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枝不解,「明白什麼了?」
「你的家庭成員關係,以及你對他們的感情。」不給別枝誤會的機會,庚野像漫不經心地補充,「挺好,不,應該說比我設想的最好也要好——這樣,就沒有人比我更親近你。」
別枝聽完,偏過臉笑了。
直覺這點笑里的情緒和自己有關,庚野抬手,輕捏著女孩下頜,將她望向飛機舷窗外的臉轉向自己:「笑什麼?」
「笑你啊,」別枝輕飄飄地說,同時從下往上抬眸,好奇地覷他,「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的話,聽起來特別像個沒心沒肺的渣男?」
「知道,但沒關係。你了解我,其他人怎麼看我不關心。」
庚野神色都懶怠,卻還是攥住女孩的手指,一根根細緻地摩挲著,像要記住她的每一寸骨肉與肌理。
「在家庭關係這件事上,我沒資格安慰你,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我不喜歡虛情假意——對我而言,家庭,親情,血緣,這種遇到好人的隨機程度比中彩票都要低的幸運,卻要賭上一輩子的感情,本身就是很可笑的事情。」
別枝這一次確實有點好奇了。
她湊近去看他,快要到他眼皮底下,好像這樣就能越過那人長得過分也密匝得過分的眼睫,去看他眸里最深處的真實情緒。
庚野懶懶靠在飛機座椅里,任她看了許久,直到他逐漸勾起薄唇,聲線微啞:「還沒完了。再看,我要收錢了?」
應該是威脅。
但又實在不夠冷淡,反倒是叫他眼底掀覆的笑意一漾,沾上點似有若無的撩撥意味。
別枝也終於確定了,坐回去:「你是真的,完全沒有過一點渴望親情?」
「……」
對著女孩那雙猶有不甘的眼眸,庚野勉為其難地,多做了那麼片刻的沉思。
——思索他前二十七八年的人生里究竟有沒有過她說的渴望。
半分鐘後。在別枝期盼的眼神里。
「沒有。」
庚野不知道想起什麼,不但沒勾出親情的渴望,反而叫青年眉眼微戾,凌冽薄涼地笑了。
「國內通過任何方式都無法從法律意義上直接斷絕親情關係,一直是我的人生遺憾之一。」
「……」
靜謐數秒。
別枝偏開臉,再次輕笑出聲。
庚野輕眯起眼,如法炮製地將女孩的臉又一次轉回自己。
這一次他指腹細緻摩過她唇下,眼底威脅意味頗重:「嘲笑我?」
「不是嘲笑,是欽佩。」
淺淡的笑意叫女孩彎下的眸眼都瀲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