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淵眼神往馬車處瞥了一眼,沒有說話,專心應敵。
幾人都箇中好手,忠叔亦是沈太尉特意派給沈安安的高手,很快,歹徒在幾人的合力下接連倒下。
慶安與蕭淵都受了極重的傷,狼狽不堪。
沈安安伏在車壁上,看著腳步虛浮,髮絲凌亂,破衣襤褸的蕭淵,唇角勾了起來。
還以為他永遠都是那副高高在上,世間萬事皆難入眼的矜貴神祇呢。
正嘲諷著,突然有兩個歹徒飛身朝她而來。
沈安安面色一變,若是這一世為救蕭淵喪命於此,她會死不瞑目的。
思及此,她指著被慶安攙扶住,重傷的蕭淵開罵,「你愣著幹什麼,姑奶奶可是來救你的,你是要看著救命恩人死在這嗎?」
「……」
場面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蕭淵看著從車簾探出頭的那張嬌俏小臉,明顯捕捉到幾分故意的成分。
素來沒什麼表情變化的臉有些僵硬。
李懷言愣了好一會兒,在最後一個歹徒攻來時才反應過來,刀在他手腕中轉出了花,橫加一掃,那人就倒在血泊中,脖頸被豁開了一個大口子。
忠叔迅速朝馬車奔去,解決了那兩個打算劫持沈安安的歹徒。
沈安安這才彎下了伸出的手指。
李懷言攙扶著蕭淵上了馬車。慶安與忠叔則坐在了外面。
沈安安冷著臉往一旁挪了挪,目光一直看著窗外。
李懷言眸光閃了閃,開口緩和氣氛,「四皇子受了傷,體力不濟,沒能及時擋住歹徒,讓沈姑娘受驚了。」
「無礙。」沈安安收回視線,目光在蕭淵身上掃過,很帶了些陰陽怪氣,「只要別恩將仇報,打著救命恩人名義,賴上本姑娘就成。」
她怎會看不出來,不過是想趁機罵幾句出出氣罷了。
「……」
李懷言尷尬笑笑,沖冷著臉的蕭淵呵呵幾聲,
這話以往只有蕭淵對別人說的份。不曾想有一日竟會有姑娘如此奚落回敬他。
蕭淵沉重的眼皮微微抬起,聲音淡漠,「沈姑娘大可放心,本皇子絕不會糾纏。」
「那就好。」沈安安給了個體面的笑。
那些話,可是上一世蕭淵每次見她都掛在嘴邊的,如今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蕭淵幽如古潭的眸子深深看了沈安安一眼,旋即昏厥了過去。
馬車從權貴雲集的長安巷穿過,沈安安指節敲了敲車壁,「忠叔,停車。」
李懷言心中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沈安安面無表情的開口,「人也救了。我還趕著回家吃飯,李公子,帶著你的好兄弟下車吧。」
「……」
「沈府與四皇子府就隔了一個巷子,沈姑娘救人救到底,再送他們一程吧。」畢竟有求於人,李懷言努力扯出笑來。
「我的確很想送他一程!」沈安安語氣隱隱森冷。
李懷言扶著蕭淵的手臂一緊,有種沈安安恨不能撕碎了蕭淵的錯覺。
「沈姑娘,我一個人,實在背不動兩個昏迷不醒的重傷之人,您好人有好報……」
還未說完,外面就響起了噗通一聲,李懷言撩開車簾一看,慶安已經被扔了下去,許是有些過意不去,忠叔還拖著他手臂,讓人靠在了圍牆上。
「……」
「今日事,多謝沈姑娘了,來日有機會,定讓蕭淵報答。」
「不必,別讓我時常見著他就成。」
「……」李懷言抿直唇線,背著蕭淵下了馬車,。
沈府馬車片刻不停的從他眼前奔馳而過。
李懷言仰天長嘆,「蕭淵,你也有今日,被人討厭嫌棄的時候。」
他突然有些期待醒著的蕭淵遇上那個冷血的沈安安,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
「姑娘,那畢竟是四皇子,您如此……是不是不太妥?」墨香擰著眉。
沈安安伏在車壁上,長出了一口氣,「沒關係,他昏著呢。」
若是醒著,她想必不一定有那膽色,有些畏懼是刻入骨髓的,有些傷痛也是不能觸及的。
仔細想來,她對蕭淵此人並不了解,當日的一見鍾情,或許只是見色起意,還有那點子虛榮心作祟。
回了沈府海棠園,沈安安將整個人泡在浴桶中,足足小半個時辰。
直到墨香來報,大公子來了,沈安安才恍惚回神,出了浴桶,更衣梳妝。
往事已矣,錯已然釀成,如今她該做的,應是吸取上一世的教訓,過好此一生,才不枉上蒼給她的機會與一世的錦衣玉食。
「安安,你怎麼這個時候才回府,是不是姑姑為難你了?」沈長赫放下杯盞,看著走進屋的小姑娘,滿臉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