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看出秦硯情緒有些不對,抬眼掃了下掛鍾:「老闆,快下班兒了,要不您回去歇著吧。」
秦硯也正有此意,他此刻沒什麼心情處理別的事情,小何這樣一說,他也就放下心來,將店裡今天的入帳細細檢查了一遍,隨後才離開。
街邊不好攔車,要走到街道外面,路過糖葫蘆小攤,秦硯停了腳步,內心掙扎良久,最後還是買了兩串。
公館離城區太遠,秦硯好不容易才攔到一輛願意去的。
從繁華一路到郊區,秦硯盯著窗外,這才意識到宋子京就是在一片荒涼中等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裡裝了事,又或是他太迫不及待問問宋子京是什麼情況,車子到了公館門口,秦硯還覺得速度很快。
付過錢,他迫不及待邁上台階,輸入密碼打開門,卻被屋裡的一片黑嚇一跳。
糖葫蘆暫且放在玄關,秦硯換了鞋洗過手,沒開燈,就在客廳轉了兩圈。
沒人,廚娘阿姨也沒來。
屋裡實在安靜,安靜到秦硯連自己的呼吸聲都感覺太重,猶豫半天他還是沒按電梯,從樓梯走上的二樓。
二樓也沒開燈,就連窗簾都沒拉開,秦硯心裡的不安開始加劇,他懷疑宋子京根本不在家,而是在外面。
電話不接,消息不回,秦硯心煩意亂,從兜里掏出手機正準備給他再打兩個,卻突然聽見宋子京臥室里傳來翻身的聲音。
心裡的線猛地繃緊,秦硯走上前,握住門把手,緩緩推開。
床上正躺著一人,睡得很不踏實。
宋子京半個身子都露在被子外面,正好臉對著門口,秦硯能看清楚他眉頭擰緊,神色不安,也許是做了噩夢。
他千算萬算都沒想到宋子京居然是在睡覺。
心裡的防線一下子放下來,秦硯看著他神色,心裡軟下去一片,輕輕關上門,走到床前蹲下。
窗簾拉著,屋裡也沒開燈,門一關連一點光亮都透不進來,秦硯卻能將宋子京的五官都描摹清楚。
這張臉他在夢裡和回憶里看過無數遍,從額頭到鼻樑,再到下巴,每一條曲線都熟悉。
秦硯就那樣盯了他好久,直到宋子京突然開始深呼吸,猛地睜開眼,兩人就在黑暗中來了個對視。
其實這副場景很詭異,但宋子京不僅沒有被嚇到,反應立馬坐起身,抬手就抱住了秦硯的脖頸。
秦硯反而被他嚇了一跳,身體猛地僵住,過了幾秒才緩過神,輕輕拍他脊背:「怎麼了?」
宋子京將頭悶在他頸窩裡半晌沒吭聲,過了不知道多久他才啞著嗓音說:「我做了個噩夢。」
秦硯一直在給他順氣,聽到他說話,低低「嗯」了一聲。
「我夢到你死了,然後你說你不要我了,先走一步,我轉身你就不見了。」
「後來我找了你好久,找不到。」
秦硯沒吭聲,認真聽他講,宋子京講一句他回應一句,越聽心裡越酸澀。
宋子京嘰嘰咕咕講了半晌這才猛地反應過來,立馬鬆開手:「你回來了?怎麼樣,有沒有身體不舒服?」
秦硯哭笑不得,順手把他睡炸的頭髮理整齊:「剛回來,哪裡都挺好的。」
「所以你是全都知道了?」
「嗯。」
「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不會。」
秦硯覺得他問的問題簡直奇怪:「我為什麼會生氣?」
宋子京吸吸鼻子:「感覺瞞了你太多太久,對不起你。」
這話聽得秦硯心裡陷下去一片,剛拉開的那點距離又被他拽著宋子京胳膊抱回來:「要道歉的人是我。」
「如果我早點知道這些,你就不用受這麼多苦,其實很多話我還沒來得及說,是我太固執。」秦硯嘆口氣,握著他的手愈抓愈緊:「我早就對你……」
「咳咳咳……」
宋子京徹底慌了,趕緊伸出另一隻手去捂他的嘴,整張臉紅成番茄:「你先別說行嗎,我還沒想好。」
秦硯才不管他此刻是害羞還是緊張,臉一側掙脫手的束縛,該說什麼就說什麼:「我早就喜歡你了,從你說我很有趣開始。」
「我承認,我起初的確是討厭你,我接受不了你太跳脫,因為你總在我意料之外,我討厭不受控制的事。」
「或許是我太一成不變,所以未知於我而言又格外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