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嚴顥的屍身被人發現至今已有三天,鵲山氣候潮濕,為了不致屍身腐蝕,范槐不得不開了冰窖,把今年夏日要用的冰拿出來,給嚴老大人當床。
但這冰床效用似乎不大,秋泓和吳重山還沒走近,就先聞到了一股屍臭味。
秋泓皺了皺眉:「怎麼腐爛得如此快?」
范槐答道:「仵作說,嚴老大人或許……已經過身有些時日了,只是他獨居在宅中,家裡無人伺候,所以發現得晚了。」
秋泓掩著口鼻,上前解開了蓋在了嚴顥面上的屍布,只見他的皮肉隱隱松垮,口鼻間已有蛆蟲在盤動了。
「嚴老大人住在江邊,屋中潮濕多蟲,因而炭火燒得極旺,仵作查驗後稱,就是窗門緊閉,以致炭火煙塵塞在屋中,所以老大人才……」
「炭火?」秋泓看向吳重山,「師伯是燒炭死的?在這樣熱的天裡?」
吳重山點了點頭。
「那炭盆在哪裡?」秋泓又問。
范槐一愣:「炭,炭盆?」
「燒炭而死,屋中怎能沒有炭盆?有炭盆就可知,當時的煙塵到底有多大,炭火到底燒到了什麼程度,也可知把人害死的炭到底是嚴家家中本就有的,還是外人添進去的。」秋泓一皺眉,「你們總不能已經把炭盆倒掉了吧?」
范槐當即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那自然不能,嚴家家中一應器物,我們都好好地擺在原處,分毫未動。」
「那就帶我去瞧瞧。」秋泓說道。
吳重山沒有阻攔,他只是淡淡地掃了范槐一眼,范槐心領神會,湊上前,低聲道:「少師大人,下官也不知,秋少傅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吳重山「嗯」了一聲,沒露聲色道:「不必跟著我們了,你回衙門備點茶水。」
范槐目光一滯,隨後飛快低下頭,轉身走了。
嚴顥就住在鵲山渡碼頭上的一條小巷裡,他家院子不大,兩邊廂房破敗,唯有中間一座主屋稍能住人。
而這主屋也著實寒酸,作為堂堂會元,哪怕是不做官,回鄉了也能仗著身份過上舒坦日子。可嚴老大人的家,正堂不算大,主位上供奉著夫人的牌位,神龕卻倒在地上,內廂的木櫃、床榻上也皆有被人翻找過的痕跡。尤其是這門前的地上,水汽大,但凡有人走過,就會留下腳印,而門前,則腳印錯雜。
秋泓進門時,先被屋裡的霉味嗆得咳了半天,這才勉強看清眼前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