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坐在一邊打扇,看著他們互相恭維。
前月剛從戶部輪轉至兵部的汪屏湊到秋泓近前,小聲道:「鳳岐,三天前,敬臻給我寄來了一封信,說是他爹近來身子不好,他想從懷南調回京里。」
秋泓打扇的手一停:「李敬臻想回京,找你做什麼?你又不在吏部。如今的吏部尚書是沈淮實,讓他去給沈淮實寫信好了,我聽說,前些日代州有個叫許珏明的官員,給沈淮實的大哥送了三百金,沒過半月,這人就從代州飛進太常寺了。」
汪屏面露難色:「鳳岐,敬臻好歹是你我同年,他給我寫信……大概是想請你幫襯幫襯。」
秋泓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聽莊士嘉等人恭維的裴松吟:「我如何幫襯?敬臻他爹雖然去歲致仕了,但好歹在朝時與裴相關係不差,他何必如此迂迴地走我這層關係呢?」
汪屏是個笨嘴拙舌的人,他措辭了半天,才咕噥出一句話來:「李少師為了在致仕前求陛下給自己加個三公,轉投到了沈次相那裡,得罪了老師,鳳岐你又不是不知道。」
秋泓笑而不語。
汪屏還欲再講,可誰知那邊聽煩了恭維的裴松吟轉過頭,看向了交頭接耳的他們二人:「說什麼呢?」
汪屏一哆嗦,臉頓時一白。
秋泓泰然回答:「汪季清求學生送他點師翁帶給我的紫檀香,學生不肯,他正準備躺地上撒潑打滾呢。」
吳重山聽了笑道:「這般沒出息,我這裡還有多餘的,給你就是。」
汪屏可算是舒了口氣,忙起身道謝。
等他坐下後,秋泓卻忽然一拉他袖口,貼近了小聲說:「你給李敬臻回信,讓他在下月裴相生日那天送點賀禮,然後言明,他想為李執定罪一事出力,並請裴相提點。如今裴相巴不得趕緊斬了那李執,但凡是有用的人,都不會棄之不顧。只不過敬臻他是李家宗親,能不能狠下這個心,就看他自己了。」
汪屏聽了,唯唯諾諾,立馬應道,說自己散了席就給李語實回信。
只是,這日這場充斥著虛情假意和惺惺作態的宴席沒等結束,就被一場突然到來的亂子給打斷了。
——有輕羽衛在城外抓捕天崇道餘孽時,撞破了裴烝與一邪道妖女的醜事。
秋泓隨裴松吟匆匆忙忙趕到詔獄時,裴烝已被打得遍體鱗傷,李岫如不在,據仇善說,他家緹帥好像是去哪裡喝花酒了。
裴松吟一見自己那半死不活的兒子,臉色瞬間就變了,他不顧秋泓阻攔,當即就準備入宮面聖,說是要為自家小兒求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