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不太願意把人類稱為狗,也從來沒有把薛里昂當狗養的想法。但是他知道,在某些小眾愛好的圈子裡,這是一種情趣,既然薛里昂這樣自稱,他尊重:「但是,你是一隻好小狗。」
薛銳說著,不太熟練揉了揉薛里昂頭頂的毛,自從他弟弟長成現在這個體型以後,他就沒再動過摸頭的念頭。但是,夸小狗的時候好像一般都伴隨著摸摸頭。
突然被摸頭的薛里昂好像也有點茫然。
薛銳注意到了,他沉思一下,更正自己的措辭:「……好大狗。」確實,這個世界上應該很少見這個體型的犬類,除了北歐一些巨型犬。薛里昂和聖伯納犬的體型可能相近,無論如何都不能稱之為「小狗」。
回答完問題,薛銳覺得似乎應該跟薛里昂講一下自己的想法,譬如,是否同意薛里昂之前提議的「選他」。但鑑於薛里昂現在的情況,幾乎算是無民事行為能力人,即使是單方贈與協議都沒辦法作為適格對象簽字,更何況是中標通知,所以……擇日送達吧。
至少要在他完全清醒的時候說,保證生效要件的齊全。
時間已經不早了,薛銳收到了助理設置的定時提醒,裡面有他明天的日常安排,需要一早趕飛機。他換上鞋子把薛里昂移動到沙發上,並且找出毯子蓋在他身上。
照顧醉酒的人的經驗薛銳確實沒有,為了彌補實踐上的短缺,他善用搜尋引擎進行知識的查漏補缺。
x度推薦他把薛里昂送進ICU,有條件的話上ECMO。同時在該回答的下方,搜索軟體將附近交過GG費的醫院推薦了一遍,其中包括xx男科。但是男科為什麼會有ICU……
薛銳默默熄滅了屏幕。
他回憶起自己曾經見過的酒醉事故:某個義大利的合作商在喝了一瓶冰鎮的白酒之後,當天晚上食道反流被自己的嘔吐物嗆死了,他的妻子本來可以及時救治,可當天晚上睡眠質量很好,沒有聽到異響。
應該是聲音不明顯吧。薛銳思考,為避免同樣的悲劇發生,自己似乎需要一整晚注視著薛里昂。
很沒有效率,並且會影響明天的工作日程。
於是,薛銳拿起薛里昂的手機,暫時讓薛里昂清醒一下解了鎖,視頻電話打給了狄正春。
狄正春很快就接起,並且罵罵咧咧。
「你活都幹完了嗎,你知道現在幾點嗎?實在閒得沒事就去公園撞樹……」
薛銳看著屏幕,裡面蒸騰著的熱氣,嘩啦啦的水聲,一頭白色泡沫的男人對著鏡頭沖洗頭髮,好在他離手機的距離夠近,畫面只能看到微微禿的頭頂和濺到鏡頭的水。
「是我。」薛銳說。
「是你是你就是你,除了你誰大半夜找人,我是病人你知道不,我洗完澡就得睡了,你要是跟我說今晚需要去貨櫃里填足力健或者找開發商查帳我就立刻……」
一長串話禿嚕出來,狄正春好像意識到哪裡不對,他揉搓自己頭髮的手停了下來,手指搭著棚子在眉毛上,隔開流淌下來的泡沫,努力在蟄眼睛的洗髮水刺激下眯縫著看屏幕。
在看清對方是誰的時候,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薛薛……薛總?!」
薛銳頷首,嗯了一聲。
「薛里昂死了嗎?」狄正春大驚失色。
薛銳搖頭,把鏡頭往薛里昂面前移了一些。
「他……」狄正春看到薛里昂雖然躺著但是不像是屍體,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他有點擔心薛里昂是不是色心大起想對薛銳做什麼但是被反制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自己跟著薛里昂造反可能難有善終,但是因為這樣操蛋的原因飲恨西北,「協助先弟創業未半而中道去追大哥導致崩殂」?狄正春覺得自己沒臉讓狄姍姍來上墳。
「還活著,」薛銳說,「他喝醉了,今晚需要人看著,你能聯繫到他助理麼?」
第70章
狄正春竟然不知道薛里昂還有助理,想了想,非要說的話,也是有的。目前他知道的,像自己這樣在給薛里昂當爹的同僚們,好像都能歸為助理類別。
於是他點頭。
「看著他,如果今晚他被嘔吐物嗆到,或者發生其他會影響生活質量和存活時長的事,打電話給我。」薛銳肯定了他的助理地位,然後吩咐道。
雖然狄正春昨晚還熬夜看球到天亮,但是臨時改「通宵看人」,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勁:「喝個酒而已,不用吧……」
薛銳沒說話,沉默看著他,表情嚴厲。
狄正春福至心靈,想起來上次看到薛銳這個表情的時候,他那不知悔改的前同事因為抗旨不遵,現在墳頭草上都能掛霧凇了。
「好,我看著他。」狄正春改口。
狄正春看著薛銳正對著薛里昂放下手機之後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後知後覺感到身上涼颼颼的,試探性摸了一把腦袋……尚未乾透的泡沫死乞白賴糊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