,賀輕舟瞄準著力點,利落的一個用力,徒手撥開了壓在她身上的鋼鐵碎片。
桑晚榆雙肩終於得以釋放,剛才被壓著看不清楚,此刻被移開,才發現,她右邊肩膀的血,早已浸濕衣衫。
桑晚榆沒敢遲疑,忍著劇痛,和賀輕舟一起,掰開了橫在自己腿上的阻礙。
看留下的空隙已經足夠她移動,賀輕舟身子往後退了一步,朝她伸出手:「手給我。」
桑晚榆抬手,將手掌交由他的掌心,賀輕舟用力一拽,成功將人從車中拽了出來。
但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兩個人控制不住地摔向了地面,賀輕舟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裡,防止她的傷口再次遭受衝擊。
翻滾幾圈後,兩個人終於停了下來,然後,片刻都不敢停留,賀輕舟拉著她的手就往馬路上跑。
兩個人的雙腳剛踏上柏油馬路,忽然間,轟的一聲——
車輛在原地爆炸,爆炸聲震耳欲聾。
燃起的熊熊火焰,瞬間映亮了這片漆黑的夜空。
想到她聽到爆炸聲會有應激創傷反應,賀輕舟跑上前去,抬手,想要捂住她的耳朵,桑晚榆腳步卻控制不住地,往後退了一步。
——與他劃出一道界限分明的距離。
不遠處,警車聲、消防聲和救護車聲都在逐漸逼近,她又劫後重生,心中本應該被安全感漲滿。
可現在,她心中充斥的,是巨大的、無法消解的不安。
此刻的她,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如果他們剛才的動作晚一秒,他們就要一同葬身於這片火海。
她在瀕死那一刻,想到過所有結局。
唯獨沒想到他會成為拯救她的神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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