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盈怕謝父在氣頭上出事,趕忙跟了上去。
到了正院,謝昌韞指著謝宜的鼻子道:「你一個姑娘家,這麼晚回來,還讀書作詩,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謝宜心道,謝昌韞這幾年都沒管過原身,都快忘了還有這麼個女兒,如今卻把自己擺在父親的位置上,自己女兒出門差點出事,一句關心都沒有,只會指責女兒這麼晚回來?
有壞人難道還成她的錯了,什麼受害者有罪論,分明是因為京城護衛不嚴!
謝宜剛要反駁,謝昌韞就道:「今天晚上你就跪在祠堂好好反省。」
謝盈看了謝宜一眼,「父親,三妹妹剛回來,今日也受了驚嚇……」
謝昌韞正在氣頭上,對謝盈也沒有好臉色,轉頭訓道:「你是做姐姐的,都不知道看著點你妹妹,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嗎,給我回去好好反省。」
謝盈低下頭,柔聲道:「是,都是我的錯,沒看好三妹妹。」
謝昌韞看了謝盈一眼,再看謝宜更氣了,直接拂袖離去。
謝盈打算回照影樓,可剛邁過門檻,謝宜喊了她一聲,「謝盈。」
謝盈回過頭看去,屋裡點著燈,可依舊比不上白日亮堂,窗外很暗,謝宜直直地看著她,目光並不友善。
看她有話說,謝盈收回腳,靜靜等著謝宜說話。
謝宜道:「謝盈,你知不知道,女子這一生其實可以不用困在後院,也能做很多事,在很多地方都能有自己的建樹,甚至比得過男子。你說,只會在後宅算計別人,年少時爭父親寵愛,嫁人了爭夫君寵愛,是不是很可悲?」
第7章
今兒是謝盈和謝昌韞告的狀吧,還當面為她求情,哪裡是求情,剛才謝昌韞正在氣頭上,謝盈又故意提起她晚歸,分明是添油加醋、火上澆油。
她怎麼就沒發現這個姐姐這麼有心機呢?自己不過是在詩會上出了頭,這個姐姐就這麼看不慣她。
謝盈才多大,十四歲,放以前還上初中呢,就知道暗自挑撥了。就她長袖善舞,就她八面玲瓏,就她會做人,不僅綠茶還噁心人。不過也可悲,一輩子只圍著男人轉,陷於這封建禮教中。
謝盈皺著眉,美目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三妹妹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她面上疑惑,卻不是第一次聽這些話,夢裡謝宜也說過這些。
勸她目光放長遠一些,勸她不要比較,勸她多看看宅子外面,勸她不要總悶在家裡,勸她不要總是圍著夫君和孩子轉。
可夢中謝盈的生活一團糟,什麼都不順,忙著為陸錚奔走,剛被趕出勇國公府孩子還病了,她只覺得這些話太過冠冕堂皇,不是誰都能像謝宜那麼自在,那麼順心如意。
但謝宜這話,她不認。什麼叫有所建樹,能比得過男子,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謝宜道:「我什麼意思你心裡應當清楚。」
有什麼好裝的。
謝盈說道:「三妹妹這話說得不錯,不過你想比得過男子,那也得把身邊的事處理妥當了再去比,不然就只會給身邊人添亂。」
謝宜啞然失笑,謝盈可真會找藉口,她添什麼亂了?
謝盈:「父親下職之後直接去溶月軒看你,而你天黑未歸,父親連飯都沒吃一直擔憂著等你回來。母親安排丫鬟小廝去尋你,如今你回來了,還有許多人在外找你,這會兒本是換職吃飯的時辰。
我本來好端端地在照影樓撫琴,卻被李嬤嬤叫了過來問你的事,又是尋你,又是去門口等著,耽誤半個多時辰不說,還無端受了責罰。更有你院中的丫鬟,留下的不知你去了哪兒,同你出門未曾勸你回來,今日免不了受責罰。若今日你真出了事,她們都會因你被發賣。」
謝宜張了張嘴,她沒想過會這樣。
謝盈看了謝宜一眼,又移開目光,「還有路見不平、幫了你的那位公子,他是考生吧,馬上秋闈,城南離這兒多遠你不知道嗎,卻還護送你回來耽誤溫書。
你一人晚歸,鬧得全家雞飛狗跳。還有,我雖只比你大幾個月,卻也是你姐姐,誰教你的規矩,讓你直呼我的名字。」
謝宜還穿著男裝,她頭揚著,眼神銳利,這樣的裝扮氣質,與她屋內的太師椅、青瓷箸瓶、花鳥折枝屏風格格不入。
謝盈沒等謝宜說話,直接回了照影樓。既然也讓她反省,她就反省唄,左右不過是在照影樓里看書撫琴,和平日也沒什麼差別。
只不過照水看不慣,義憤填膺地為謝盈抱不平,「老爺也真是的,明明是三姑娘貪玩回來晚,還要連累姑娘受罰。」
謝盈警告地看了照水一眼,道:「她是主子,你是下人,誰教你議論主子的,管好自己的嘴,還有院子裡的人,不許亂嚼舌根。」
照水低下頭,應了聲是。
謝盈看她低眉順眼的,心裡又一軟,「時辰不早了,今兒不該你值夜,早些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