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十年後,他們還沒有死,那她就把札記給他看,ldquo瞧,我眼中的你,你的一生,正是如此的。rdquo
他的一生啊helliphellip
她提筆,在札記寫上:ldquo元狩四十八年八月,我窺見了一棵梧桐樹的糾結與痛苦,我窺見他被砍掉樹枝,只留下樹幹,逼著做山間的孤臣。我窺見他為了伸上雲霄,紮根客土,將自己本該延漫而出的虬根扭斷,轉身與其他大樹爭光,爭鬥不斷helliphelliprdquo
她深吸一口氣,停頓許久,一筆一划寫道:ldquo元狩四十四年helliphellip他離開故土,截斷自己的根,想要種在其他的地方。rdquo
ldquo元狩四十七年helliphellip世事變化無常,天地風雲已換helliphelliprdquo
ldquo元狩四十八年,我看見他砍下的諸多枝葉,彎腰撿起,準備用它們建一座屋子,築一個家。rdquo
她寫完最後一句,回神的時候,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她卻暢快得很,整個人都痛快了一些。好似什麼壓在心裡的事情終於得到了釋放,她實在是高興。
她鄭重的將札記重新整理,修訂,收好,鎖進箱籠里,把鑰匙放進枕頭下,跟趙媽媽道:ldquo不要動它。rdquo
趙媽媽哎了一聲,笑著道:ldquo姑娘瞧著很是歡喜,可是有什麼喜事?rdquo
蘭山君躺下,搖搖頭:ldquo不算是喜事,卻算是解決了一件心事。rdquo
趙媽媽就不問了。
六姑娘的心事,她們瞧得出是有,卻到底是什麼,便一點也不懂了。
她只能拿過扇子過來為她扇風,道:ldquo那就好,心事就好像山上的石頭,解決掉一件就掉下一塊石頭。但也不能都掉完,不然心中空落落的。rdquo
蘭山君好笑,ldquo還有這般的說法呢?rdquo
趙媽媽:ldquo是啊。rdquo
她道:ldquo奴婢為您揉揉頭吧?您晚間總是夢魘,半夜驚醒,常去可不行,仗著您今晚心情好,老奴多一句嘴,還是要吃藥緩解,都是能治的。rdquo
蘭山君卻搖頭,ldquo不用啦。rdquo
她這是心魔,吃藥是沒用的。
趙媽媽無法,只能點頭。但第二日到了壽府,她卻偷偷將錢媽媽拉到一邊,把事情說了,ldquo本我們這般的人,是不該多嘴的,只是從去年十一月回來就一直如此,夜夜如此,這怎麼能行呢?rdquo
她道:ldquo錢媽媽,說句逾越的,我們姑娘將您當親祖母一般,真心得很,您說的話,她肯定是聽的。如今我家姑娘也已經跟郁大人定親了,再過半年便能出嫁helliphellip她即便是不喜歡那個家,也能在這個家調理身體。rdquo
錢媽媽聞言,著急道:ldquo你這個老貨,怎麼也不早說。rdquo
趙媽媽:ldquo雖姑娘對我們好,但卻不敢將姑娘的事情胡說出去。rdquo
錢媽媽就拉著她的手道:ldquo我一瞧見你,就知道你是個好的。rdquo
她拍著胸脯道:ldquo山君姑娘聽我的,你放心吧,我准能讓她看看病。rdquo
趙媽媽擦擦眼淚,ldquo那我就放心了。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