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著走,跟阿兄說,ldquo等我回來。rdquo
他一提起這個,身子就忍不住顫抖起來,再次道:ldquo山君,你說,我要是當時不走該多好?rdquo
於是想來想去,查來查去的,就都弄清楚了。
他深吸一口氣,咬著牙不讓自己哽咽:ldquo我一直以為,阿兄的死,鄔慶川只是藏起了證據。rdquo
他說,ldquo我不曾想過,他會知情helliphellip我也不敢去問,他是不是也出手了。rdquo
如果真出手了helliphellip他該怎麼辦?
他抬起頭,定定的道:ldquo所以,我不是怕他們罵我,我是怕我自己helliphellip怕我自己下不了手。rdquo
蘭山君久久看他,卻突然抬起手,朝著他的肩膀重重的拍了拍,ldquo別下不了手。rdquo
她道:ldquo郁清梧,別下不了手。否則,就是你被送上斷頭台了。rdquo
元狩五十七年冬,他不曾對你手下留情。
她不知道,在這十年之中,郁清梧是不是曾經對鄔慶川留了情面,但是她知道,這份情意,並不算成功。
她曾見過他的死狀,她知道他一旦留情,便萬劫不復了。
她站在十年之後看他,第一次用堅毅的語氣道:ldquo無論他之前有多少功績,在他默認殺害蘇家兄妹的時候,過往功績,就已經菸灰湮滅了。他能殺他們,也能殺你。rdquo
郁清梧沉默良久,而後輕輕點了點頭,ldquo我懂的。rdquo
他澆完水,又去拔了幾棵白菜到廊下放好。他搬了兩張凳子過來,一張自己坐,一張給山君。
蘭山君坐下取了一棵白菜剝。
郁清梧心裡卻還想著她剛剛說的話。
他的目光不免被山君吸引去。
他想,他就像她手裡的白菜,本是好好的,看著很好,水靈靈的,誰瞧了不說一句是顆好白菜呢?
可她總是輕而易舉的,就開始剝他的外皮。
那些他隱在心裡,不曾想過告訴任何人的怨恨,就這般說給了她聽。
他根本無法拒絕山君問。她一問,他就想剝自己。
於是,一片一片,一層一層,他的心就被剝開了,被她瞧見了。
白菜心並不算好。
坑坑窪窪的歧路難平,並不是世人喜歡的君子瀟瀟骨。
他不免低頭,心中生出些惶恐來。
這股惶恐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甚至不能細細品味是什麼,只是覺得自己的心被剝開了,便無所遁形一般,毫無所依,毫無所靠mdashmdash至少之前,他的皮相笑吟吟的,誰也不能讓他說出,他其實想殺鄔慶川的話。
他將白菜葉子一點一點歸攏在手裡,緊緊攥著,正要抬頭,就見山君將手裡的白菜心遞了過來。
她說,ldquo郁清梧,你將來要是動不了最後那一刀,就告訴我。rdquo
ldquo你的刀子慢,我的刀子快。我需要你幫我殺一個人,若是你願意,我也能幫你殺掉鄔慶川。rdquo
郁清梧就呆愣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