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事情,太突然又太快,林嬰沒看清楚,若有所思地脫去寢衣時,又發現左辭畫的那個符籙被汗水粘在她背上了,上面紅黃色暈開一片,宛如一張滑稽的笑臉。
回頭一看,還好左辭熟睡未醒,林嬰匆忙換了乾爽寢衣穿好,暗嘆自己嚇傻了,換衣服都忘記避人。
折回床邊的時候,看見左辭雙眉糾纏,小手死死地抓著被角,不經意地發出磨牙聲音。仿佛正做著什麼難分難解的夢。
林嬰替他掖了掖被子。
翌日一早,左辭仍未睡醒。南星著急收拾屋子,眼看日上三竿,一邊嘀咕:「太不像話。」一邊走過去召喚左辭,可是連拍帶喊的,這孩子卻呼之不應。
林嬰放下書卷,拿起研究了一夜的鈴鐺走去左辭耳邊搖晃。
南星道:「這破鈴鐺能頂什麼用?」
林嬰道:「鈴鐺的撞柱,是用他山玉做的。」
「他山玉?」南星接過來細看,又道:「還真是,玉柱上還有符文?」有符文不奇怪,奇怪的是,那符文她看了一會,竟沒看懂:「這是什麼意思啊?哪裡弄來的這個東西?」
林嬰:「你別停,接著搖。」
同時執起左辭的手,一邊呼喊小六,一邊朝他幾個穴位刺針。
刺著刺著,左辭突然大叫一聲,醒了過來,他坐起時胸腔內氣血翻湧,嗓子眼腥甜欲嘔,目光恢復焦距,看清楚林嬰的時候,又將這口血,生生地咽了回去。
林嬰道:「你回來了?」
左辭剛要點頭,南星蹙眉道:「他不是一直躺在這兒嗎?」
左辭眼神恍惚了一下:「做噩夢了。」
林嬰見他渾身汗濕的樣子,一邊帶到鏡前拿起梳子給他梳頭,一邊又問:「夢見什麼了。」
左辭吸了口氣:「夢見騎著一隻大老鷹在天上飛。聽見鈴聲,那鷹一翻身害我從天上掉了下來。」
林嬰看著鏡子裡的他,內心疑惑: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依稀看見了小六的身影從她面前一閃而過,隨即脖子上的鐵鏈被斬斷,失散的魂魄這才趁機順著鈴聲尋回本體。
但是不可能啊,他哪裡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這些日子只要入夢,就在車馳受盡折磨,這種陰詭詛咒之術,沒些道行是破解不掉的。
林嬰有些疑疑惑惑,又過去幾晚,她才確信自己真的沒事了。
她叫來左辭到身邊,對坐著朝左辭臉上輕輕地塗藥,邊塗邊說:「我去車馳之前,曾經卜過一卦,卦面上說,我此行雖有兇險,但又有吉星高照,最終定能逢凶化吉,有驚無險。」
左辭閉著眼睛,一邊聽一邊乖順地任她塗抹,這藥膏涼絲絲的,還帶著一縷冷香,聞著特別醒腦。
「現在想來,許是自打入了車馳,便被人動過手腳,只是當初不自知。同樣做質子的,好來好去的那些自然沒災沒難,像我這樣使了詭計偷偷出逃,三魂七魄,便有一縷被陣法留在了原地,沒有跟上。每逢入夜,魂魄的遭遇就向我展現,恐嚇我當他們的眼睛,當他們的嘴。」
左辭眼睛眯起一條縫:「你最近還做噩夢嗎?」
林嬰看著他,微微一笑:「不了,你就是我的吉星。」
第40章 偏見
左辭:「……哈哈你說反話吧?你是我的吉星才對, 沒有你,我說不定早就被狼吃了。」
林嬰微微笑了,半個時辰後, 左辭洗去臉上的藥膏回來相見,林嬰拿鏡子過來給他照著:「怎麼樣?」
凝著鏡子裡的自己,左辭微微張大了眼睛, 幾乎貼到鏡子上:「疤痕……淺得就快看不見了?」
「那你怎麼不高興?」他的反應低於預期, 林嬰又道, 「最多一個月, 我保證你一點疤痕都看不出來。」
左辭仍是沒什麼大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