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還必須要吵贏才肯罷休。
經由華譽這麼一通提醒,二人終於算是消停了下來,曲在野抬頭看了看太陽,今日天氣晴朗,日頭高掛,時辰估摸著已經到了快晌午。
華譽的粥攤位置設的有些偏,主要是考慮到了災民數量眾多,又怕大批量聚集的災民會產生暴亂,於是就選在了鮮少有人居住的街上。
但也因為有粥鋪的存在,這條街上的人要比之先前多了不少,已經很少像現在一般冷清了。
「說的也是,都這個時間點了也看不見有人來,難道昨天晚上全死光了?」
曲在野語不驚人死不休,二人紛紛朝她投以震驚的目光,這話說的實在是過於符合她的風格了。
「指望你這張嘴裡能說點好聽話,不如指望天上掉錢來的實在。」
秦不棄翻個白眼,她的嘴上功夫比起曲在野也是平分秋色,不落下風。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華譽冷不丁開口,二人也是非常配合的回以一臉疑惑。
「什麼意思?」
秦不棄下意識張口問,曲在野也很想跟著問一嘴,但她轉念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遂也雙手抱臂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姿態。
以一種十分不屑的神情睥睨秦不棄,就不信她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雖然不想搭理曲在野這幅樣子,但,秦不棄真的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她只好將詢問的視線投向了華譽。
華譽正欲張口解釋,忽染聽見旁的另一條街上傳來有人的驚呼聲,秦不棄率先朝著那聲音的來源而去,護在華譽周身的幾個侍衛卻是一動不動,像個木頭般站在路兩邊守著。
曲在野覺得無聊,便也想著過去瞧個熱鬧,不過她去的晚了些,等人到的時候,只瞧見秦不棄和一個抱著嬰孩的婦女被一群災民圍在中間。
「你們別想打我孩子的主意!」
婦女滿面驚懼,聲音顫抖,死死護著懷裡的嬰孩,秦不棄面色陰鬱,將婦女和嬰孩護在身後,警惕的看著四周災民。
「京城裡有官府施粥,富商施粥,甚至還有皇宮裡派來的人在這裡救濟,你們竟然還敢打這孩子的主意,真當京城裡沒人了!」
災荒年代,易子而食本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她曾隨著秦百寶去過某個因常年乾旱而鬧了饑荒的村子。
風一吹捲起的漫天黃沙迷的她睜不開眼,能吃的不能吃的都被拿來填了肚子,個個面黃肌瘦的災民看見她們就像看見了肥肉的狼,眼裡冒著綠幽幽的光。
那副場面,就算說一聲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那一雙雙餓的往裡深陷進去的眼,死死盯著婦女懷裡哭鬧不止的嬰孩,眼神和曾經那些餓到眼泛綠光,死死盯著她們的人一樣。
他們想吃了這個孩子,她和那婦女都清楚,所以她才會表現出如此狠厲又決絕的態度。
「喲,這光天化日的居然還有人敢幹這吃人的勾當,真把皇城當你自己家了?餓的眼睛瞎了,真以為那些守衛是吃白飯的?」
曲在野罵人向來不會手軟,尤其是當她知道這些人的行為之後。
她不動手殺人已經算是給華譽面子,不在這給她惹麻煩。
可惜她的話沒用,這些災民們一天一頓粥喝了將近半個月,就算是能活,也只能是勉強活著,他們已經很久沒嘗到過吃飽的滋味了,誰都想多吃一口飯。
人在餓到極致的時候什麼都做得出來,這點曲在野最清楚不過。
當初災民大量進城時,華譽和曲在野就商量過,知道可能會有這麼一天,但她們也一直覺得如今在京城,有巡街的守衛,沒人敢做的這麼明目張胆。
況且已經下過禁令不允許百姓往這邊來,原先住在這裡的居民也已經被遣散,這條街兩頭都有侍衛把手,就是怕災民會暴起傷人。
也不知是這婦女不知者無畏,還是她當真膽大包天,居然敢帶著孩子往這兒闖。
「叛軍圍城,一旦打進來,我們都沒有活路,我們只是想死之前能吃飽飯,我們有什麼錯。」
原本一片沉默的災民中有人站出來回應了曲在野的話,曲在野認識那人,當時他因為長時間趕路腳上磨出了血,走一步都鑽心的疼,曲在野給他開了藥,還給他買了一雙草鞋。
他應該也記得曲在野的滴水之恩,所以才做不到像其他人那麼決絕。
「你們想活,也不該用別人的命來填。」
直到聽見那人說外面已經被叛軍圍城,秦不棄才猛然驚覺,為何今天會有如此多的異常現象。
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正身處危險之中,鬼使神差的抬頭往上看,遠遠看見了那高高的城牆上站滿了人,她費力的眯著眼想看清楚些,想看華應飛在不在。
可是距離太遠,她抬目遠眺,卻什麼也看不見。
可是距離太遠,往城下看的華應飛瞧不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