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2)

那麼這一次,也該到時間了吧。

他閉著眼睛,在血腥氣與沉寂之中,靜靜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

……

他睜開眼,仍是一片黑暗。

世界頑固而堅硬,絲毫沒有要破碎的徵兆,血腥氣好像也逐漸與夜裡的涼風混冗在一起,滲透進這個世界原本的模樣里,讓它變得腥臭,變得骯髒。捉摸不透,卻也對抗不得。

他睜開眼,看到的是巫女的屍身。

身下的一灘深色,像是慢慢凝固的血,也像流動的黑暗,張開血盆大口,想要企及黑夜的邊界,用借勢而來的深黯,試圖把幻境中的一切盡數吞沒。

他盯著那具屍身,裡面已經沒有一絲生息了,他出劍從不手軟,也沒有理由手軟。對此,他有十分的自信。

巫女死了,為什麼他還在這裡?

四下闃寂,屋外的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隨著熄滅的燭燈一起停了,沆瀣一氣地要把這個虛假的世界推往一個了無生機的死寂之境。月光也像凝固了一般,停滯在特定的角度上,不敢挪動半點光華。

他就在這片詭譎的寂寥中,久違地體會到一絲真實之感。

這種真實賦予了他不被坍碎的世界打斷的思緒,可以連貫而冷靜地,在這個無人無聲止境思索。

——如果過去的八百次輪迴,都因他在不同的節點殺死巫女而引發回溯,那麼這一次的不同,是因為什麼?

是幻境的規則被改變了。

——幻境的規則為什麼會被改變?

這幻境由四魂之玉的碎片搭築而成,他因剎那的疏忽被困於此。關於碎片的真實目的,他如今尚未得出一個確切的結論,但他從來與四魂之玉無甚干係,若非要扯上一絲絲關聯的話,也只能是那個人類巫女的「牽線搭橋」了。

再結合五十年前的傳聞,以及他落入陷阱之前的種種場景,幾乎不難猜到,這個幻境真實想要網羅的那個人是誰。

那麼,這一次的改變,便也只有可能是因為她。

念及此處,他不禁又看了一眼巫女的屍身。

然後,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他從未像現下的這一刻一樣,只需要在一片無聲之中安靜地等待著什麼。

等待雖不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但既然這個世界不是他的主場,那麼主動的等待,也未嘗不是一種策略。

於是,在這月光也不敢輕易喘息的夜裡,他悄然在心中繼續著之前未能完成的思辨——關於她。

如果他對於她的大部分印象,都是和那個半妖弟弟關聯在一起的偏見的話,那麼如今拋開偏見之後,他們之間還能剩下什麼?

是恨。毫無疑問。

是她曾與自己一向鄙夷不屑的笨蛋弟弟糾纏,才令他與父親的名號不會受到無端的損害。回顧他殺生丸一生,除了生命本身,便視尊嚴最重,當然該恨她。

是她勾結那隻貓又,互換了他們的靈魂,將他困在六識俱損的身體裡。此中無論有意也好,無心也罷,最終所招致的結果一律不因這點細小的差別而改變。戰敗、誤解、親眼目睹她與犬夜叉的藕斷絲連、被四魂之玉的碎片戲弄,一次又一次地令他蒙受了平白無故的屈辱,更讓恨意如秋日枯葉和冬日落雪,集腋成裘。

也是她——雖然他並不願意承認——竟以人類之軀小小地贏得了一絲他的尊重,總算可以勉強被歸為「不那麼弱小」的人類之列,那裡邊的數量就算不只一二,也是用只手可以數盡的。但是,不論是在真實之中,還是幻境內里,她卻都要用那一點被他所承認的力量,盡數用來保護弱者,這與他的生存之道徹底相悖。他想,虛偽或愚蠢,總有一個得冠上她的頭顱。

弱者天生該被淘汰,哪裡配的上被這世間的強者保護?她既擁有力量,憑什麼甘願被手無縛雞的存在拖累?

在恨的後邊,緊隨著不解。

是她曾與自己那個半妖弟弟相戀。要說他對愛人的認知,要從父親和十六夜那裡追溯。他從不喜歡十六夜,正是因為她以弱者之軀,拖累了一個世間鮮有的強大妖怪的性命。因而,他從不明白父親最終用生命換來的是什麼,但如果的確是名為愛情之物,那麼於父親而言,便是值得以命相護的存在——他曾近距離見證過這些,便留下了如此認知。

但巫女和半妖的結局卻不如此,他們在仇恨的烈火中結束,又在不合時宜時重逢,靈魂已經轉生,剩下的情愫是否也只是墓土燒就的空殼?

他們之間,是否也真實地存在過如父親對十六夜那樣捨命的愛護之情?

提及捨命,腦海中便抑制不住地蹦出了幾張村民浴血的臉,那時他在巫女的軀殼裡,那麼那些人類所捨命保護的,也該是這副皮囊真正的主人——難道他們對於巫女桔梗,又會是他理解的那種「愛」?

顯然不是。但如果不是愛,那麼人類也好,桔梗也罷,又是究竟為什麼而死?

最新小说: 予我荼靡 誤惹清冷長公主後 我媽讓我帶你回家吃飯 塵沙之境 《困逃(np)》 《香雪(帝妃、高h)》 《爱上了包养我的老女人(gl)》 下流童话(骨科/总受/4p) 今天也在幫皇姐登基 我的勃朗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