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明央思路轉過彎,就被折秦的隨口閒聊轉移了注意力。
「明姑娘的「無土栽培」近期如何?」
「啊,那個啊, 在蔬菜上成效明顯, 還要多虧你幫忙,不然我少說還要折騰上一段時間。」明央沒想到折秦對現代的說法適應得這般快,一時微愣。
折秦指腹輕捻著嫩得流汁的葉片, 綠色浸染在指間,又提了明央感興趣的方面:「你上次提過的營養液還需要麼?」
折秦當然不只是帶了培育好的藥草過來,他知道明姑娘對什麼最熱衷。
所以即使是明姑娘只提過的東西,折秦都費盡心思, 試過各種配比。
然後好似輕而易舉不費工夫地呈到明央面前。
這些年來往,明姑娘將自己引為摯友離不了他對明姑娘腦海里奇思妙想的鑽研。
折秦也的確覺得這些頗有意思,尤其是越深入, 越忍不住讚嘆,明姑娘在農事上的理論和技巧天賦可謂是世間少有。
「要, 當然要!」
明央眼睛倏忽亮得灼目,盡態極妍。
她笑得貝齒外露,若隱若現的小虎牙,唇角的梨渦,無不增強了縹緲如世外仙面孔的俏然。
「折秦,你沒戲耍我吧?細節的地方我都還沒確定清楚,配比那麼模糊,你都調配出來了?太神奇了吧?折秦你簡直是天才!天生之材!」
她激動地拉住折大夫的胳膊,一時忘了這是理法森嚴、男女有別的古代。
當然,折秦也不會提醒的,也可以說明央現在下意識的舉動就是他縱容的結果。
他看著那雙纖長、隔著春衫觸覺依舊隱隱溫涼如玉的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指尖微微泛著粉意。
折秦臂腕不動,他沒出聲,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仿佛他也沒發現;
即使發現了,也視作平常。
「自然不是戲耍,這營養液的調配若是沒有明姑娘的巧思,自然是無從問世的。至於天資,明姑娘過譽了,不過尋常而已。」
「折大夫你謙虛得過分了噢,哪裡是巧思,不過是站在前人的臂膀上走了捷徑罷了。」
明央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晰,也慶幸當時遵從本心學了農,現在依舊可以繼續耕耘。
哪怕只有一點點成果,都是她在這個世界留下的痕跡,也安著她在漂泊無定的心。
「話說,折大夫——我都說和你說了多少遍了呢,我們是摯友,你稱我明姑娘豈不是太生疏?」明央聽到意外得像天上掉銅板一樣的好消息,開心了,也有心情調侃折秦。
她腳步未放緩,只是邊走邊側著臉靠近折秦,笑得眉眼彎彎。
「不合適,有損明姑娘聲譽。」
折秦目視前方,喉結在衣領下上下滾動,面上一派正經。
但正經人可做不出縱容女子出格的肢體接觸。
明央顯然是沒想到這一層的。
明央加快步伐,和後面一行人拉開距離,可以看到但聽不到的距離,悄聲:「那我直呼其名,你怎麼沒制止我。」
折秦:「………」
明央看著折秦嘴動了動,微蹙眉,說不出話來。
她笑了,陽光透過林間初生嫩綠的枝椏,灑進她的眼睛裡,眼珠輕流轉間,燦然生金。
「老古板。」明央小聲嘟囔。
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她心裡的輕鬆和愉悅,折秦注意到了。
在明央看不到的地方,折秦眼裡充斥著饜足和愉悅,心底的興奮遠遠勝過對先前所遇疑難雜症的千萬倍。
在後面的村長和幾位村民眼裡,折秦和明央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並排走。
身形姿態上,一個清然挺拔,一個沉穩從容。
時不時側臉看對方笑得眼裡含光,興致盎然,遠遠看著和諧得恰到好處。
村長媳婦兒馬存菊跟連蘭花瞧著前面的明央和折秦,擠眉弄眼的,小聲念叨著,雖說小聲但在場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蘭花兒,瞧這倆多般配!」
「那可不,這種俊俏文氣的後生才配得上明家丫頭這種心善的神仙人物!」
「就是折大夫沒個爹娘,成家後沒個老人照看著。」
「可不是!沒長輩也有沒長輩的好處,蘭花妹子你是不知道……」
說著說著,倆人的話頭轉到家長里短裡頭了,不知道怎麼說著又說到他們要來救的貴人。
「咱們村子救了那位貴人也不知道給的報恩銀子分到每人能不能有一兩銀子。」
「咱村人可不少,想什麼美事兒呢,人家貴人也不是散財童子,一兩銀子你說得輕飄飄的,你家大山在土裡忙活一整年能不能攢到還說不好呢,按人頭算,你家啥也沒幹就白得十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