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把人打死吧……」人群中,不知道誰小聲說。
經理氣還沒喘勻,但是猛地反應過來,場子裡死人可他媽的不是小事,他尖叫著喊人去拉薛里昂。
一群人又蜂擁而上,抱著腰的,按著腿的,這回真的使出吃奶的力氣,最後幾個警察防爆盾牌死死壓住薛里昂,才勉強把傻逼二代從薛里昂手裡薅出來,人都嚇得不會哭了。
經理這時候趕緊撥通了薛銳的號碼。
薛銳說:「等著。」
只這兩個字,就讓經理吃了定心丸一樣,安心得想哭。
薛銳說等著,就是這件事由他接手了,所有人原地呆著,別做額外的事情。
薛家有專門處理這種情況的特殊業務部門,就算今晚鮮血塗地、腦花四飛、眼珠子堵住下水道,明天也能讓店正常營業。
果然,十分鐘不到,衣著考究的中年男人在夜場門口停下,和經理短暫交談後接管了全店。
於是,所有門窗落鎖,每個進出通道都被兩個以上的黑衣男子看守住,想要走出去必須刪除店內拍攝的一切記錄。傷者被統一帶去醫院進行檢查和治療,對於此行事表示不滿的被逐個帶去溝通。
井然有序,直接高效。
所有人都像是排練過一樣了解自己的位置和任務,配合默契只需簡單手勢進行溝通。
新入職的小警察一臉唏噓,想問這是誰來了,有經驗的警官一個丟給他一個眼神讓他少看、別說。
薛里昂的酒這是終於燒到了腦子,看人都重影,胸腔里一團憋屈轉化成怒火,在傻逼身上撒了一半沒盡興,被死死按在地上仍然眼珠通紅,看著似乎要是沒按住他還會衝出去,一副害了瘋狗病的德行。
統一服裝的特殊部門工作人員來來去去,路過被防爆盾按住的薛里昂也沒人過問。經理好不容易站住了,拿冰塊敷著自己額頭上的包,眼睛看看這,又看看那,不知道要不要提醒一句放開薛里昂,不然人家哥哥來了,看見這,多不好啊。
薛銳來的不算晚,滿地碎玻璃還沒打掃,大廳里散客已經撤了三分之一。打掃戰場的部門負責人跟他匯報了一下情況,他點點頭,一言不發走向被按在地上的薛里昂。
薛里昂還在那跟按住他的人較勁,幾次發力想站起來,青筋爆得可怖。
薛銳站定在薛里昂面前兩三米,見他這幅模樣,眉頭皺得更緊,反手從卡座的冰桶里抽出了一支冰鎮的香檳,厚實的瓶底在椅背摜碎。拿防爆盾的警察如臨大敵,擔心薛銳會用尖銳的碎瓶子在薛里昂身上戳幾個窟窿,可他只是抬手把帶著玻璃碴的冰酒盡數潑到了薛里昂臉上。
像是手握一支滿彈夾的芝加哥打字機,但是持槍者竟然只揚槍示威。
經理愣是被他這氣勢嚇得沒敢攔,看見酒瓶被丟開,才慶幸還好不是在薛里昂臉上揆爛這個瓶子,不然今晚還是得出人命。
「清醒了嗎。」薛銳問他。
薛里昂滿臉酒,睫毛濕漉漉的,抬眼仍然是赤紅的眼色。
薛銳不慣著他。又抽了一支香檳,一頓不頓潑了上去。
在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都不自覺轉向了薛銳身上,以為薛里昂該正常了的時候,這貨突然暴起,警衛措手不及,眾人看著薛里昂像一頭餓了三天的獅子一樣沖薛銳撲了上去,攥著薛銳的領口把他按在邊桌上。
人群譁然,幾方皆欲上前阻攔,但是沒有薛銳的指令又不敢插手。
「你想殺了我?」薛銳被迫仰躺在邊桌上,燈下他的眼睛眼色似乎更淺,淺灰色的瞳孔直視著薛里昂的眼睛,不怒自威。
「你趕我走!」
薛里昂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用了很大力氣才控制住自己的聲音沒有因為憤怒而發抖,想顯得穩重和體面。可他現在已經夠失態了,臉側有模糊的唇印,下巴上有被制服時磕到的傷口,整個人像是發瘋的酒徒,在做萬劫不復的蠢事。
「好,你告訴我該怎麼做,」薛銳也少見地表現出了憤怒,薛里昂的手抓皺了他的襯衣,薛里昂髮絲上滴下來的香檳弄髒了他的臉,人生中這樣不體面的體驗也算是數一數二。薛銳胸膛起伏,壓低了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質問,「看你被李淵弄死嗎?」
「我……」聽到薛銳說出李淵的名字,薛里昂的眼神觸動了一下,混跡名利場多年,他立刻想到這位應該是啟辰此次融資項目的擔保人,這人過往手段他不是不知道。
完全清醒的薛里昂都不一定能在薛銳的質問中給自己找到藉口,一腔孤勇在當頭棒喝下,散了一半,他維持著俯身壓在薛銳身上的姿勢,卡殼了。
「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