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一刻,靈魂深處對於戰鬥的渴望被連同喚醒,甚至,血液之中也流淌起了想要咬碎眼前獵物的興奮之情。
真是像極了一隻不肯還手的小貓,終於在他的玩弄下對他齜牙咧嘴,奮起反擊——有趣之至。
既然如此,就讓他見識一下吧。這個生前守護四魂之玉的巫女,能令小妖聞風喪膽,讓奈落之輩避讓三分,此刻要如何用一把不能殺人的劍,去祓除他這個「最後的障礙」。
第004章 爭鋒
殺生丸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這之前,他對眼前這個女人的確有著不小的偏見。
既是偏見,自然沒有情理可言。
據說,是生前守護著四魂之玉的巫女,以人類之軀獨自鏖戰那些垂涎四魂之玉的妖魔數年而不敗,在人類當中,倒也勉強算得上是個令人敬佩的存在。可最終卻因與半妖的一段不齒之戀,落得個悽慘唏噓的下場。
愚蠢之至。
死後,似乎是被一些心機叵測的邪祟之輩喚醒,於這世間茍延殘喘。又因他所不知道的緣由而被奈落盯上,明明只是個亡魂,偏又要踽踽獨行。乃至在白靈山上,他幾乎親眼見證了一次她的死亡。
不過如此。
人的偏見尚能成為一座大山,何況是殺生丸這般倨傲的大妖。因此,在她拔劍的幾近半柱香之內,他都用著戲謔的眼神觀察對面的「他」是如何揮動著那把人畜無害的天生牙,將一股股「弱不禁風」的劍氣送至他的耳邊的。
誠然,對於這「弱不禁風」的力道,桔梗此時固然能有多般解釋。比方說——對於這具妖怪之軀的不適應,比如她之為人類,畢竟不能與妖怪相提並論。再比如,長劍這樣的武器,也向來不是她之擅長。
而他自然輕而易舉地躲過那些軟綿綿的攻擊——只消稍稍朝劍氣所指的反方向挪開兩步,就能毫髮無傷,仿佛拂過的不過一場雨後微風,與殺人性命這等字眼是萬萬無法聯繫在一起的。
殺生丸就這樣毫不費力地躲過了一道劍風,兩道劍風,三道劍風……直至第七道劍風略過他的肩畔後,緊追而來的,竟是風帶來的一句輕飄飄的話語。是用他原本的喉音說出來的,因而聽來分外耳熟。
「委實難用……」
他聞言蹙眉,目光也不由得變得尖銳起來。這句感慨所發出的聲響,甚至不如方才那些道殺不了人的劍風,卻重量十足,霎時炸響在他的腦顱里。
她停了攻擊,似乎正打量著自己此刻的「新軀體」,眼角餘光之間,隱隱透露著嫌惡與不屑之意。
他也停下了全身的動作,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此刻外露出的、令他分外不悅的情緒,一種被羞辱的忿恨便逐漸升騰起來。
桔梗不了解殺生丸,但她曾也與不少妖魔之輩交手,心知這世間如他一般聲名赫赫的大妖怪,大都有著一顆驕縱之心,自然容不得卑劣弱小的人類去諷刺的。
因此,她只消試探一二,一瞥他此刻神情,便心知了他的性子,心中模糊的計劃也逐漸明朗起來。
於是,她便再一次出聲,火上澆油地問:「殺生丸,這就是你一直以來用來與犬夜叉爭鬥的軀體嗎?」
又聞令他敏感的名字,他凝眸沉聲,隱隱在爆發邊緣:「你想說什麼?」
桔梗嗤笑一聲,甩了甩自己手中的天生牙,依舊輕飄飄道:「不過感慨,妖怪的純血之軀,竟也不過如此……不怪前些日子聽聞你與犬夜叉爭奪鐵碎牙,被他斬了一條臂膀。」
從諷刺他的妖怪之軀,到不屑他引以為傲的血統,再到提及那件讓他無比蒙羞的事——這層層遞進的羞辱話語根本就是別有用心的激將法,一氣呵成地直擊到殺生丸的腦顱深處,摧毀了他的理智。
這些話,比她用天生牙斬過去的劍風,還要鋒利千萬倍。
「你可知道,惹惱我殺生丸的下場。」
這一句警示之言,毫不掩飾地彰顯著他當下的憤怒。
桔梗看著他再次張弓搭箭,心中警惕,神色上卻依舊錶現得雲淡風輕。
「煩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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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戰鬥,若不是她與殺生丸戲劇性地交換了身體,本該是毫無懸念的。她不是蠢笨之人,以卵擊石這種石,她從不輕易去做。
而當下,即便是殺生丸的靈魂被「關」在了那一具陶土的軀體中,無法釋放出原本的力量,她也依舊不可掉以輕心。
畢竟,殺生丸的名號實在太大了。
在方才朝著殺生丸釋放出劍氣的那段時間,她以極快的速度思索著自己當下所有可能勝過殺生丸這等戰鬥鬼才的契機,也同樣極力地讓自己適應起這具陌生的軀體。
直面的戰鬥?風險太大。她不擅體術,眼下更沒有好好與殺生丸的軀體相融合,就力量上而言,根本無法能保證施展出她原本的五成。
持久戰?的確有很大機率的勝算……但,這樣的「勝利」結果絕非她的本意,更不是她最終的目的——互相殘殺是最無用的手段,得儘快地說服殺生丸,與自己一起連手找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讓一切回到原本的軌道上才是。
那麼剩下的……只能是速戰速決了。
桔梗眯起眼,目光落在了殺生丸此時手中的那支木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