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能確定他如今的狀態……劍坪太多人了,我不能冒險與他衝突。」
坐在她左邊的姚淼淼卻趁著她的神思飄搖悄悄伸手,攥住了她空出來的那隻手。
「師姐,我明白的,」她說話的聲音有刻意的壓低了,尾音緩緩如鉤,不自覺地帶上了令人著迷的危險弧度,「應滕不認識師姐如今所用白姑娘的身體,兩者可以毫無摩擦。」
「但若是讓我們、亦或是『師姐』本人見到了應滕,卻還毫無反應的話,對方勢必要懷疑……」姚淼淼的細白如蔥的手指握住了姚珍珍的,指腹捻著對方的掌心,輕聲道,「應滕選擇在今日現身,便是知道師姐定然顧忌現場無辜者眾多而投鼠忌器……」
姚珍珍倒是沒注意她手上的小動作,只是因為對方所說正是自己心中所想,一時連連點頭如搗蒜,心想淼淼真不愧是與她一同長大的師妹,即使分別如此久了,兩人依然是如此心有靈犀!
燕鳴臻在對面笑了一聲。
出於男女大防的緣故,他坐在了幾位女性的對向方向,背後是搖晃的轎簾,以及隔著轎簾,正背對他們,似乎在專心趕車的林羽觴。
姚淼淼與「姚珍珍」兩人將真正的姚珍珍坐在另一邊,一人一傀儡、一高一矮將姚珍珍夾在了中間。
巫尚身上的藥性還沒有過去。少女只是反應遲鈍地靠在姚珍珍的身邊,聽見幾人交談的聲音也只是眼皮輕輕顫抖幾下,並不回話或者插嘴,看上去仿佛一個乖巧的人偶娃娃。
燕鳴臻坐在三人對面,將此刻情態盡收眼底,不由得心頭冷笑。
但當著姚珍珍的面,他也並沒有如何發作,只是冷笑一聲,微微昂起下頜,勾勒出雪白一條脖頸曲線,姿態優美而矜貴。
「他怕你,」青年言簡意賅道,「應滕惜命……他不敢賭。」
姚珍珍撓了撓臉頰。
「可是此刻若真與他對上,只我一人,也並無必勝把握……」姚珍珍對現狀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應滕與先前所遇見的其他敵手完全不是一個同一層級,她也不會托大。
燕鳴臻終於找到機會伸手,強行把她的雙手從姚淼淼手里奪了過來。
「當然不是一個人,」他雙掌合攏握住她的手,篤定道,「應滕出現在賽場,說明他已經想要動手了。」
「戲台已搭好,我們只需要推他一把。」他鬆開了手。
姚珍珍收回手,看見自己掌心躺著的一片深藍的鱗片,呈鈍三角形,中間厚邊緣薄,表面反射著一圈圈炫彩的光暈。
「這是什麼?」她莫名覺得這東西有點眼熟,但一時沒能想起自己究竟在何處見過它。
「是我與水妖交換,他所孕育的一具肉|體,」燕鳴臻低頭,目光掃向一邊仍然表現得無知無覺的「姚珍珍」,眼睫垂下,微微一笑道,「此行兇險,倒不必讓白姑娘去冒這個險。」
「畢竟,她與此事本無關係。」
姚珍珍忽然捂了一下額頭。
從她的表情中,燕鳴臻也可以知道定然是白郁湄正在內府中與她交談些什麼。
但是他的姿態十分篤定——他相信姚珍珍會做出怎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