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了食盒去跟蘭山君用早膳,罵道:ldquo驛站里一群蠹蟲,連條道也掃不出來,若不嚴厲些,便當我們是擺設。rdquo
繼而說起郁清梧,仿佛想為昨日自己的口出惡言做解釋,迫不及待的為自己沉冤昭雪:ldquo他年少得名,又是鄔閣老傾盡心血教導出來的,十六歲就中了探花,當年的風頭比狀元郎還盛。於是狂妄得很,整日不將人看在眼裡,還曾跟博遠侯家大少爺打過一架。rdquo
他說到這裡,越發的嗤之以鼻:ldquo這也不奇怪,蜀州蠻夷眾多,實在是不可教化。rdquo
蘭山君吃完一個肉包,聽見ldquo蜀州蠻夷不可教化rdquo幾個字,突然知曉自己當年為什麼不能與這位三哥平和相處了。
這般的話,她之前定然是聽了就不舒服,非得記在心裡,等有朝一日找到機會暗暗罵回去才甘心。但彼時年少,剛到洛陽,兀自惶恐,恐怕罵回去了又怕他怪罪,故而深夜難眠。
痛快了又沒痛快。
她在鎮國公府兩年都是如此。
真是擰巴得很。她當年應該也曾討厭過如此彆扭的自己。不過現在被磨平了稜角,連倔骨都撒上了柔光,倒是覺得之前的她鮮活。
又有何錯呢?細究起來,她以微末之身來富貴之家,能做到當年那樣,已經很不錯了。
至少嘴巴上沒吃過虧。
現在就更不可能吃虧了。
蘭山君輕聲笑了笑,捏起一個肉包,心平氣溫的道:ldquo我看他倒是不見得有多狂妄。rdquo
蘭三少爺皺眉:ldquo如何不見得?rdquo
蘭山君:ldquo昨日三哥對他不客氣,他可曾對你出口不遜,大打出手?rdquo
蘭三少爺自有道理,ldquo我們是鎮國公府,他即便是仗著鄔閣老的勢,也不敢在我面前出風頭。rdquo
他一副含冤莫白的口吻,抱怨道:ldquo妹妹,我不喜歡他,一是因為他秉性不佳,小人得志,二也是因著咱們家大伯父和二伯父就逝在蜀州,祖父和父親還因此得了禍,十餘年苦守三清,鮮少歸家。rdquo
ldquo咱們家跟蜀州,算是有血海深仇的。rdquo
ldquo因此我不喜歡郁清梧,實在是情有可原。rdquo
如此這般,脫口而出幾句不得當的話也算不得什麼。
他長篇大論,倒是自覺委屈。蘭山君終於忍不住提醒他一件事情:ldquo可是三哥,我也是蜀州人。rdquo
蘭三少爺一愣,馬上糾正道:ldquo你不是蜀州人,你是洛陽人。rdquo
蘭山君:ldquo但我生在蜀州,長在蜀州,我跟三哥討厭的蜀州兩字,實在是緊密得很。rdquo
蘭三少爺還以為她是害怕自己會對她有成見,趕緊說,ldquo你是我的妹妹,我哪裡會對你不好?rdquo
他安撫道:ldquo洛陽話好學,不足半年,你便可以將口音改過來了。
蘭山君聽得好笑,ldquo若是我不願意改呢?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