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他便聽見李令月笑吟吟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陛下,你如今是越來越不掩飾你的想法了。」
「若在你面前,我還要處處掩飾自己的想法,豈不是累得慌。」
李令月以誠待嬴政,嬴政自然也願以誠待李令月:「況且,我是當真好奇,你們究竟為何會來到此處。」
「因為一場大雪。」李令月道:「在吐蕃大軍投降之後,我本是打算束縛住他們,將他們暫且關押在安西四鎮。然而,未等我將這一想法付諸實踐,天邊便降下了一場暴雪……」
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雪,打亂了李令月的所有計劃,將她帶回了這戰國亂世,也讓她在此世滯留了將近一年。
「有時候,我都懷疑,那場雪是專程為你而下的了。」李令月與嬴政開玩笑道:「不過,也幸好我遇到的是你。若我遇到的是一統六國之後的始皇帝,只怕他就沒那麼容易相信我了。」
李令月從不覺得自己在權謀方面有多出眾,倘若她遇到的是那個老辣的始皇帝,只怕光是與對方打交道,相互試探,就能累死個人。
「你的意思是寡人很好騙?」嬴政的雙眼危險地眯了起來。
「絕對沒有。我對你說的可都是真話,你問什麼我說什麼,哪裡騙你了?」
李令月的眼神特別真誠。
她的確沒故意欺騙嬴政,頂多是隱瞞了一部分想法,沒有全部告訴嬴政罷了。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嬴政不也有想法瞞著她?有哪個上位者會把自己的想法全部剖析給另一個人看呢?
「我只是覺得,若我遇到的是始皇帝,他的疑心病會比你更重,而且他怕是會將我和我手底下的大軍利用到極致。」
當始皇帝的得力下屬確實不錯,嬴政總是不會苛待有本事的下屬的。但李令月若要以外邦之人的身份與始皇帝打交道,就比較累人了。
「最重要的是,若我遇到的是始皇帝,那我就遇不到你了呀。」
李令月的這句話,讓嬴政的目光徹底柔和了下來。
月光下,兩道人影幾乎融為一體。
……
李令月與嬴政聊了那麼多,從前隋一直聊到武周,待他們往回趕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也幸好他們如今在李令月軍隊駐紮的範圍內,否則,他們兩個這會兒還在街頭遊蕩,指不定就要有秦吏上前來盤問了。
在李令月與其軍隊入駐長安鄉之時,嬴政為表合作誠意,命秦吏撤出了長安鄉,將這塊地的管理權限盡數給了李令月。有李令月的軍隊駐紮在此,平日裡倒也無人敢在長安鄉撒野。
「眼下天色已晚,陛下趕回王宮多有不便,不若在此處歇息一宿吧,也正好讓陛下住一住剛建好的宅子。」這般說著,李令月在嬴政的掌心中輕輕刮蹭了一下。
那力道,輕的像是有根絨毛嬴政的掌心中掃過。
而後,她的手被嬴政一把攥住。
「令月,你這是在邀請我嗎?」嬴政的眸色變得有些幽深。
「陛下認為是如何,便是如何吧……」李令月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近來,我又命人研製出一物,名為火炕。這火炕的保暖效果,可比銅爐還好。只是它不似銅爐和手爐那般,便於移動位置和隨身攜帶。陛下今日……正好見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