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人,都是世上最好的。」
「我覺得,我還是差一點點的。」柯雲璧忽然表示起謙虛。
「誰說的?我覺得你頂好!」梁道玄趕緊摟住老婆肩膀。
「比如你之前讓我看著的那棵朱木槿就被我養死了。」
老婆的坦誠總是猝不及防,梁道玄心尖一痛,但還是表示:「沒事,得了空,我再去京郊梵月山挖一株回來。」
柯雲璧在養花方面實在是竭盡全力也不能照拂,這就顯得當年他們二人定情的山躑躅真的是靠冥冥之中的緣分才活到了他們成親。
不過,此時此刻,有愛妻在懷,木槿就暫且拋在腦後吧。
想到這裡,梁道玄忽得開口:「……夫人,孩子……都睡了吧?」
這就像已婚已育夫妻的某種默契暗號,說出這句話時,其意不言自明。
柯雲璧微微側頭的脖頸有著曼妙的弧度,她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外間——參雲到了年紀有自己的房間,可九盈還是黏人的歲數,每日歇在夫妻兩個的廂房。
柯雲璧看的正是那個方向。
「沒有動靜……」
正當梁道玄得了回應,摟著老婆往屋裡走時,門忽然被打開了。
瑞雪倒不是專門這個時候來掃興的——當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掃了別人的興。她只是單純的著急,外面的來人名頭太大,她聽得瘮得慌。
「侯爺,夫人,洛王府來人了。」
梁道玄真的很想說,這個時候天王老子來都不行。
但理智告訴他,這是個要加的重要的班,必須立刻動身。
鬆開老婆的肩膀實在需要很大的決心和努力,梁道玄說了句更衣,轉頭再看,柯雲璧示意他趕緊去忙,回來再說。
好吧,希望他來得及。
快步走出院落,前廳等著的是洛王府里的老管事,這人梁道玄見過兩次,家中有事時,大多是他親自來告知政事堂的洛王,事情也大多簡單,都是施夫人身體不好,得找太醫瞧瞧。
施夫人在洛王府,簡直就是老夫人一般的地位,洛王當其為親生母親一般侍奉,人盡皆知。可是這施夫人有病,也找不到他國舅府頭上,除非是施夫人沒了,洛王想給自己的乳母一個名義上的尊稱奉養,這才需要宗正寺出面。
「出了什麼事?」
梁道玄教人先備馬,估計是趟要出門的差事。
王府的老管家上門,絕對不只是告知一聲。
「國舅爺,我們家王爺實在是不好……」老管家帶著哭腔的敘述,嚇了梁道玄一身冷汗出來,這要是洛王沒了,那可不得了!
「殿下怎麼了?」
「殿下……現下誰也攔不住,要去和人拼命呢!」
這麼說不是洛王出事了?是他要去鬧事?梁道玄想了想,道:「我隨你一道,路上你和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一路上,老管家仍是受驚不小的模樣,滿是皺紋的臉擠出了擔驚受怕,卻到底是積年的老僕,將事情講得清清楚楚。
原來是因為今日,施夫人去京內香火最盛的戒珠院拜佛祈福——這是她每逢初一十五的修行,由於篤信佛法,自入京以來,施夫人走遍了京畿道大大小小的寺院,可謂虔誠的俗家信徒,不過這兩年,她年事已高,身子骨愈發多病,積年勞作的隱患迸發,再想去京郊寺院實在不便,於是只每逢吉日至尋常帝京貴戚百姓均有供奉的大佛寺戒珠院。
慈渡大師是戒珠院的主持,梁道玄同他有過一面之緣,又有他溝通京郊各寺院,收容了不少當年科舉入京的考生與周遭百姓,避免那年水患作祟動搖帝京的時局,因此梁道玄對他有感激也有欽佩。
自先帝駕崩後,慈渡大師由戒珠院去到離帝陵更近的蘭陀寺做主持,為先帝誦法超度,守陵從禪。
七年後,他才歸來戒珠院,繼續禮侍佛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