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北聽他滿口噴糞,嘟的一聲掛掉了電話,想了想又撥回去。
「想通了?」
林向北長吸一口氣後放開嗓子對著話筒大吼道:「黃敬南,我操你一大爺二老舅三叔公四伯父五表哥六堂弟七外甥八侄子九姑丈!去死吧你!」
痛痛快快地罵完後,他果斷地把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林向北死咬著後槽牙,鼻息快速起伏著,兩隻擱在桌面的手控制不住一直發抖,近乎痙攣了,那隻被調理得很好的左手又開始輕微酸痛起來。
黃敬南的話未必可信,但他不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是真的,賀崢為什麼不告訴他?
他像一剎那從溫暖的夏初穿梭到嚴寒的臘月,一身冷汗倏地結成了薄薄的冰,呼出來的氣都是冷的。
他必須把這一切弄個水落石出。
林向北急速起立,隨便找了件短袖換上,大步流星出了門。
不到二十分鐘,他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高高仰著臉望著這棟幾乎聳入雲端的商業大廈。今天的陽光不錯,有一點兒刺眼,他的眼球小幅度地微微縮了一下卻依舊沒有挪開目光,平靜而焦躁地等待著要見的人。
姜尋從大門出來時左右張望。
跑腿的到律所找他,說是有一個新認識的朋友正在樓下等候,請他務必保密下樓。
搞得跟演諜戰片似的,人在哪兒?
一隻手悄悄地搭上他的肩膀,姜尋嚇了一跳回過頭來,身後的林向北抓住他的手往大樓的另一側帶。
「你怎麼來了?」姜尋靠著牆站穩,未等林向北開口,他瞪大眼睛驚悚道,「你不會真的想我包養你吧!」
林向北被噎了一下。
「你別想了,我可不是那種會濫交的人,而且就算……」
林向北捕捉到他的情緒轉變,「就算什麼?」
就算賀崢是陽痿你也不能給他戴綠帽子啊!
姜尋站直了正色道:「沒什麼,你偷著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林向北沒想到居然還得靠姜尋打探消息,他露出嚴肅而誠懇的表情,「我想知道這陣子賀崢發生什麼事了,請你告訴我。」
姜尋清秀的眉心一皺,轉身要走,「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還要上班……」
林向北快步攔住他,「你聽說過黃敬南嗎?」
姜尋驚訝地扭過頭看他。
這個反應落實了他的猜想,林向北突然像坐在最高點的過山車瘋狂地往下墜,整顆心都有一點懸空了,執著地維持著攔路的動作,近乎懇求地道:「告訴我吧。」
溫熱的風呼呼地吹著,和煦的暖日落下來,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天氣,但站在陰影里的兩人久久不動,神色都談不上愉快。
半小時後回到工位的姜尋盯著精心養護的小綠植看。
他到月底就結束了實習期,正如賀崢所言,他在這裡過得一點兒也不習慣,上個月的回南天濕漉漉的天氣更是讓他早晚都在抓狂。
他想家了,想爸爸媽媽和哥哥,正打算拿出手機給家人發信息,小李喊住他,「姜尋,賀律找你。」
姜尋應聲,剛見過林向北的緣故,敲門的時候有點忐忑。
軟磨硬泡下,他答應過林向北不把今日見過面的事情告訴任何人,然而剛得到准許推門進去,站在窗前的賀崢旋過身來的第一句話是,「你跟林向北說了什麼?」
姜尋僵住,突然覺得賀崢這個人很可怕,怪不得哥哥不讓他和對方交往。
叮叮——
林向北躲開一隻自行車,腦子因承載了過量的信息整個人都有點遲鈍,他得找個安靜的地方躲起來好好地想一想。
可是整個世界都很聒噪,連路邊開了的擁簇成一團的小白花都像放學的幼兒園小孩子張著嘴嗶嗶叭叭說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