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 朝野內外人心歡騰,家裡只要有個識字的兒子,都預備帶上。有些人的官職和爵位沒有資格伴駕,於是趕忙去攀親戚,看看哪個能捎帶上自己的孩子,用個姻親的名頭,好有機會去到天子近前,占得先機蒙寸尺之潤。
算盤倒是打得很響,然而名單嘛,宗親是要報到梁道玄手上的。有些好歹也算實在親戚,且孩子也在國子監或聞名遐邇的書院讀書,他大手一抬,得過且過。
但有些孩子,真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不知道是銀子使得到位還是枕邊風九到十級足夠行成低壓氣旋,幾手的轉折親都敢給名字報到梁道玄手上。
於是這些投機取巧,統統作廢。
到了前一天,該收拾好的也都收拾好了行裝,梁道玄則入了宮去,名義上是最後對一對梅硯山手上朝臣列行行宮的名單,實際上是趁著大家心思都不在這兒,避免談崩造成不能挽回的輿論損失,趕緊把梅硯山和洛王姜熙兩方的終極分歧,調流清楚。
梅硯山今日一直咳嗽,梁珞迦作為太后,當然要關心首輔兩句,誰知說他胖,他就開始喘,又咳了幾聲道:「回太后。老臣自詡身體康健,如今才知什麼是天不假年。前幾日覺得暑熱已至,稍稍減了被褥,沒成想便風寒入體,咳喘不息,真是老了啊……」
梁道玄都能感覺到妹妹的無語,但作為太后,她還是鳳儀萬千地表示:「還請梅宰執為國為君,保重身體,陛下還待您悉心撫育,以茲大體。」
這時,洛王姜熙來了。
新晉最佳男主角挑戰老戲骨,梁道玄等的就是這場戲。
今日姜熙做足準備,氛圍拿捏得到位。一雙為慈母殫精竭慮孝守床褥而凹陷烏青的眼睛裡布滿血絲,整個人在這十日裡仿佛大病一場,聲音也粗噶虛弱:「臣弟向太后請安,太后千歲。」
梅硯山又跟著咳嗽了兩聲。
「快坐。」梁珞迦趕緊讓沈宜去換了今日的茶,梅宰執的要驅寒滋虛的南姜麥冬安身茶,洛王姜熙的要玉竹雲藤老岩茶,聽著都很大補。
端完了第一碗水,梁珞迦溫言道:「今日二位來此,也不是討哀家這碗茶來喝。二位皆是國之柱石,朝廷的股肱,先帝的託命,如若不能言和成事,那這次避暑,哀家也是惴惴不安。」
梁道玄作為見證人,饒有興味去看兩個人的反應。
其實原本他從身份以及心理,在婚事選擇上多少是傾向洛王姜熙一些。
但經過上次祝太醫的提點,他忽然意識到,這件事他自己的傾向並不重要,看兩個人願意為了爭奪話語權做到什麼程度才重要。他要和妹妹拿足了架子做這個話事人。
目前看來,姜熙對婚事的期許更讓梁道玄感興趣:是什麼讓他以非常之手段也要娶到這位向家千金?
梁道玄覺得真愛兩個字很難打動在場所有人。
「太后,臣弟有罪。」姜熙率先示弱,愧疚道,「因臣弟婚事,先帝也深受其累,多年來,這件事一直是咱們皇家的一道心病,臣弟這些天守在姆媽的榻前侍奉,也徹底想開了,既然如此,臣弟便一輩子就這樣孑然一身吧……臣弟不能再給太后與陛下徒增煩擾了。」
這招叫做哀兵必勝,梁道玄去看梅硯山,想探得他的反應。畢竟從先帝時期起就一直干預洛王婚事的人,正是梅相。
「殿下不必如此自傷,存續皇室血脈,本盛末榮也是宗親之責,您亦是我威宗皇帝之子,先帝唯一手足,成親與衍盛,皆是朝廷大事,故而朝臣才多有加諸之議。若是未有合適人選,不如趁著今次,宗室與朝臣各家子女均同沐天恩,也讓太后做主,為您好好參謀,成蔥蔚洇潤之美。」
總而言之,不合適的是人,並不是結婚本身,梅硯山用很文雅的說法讓姜熙不要混淆二者。
梁道玄似乎能猜測出梅硯山的想法。
此時此刻,雖然他不願意認可,但心中是十分清楚的:外甥姜霖若有個意外,洛王姜熙是實際意義上的皇位繼承人。
然而對於群臣來說,一個有了年紀心智成熟且自主意識極強的帝王並不適合掌控,他們會選擇一個更年幼的宗室子弟。但假如洛王姜熙有了孩子,那這個孩子,便是小皇帝最親近的堂弟,是無可辯駁的親脈,那不選姜熙,就選他兒子,這樣一來,對梅硯山來說反倒堵死一條額外的路,倒給旁人多了個機會。=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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