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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压热搜(2 / 2)

侍卫将府门打开,另有人往后院儿去禀报三殿下了。

权青画拉着虎子一路走到前厅,见虎子虽惊讶于王府的气派,却也没有因此乱了心性,只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就冷静下来,不由得点了点头。

“你这孩子实在很好。”他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坐下来,端起下人递上前的茶盏。

虎子没坐,他看看自己这身孝服,再看看仁王府不知道是什么名贵木材打制的椅子,就觉得自己这条命都比不上这把椅子贵重,实在不配坐。

权青画也没要求他一定坐下,只是一边喝着茶一边又同他说:“我是个胆小鬼,没胆量来这里,更不敢见到那个人。所以我今天带你一起来,咱们受过一样的伤害,你替我壮壮胆,我也替你看一看你没有机会见到的一种未来。”

虎子不懂,“什么叫没有机会见到的未来?”

权青画告诉他:“就是你刚刚问过我的,如果你的父亲没有杀人,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我将发髻挽,等你夜来唤。夜风吹过帘,你把被儿掀。”

这调子又被唱了起来,在仁王府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权青画已经做过许多心理建设,也做过万般猜想,却没想到,人还没见着,先听到的竟是这样的唱腔,云淡风轻的人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虎子在他身边站着,被他这动作带得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再看权青画,原本就不太好的面色,这会儿更白了。

“郎君啊,起风了,风都来,你未来。”

紧接着就是另一个女声扬起,歇斯底里地呵斥:“不要再唱了!你若再唱,我怕是等不到见他,就要先送你去见阎王!”

仁王府的下人动了起来,一趟一趟地往后宅去,再过一会儿,权青允终于走到前堂,却没迈过门槛,就站在外头看着堂内的四弟,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权青画突然就笑了,“三哥,这是你的府邸,怎么你在自己的府邸倒不如在我的尘王府那样有底气?我记得刚回京时,你一脚踹开尘王府的大门,如今却连自家的门槛都迈不过?”

权青允没理会他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虎子,“怎么还带着个孩子?这是谁家的孩子?”

虎子往权青画身后躲了躲,只探个头出来看权青允,看了一会儿就发现这两个人谁都不

再说话,他想了想,便主动说了句:“我是来看没有机会见到的未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权青允听得皱眉,想再问几句,黎妃的唱腔却又响起,可是才唱两句就断了。

不一会儿,有下人匆匆跑过来,到了门口往地上一跪,急着道:“殿下,云生姑娘把那位夫人给伤了,伤得不轻,请问殿下要不要请太医。”

“不要!”权青画下意识地冲口而出,“不要请太医,绝不能请!”

那下人看了他一眼,为难地道:“可是夫人伤得很重。”

“那也不能请太医!就算没命也不能请太医!”他看向权青允,目光中尽是挣扎,他说,“你可知我为何恨了你这么多年?仅仅是因为我把对她的气发泄到了你的身上吗?不是。三哥,我是恨你把她救出冷宫,没有让她被那场大火烧死!她若死了,一切苦难就都结束了。她若不死,你就始终握着我最不堪的人生,让我在你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宽大的袖口里面,是紧紧握成的拳,他鼓足了全部勇气来到这里,却发现再多的勇气在那几句唱腔面前,都变得不堪一击。

权青允问了他一句:“所以皇姐寿宴那晚,去落云村的杀手中,还有你的人,对吧?”

他点点头,“是。可惜夜飞舟坏事,最终还是没能把她给杀死。”

权青允没说他是对是错,只是告诉他:“幸好你的人去了,否则黎妃娘娘就会落到摄政王的手里,那样我就更对不住你,更没法跟你解释。”

“没有黎妃娘娘!她不配!”权青画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压制着不停往上翻涌的情绪,“所以我问你当初为何不让她烧死在冷宫,既然终有一天藏不住,为何还要把她留下?三哥,你敢不敢摸着良心说,你当初把她留下来,真的就是为了给我一个交代?真的从未想过有一天用她来制衡于我?权家三子,哪来的那么伟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权青允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当初,当初他当然不是一心就想给他个交待,他的确是想过用黎妃来制约这个四弟,令其永远失去斗志,永远都退出皇位的争夺。

可他的确也想过要给他一个交待的,想过救出黎妃,让这个四弟心里能好受一些。

至少人藏起来,过些年四弟回来,母子还能见一见。

可他也是万万没想到黎妃本性卑劣,人都住到落云村了,非但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连落云村的人都不放过。他想过很多次同一个问题: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他不说话,权青画也不再追问,他只是把虎子从自己身后拽出来,再往前推了一把,然后告诉虎子:“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未来。你总想着如果你的父亲没有杀人会如何如何,我却在想,如果当年我的母亲能像你的母亲一样死掉,该有多好!

上次我就说过,这样的女人该死,因为她的本性是改不掉的,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身边是否有丈夫子女,她都改不掉偷食的本性。她活着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又一个目标,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践踏自己和子女的自尊。在她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别人,只有她自己。

所以你为何希望你父亲没有杀死她?你应该庆幸她早早就死了,否则等你长大你就会像我一样,看不到未来,也理解不了过去。甚至还会因为那个人活着,永远都有把柄握在其他人的手里。他们可以用她来控制你,你将一无所成,一生浑浑噩噩。”

虎子都被他说懵了,但有一点却是很清楚的,他知道权青画在说,母亲死了是好事,不死就会成为一个祸害,害了他一生。

仁王府又有下人来报,说那位夫人流了一地的血,云生又扎了她两刀,人已经快不行了。

权青允问他:“真不请大夫?太医不行就去求夜四小姐,她是你师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也不行。”权青画再吸一口气,态度坚决,“早该死之人,为何要救?难不成三哥还想继续用她来威胁我?如今这天下已经是青城的了,你就算手里握着她,又能将我如何?归月十年,早荒了我所有心思,就算没有她,我也不可能再同你争什么了。”

“没有威胁!”权青允解释得实在无力,“即使曾经有过,现在也真的没有了。青画,我早断了争这天下之心,我留着那个人我……我……我要是早知道她是这样的,我当初绝不会救!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但你既然来了,那就过去看看。她是生是死你来做个决断,也别让云生那姑娘有太多心理负担。黎妃对不起你,但云生是无辜的。”

权青画抓起虎子的手,大步走出前堂。仁王府的下人在前头带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一处小院子。远远就有血腥味入鼻子,虎子猛地想起那天晚上爹爹杀了娘亲,爹爹又自己抹了脖子。血从咽喉喷了出来,喷到他脸上,就是这个味道。

他捂着嘴想吐,撑着小道边的树半天都没再往前走。

权青画就问他:“怯了?怯了就回去吧!”

虎子却摇摇头,又干呕了几下,然后直起身子对权青画说:“不怯,我们进去吧!”

院子里,血腥的味道更浓郁一些,云生扎黎妃那三刀都没有扎到要害,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却流了很多血。黎妃就爬起来,用自己的手蘸着自己的血,一下一下往脸上涂,很快就把自己涂成了鬼一样的血脸,纵是权青画与她面对面站着,都有些认不出这人是谁。

云生在院子里跪着,也不理会黎妃折腾,只冲着权青画磕了三个头,说了声:“对不住。”

权青画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一只膝盖抵着地面,低声问她:“你哪里对不住我?”

云生说:“我没等到你来,就忍不住动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权青画摇头,“不是你对不住我,是我对不住你。这一切本该由我来面对,却换成了你。我们本就欠了奶娘一条命,如今我又欠了你十年。云生姐,这十年我该怎么还?”

“青画。”云生哗地一下就流了眼泪,她用手去擦,擦干了又流。用手去捂,眼泪却顺着指头缝不停地涌出来。她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流泪一边同他说,“我本想先见到你,问问你还要不要她。你若说要,我就带着她跟你去尘王府,你还做你的王爷,这个人我替你照顾。

你若说不要,那我回来就把她给杀了,绝不会让她这样的人脏了你的手,也不会让你清清白白的一生,最终背上个弑母的罪名。

可是青画,我到底还是没等下去,我再不杀了她,她就要在这仁王府里兴风作浪了啊!”

这话一出,身后,有暗卫就跟权青允说:“这位夫人到的这些日子,没有一日是安生的,每个到这院子里来过的男子都被她撩拨过,属下也没能幸免。说来也怪了,平日里疯疯癫癫人,撩拨起男子来却一点都不疯,清醒得很。”

地上的黎妃又开始往脸上抹血了,云生看了就笑,“别以为把脸涂起来青画就认不出你,你若是那么要脸的人,当初就不会做下那样不要脸的事。

你一生自私,从未替自己的儿子想过,你只知自己逍遥自在,却从未想过你的儿子因为你这所作所为,背负了多少本不该他背负的事。

十年了,今日终于又见面了,你涂脸有什么用?你是他亲娘,你就算扒了皮他也一样能把你给认出来!黎妃!你转过头来,睁大眼睛看看你的儿子!十年不见,你不想他吗?十年不见,你难道就不想跟他说些什么?

你尽管说,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等你说完,我亲手送你走。放心,黄泉路上不会太辛苦,我会下去侍候你,我做鬼也要把你牢牢看住了,别祸害了阳世之后再去祸害阴间!”

云生手里的匕首又举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满脸都是血的黎妃坐不住了,扑通一下又趴回到地面。趴下时脸着了地,衣袖将头严严实实地盖住,根本不肯抬起头来。

云生也不催,就举着匕首继续跪着。十年她都等了,不急在这一刻。黎妃流的血虽然多,一时半会儿却也死不了。她就想看看这个做娘亲的在最后一刻,到底能不能跟自己的儿子说句人话,哪怕是一句对不起呢,也不枉费她在落云村守她十年。

可惜黎妃一句话也不说,就趴在地上装死。权青允不放心,想上前去看看,却听云生说:“三殿下别过去,放心,人死不了,反倒是您过去了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复杂。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您若过去,她会把您当做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即使她已经狼狈至此,依然会使尽浑身解数去翻一个媚眼,甚至往您怀里扑。她才不会管您是什么身份,勾搭男人是她这辈子做惯了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所以您躲远些,别惹了一身麻烦。”

权青允的脚步停住了,权青画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云生给他磕头,说:“青画,今日局面不是我所想的,这些年我曾想过无数次我们再见面的情景,都不是这般。青画你放心,所有不好的事我来做,我不是帮你,我是为了给我娘报仇,你就当成全我,好不好?”

权青画没说话,他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云生要做什么他心里明白,甚至同样的事他也做过,可惜没成。他蹲下来,就在黎妃跟前,他跟她说:“你抬起头看看我,不用装疯卖傻,咱们最后说一次话。十年了,我人都已经从归月回来,有些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地上趴着的黎妃明显哆嗦了一下,似有所触动,头却还是不肯抬起来。

权青画失笑,“你这是不敢面对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样子太狼狈,不好意思面对我?我是你的儿子,不是其他男人,你在我面前不需要做任何掩饰,我也不会因为你狼狈的样子而对你产生丝毫嫌弃。所以你大可不必太在意你这张脸,抬起来让我看看你,咱们十年未见,或许今后也不能再见了,我总得记住你这一刻是什么模样,将来若是想念,也想得出来。”

趴着的人终于说话了,不再疯癫,也不再唱曲,就认认真真地问他:“你还会想念我?”

权青画也认认真真地答:“会。”

她却不解,“为何?你如此恨我,我让你抬不起头来,你恨不得我死,为何又说想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说:“因为是你生的我,至少在我五六岁之前,你在我心里还是一位合格的母亲。虽然这个合格只是因为我年幼无知,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那么大胆。”

他伸手往黎妃的头上摸了一下,头发上也沾着血,但还是能触到细软的发丝。

可见这些年云生将她照顾得很好,即使那样恨她,也还是尽到了奴仆的义务。

他其实特别能理解云生,一个连累自己母亲死去的主子,她却还要一照顾她就照顾了十年。这十年煎熬足以将一位少女熬成怨婆,足以将她心中关于未来的一切向往全都敲得粉碎。

十年隐居,今日再见面,他几乎都认不得这个奶娘的女儿。十年搓磨,让云生看起来显得有些老气,明明才大他一个来月,却像是大了他五六年。

“你说你对得起谁啊?”权青画的声音中尽是苦涩,“你自己生的儿子、辛苦照顾你儿子的奶娘、奶娘的女儿,还有已经驾崩的父皇,你对得起谁啊?

这些年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何要做那些事情,我甚至一度以为是父皇对不住你,伤了你的心,所以你才蓄意报复。可是父皇并没有做什么,他所有的一切行为都是身为帝王的正常行为,没有半点越界,也没有半分出格,更谈不上对不对得起你。

后来我又想,或许你是被迫嫁入皇宫的,或许你在娘家时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入宫之后你同不喜欢的男人生下了我这个孩子,你不爱他也不爱我,慢慢就开始自暴自弃。

我还想过,有可能你是生了一种病,这种病导致你在某一时刻发生错乱,行为不能自控。

你看,我为你找过那么那么多理由,就是想说服自己不要恨你,也想说服自己相信你并不是自愿的,你实际上不是那样的人。你不是不喜欢我,你只是不喜欢跟父皇生下的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惜我失败了,十年了,那么多理由一个接着一个被推翻,我听到越来越多有关于你的事情,甚至连宫中太监都没有幸免。后来又听说原来当年冷宫那场大火并没有将你烧死,你被三哥救了。那年是我在归月生活的第五年,消息传来时,我正被昭莲郡主拉着陪她去破冰钓鱼。我以为过去的事情我已经渐渐淡忘了,我已经很会欺骗自己,只要我不提,就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可当那个消息传来,瞬间将我打回原点。”

他字字句句都透着绝望,每说一句话都透着无尽的哀伤。

虎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往前走了几步,默默地站到他身边。

权青画又对黎妃说:“我在归月,用了三年的时间挨打,被排挤,同时也用了五年的时间忘掉过去,活成一个全新的人。可当我知道你被三哥救了,那五年就成了自欺欺人的骗局。

我固执地认为,三哥救你是为了牵制我,所以后面那五年,我都在为同一件事做准备,就是如何应对三哥!这个准备从最开始的被动变为后来的主动,再到后面,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最初的恨是来自于你,还是来自于他了。

应该还是来自于你吧!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如果不是你做出那样的事,我就不会受你牵连被送到归月去。质子生涯如同地狱,什么人都能在我头上踏一脚,我原有一身傲骨,最后却只剩一具残骸。我好像已经死了,但是我还惦记着你,我得拉你一起去地狱。”

黎妃猛地抬头,满面惊恐,“你要杀了我?我是你的母亲,你怎么可以杀我?刚刚你还说你会想念我,杀人凶手怎么可能想念被杀害的人?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畜生!”

她开始无休止地谩骂,将世上最恶毒的语言给了与她血缘最相近的儿子。这一刻甚至连权青允都开始怀疑他当年是不是救错了人,这还是黎妃吗?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母亲?

可才想到这心里就咯噔一下,随即释然。

怎么没有呢?夜飞舟的爹娘不就是这样么!所以说,这世上即使是亲生父母,那也未见得就都是可靠的。靠天靠地都不如靠着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过好自己想过的生活,才能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其它的,谁都指望不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黎妃终于骂累了,也许是身上被云生扎的那三下太疼,她又趴回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云生笑了一下,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也不上前去看黎妃的伤势,只是对权青画说:“死不悔改,没用的。这十年什么样的话我都说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过,也吵过骂过甚至打过,可她就还是这副样子,永远都认为自己是对的,永远都认为自己想要过什么日子别人管不着。我跟她说,你想水性杨花没人拦着,你有这个志向那当初进花楼多好,为何要进宫?

你猜她说什么?”她看向权青画,笑得始终苦涩,“她说花楼是光明正大的,没意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她就喜欢偷,那样才更有意思,才能证明她的魅力。

我真替先帝不值,竟给这样的女人封了妃,皇家的脸真是被她丢尽了。”

云生忍着深仇大恨侍候黎妃十年,她等这一日等了那么久,真是一丁点情面都不愿再给黎妃留。她觉得今日必须得把该说的都说出来,把该杀的都杀了,结束这一切,这一生也就都结束了。她早就活够了,不知道如今再到下面去还能不能见着娘亲,晚不晚。

权青画还是半跪在地上,也瞧不出是生气还是悲伤,情绪比之前更淡了许多。

他伸手触了一下自己的脸,喃喃地说:“若不是我这张脸生得跟权家人很像,我肯定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父皇的儿子了。”他回头看虎子,问道,“你看懂了吗?”

虎子点点头,“懂了。你是皇子,她是皇妃,但是她跟我娘一样不安分守己,总惦记着除了你爹爹以外的人。好像被人揭发了,然后牵连到了你,让你吃了很多苦。”

“嗯。”权青画点头,“说得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因为她的事,我被送到了另外一个国家去做质子。你知道质子是什么意思吗?质子就是人质,把我扣押在那里,北齐就不会攻打那个国家。也不知道是谁把她做的那些事情散布出去,散到了我为质子的国家去,一连十年我都抬不起头来,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都是肮脏的。”

他低下头,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怨恨和想念是两回事,我怨恨你,但依然还会想念你。只是这种想念太过薄弱,一触即破。”权青画跟黎妃说,“原本你该死在落云村的,可惜阴差阳错,又让你活了下来。可是你活着,我就不太想活了。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你生了我,养我不到十年,你说如果我不去死,这十年该怎么还?怎么还才能让我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伸手去拉扯黎妃,站起身,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说话呀!刚才骂我的时候底气不是很足吗?为何现在却不出声了?你死了吗?血流干了吗?你瞪开眼睛看着我,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我等了这么多年,没有等来你一句道歉的话愧疚的话,你有什么资格先死?你犯下的那些错,要谁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说话啊!”

权青允冲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再伸手去探黎妃的鼻息,又去按颈脉。

半晌,他对权青画说:“人已经走了,你松开她吧!老四,十年了,这一切终于结束,于你来说也是个解脱。是三哥的错,我不知她是这样的人,我若早知道……”

若早知道,他还是会把人救出来的吧?毕竟当初黎妃最受宠,老四最受父皇重视。他怕极了父皇把皇位传给老四,即便黎妃出事,老四去了归月,他心里依然是害怕的。

所以他救下黎妃的初衷,其实还是制约老四。所以即使再来一回,还是同样的结果。

权青画放了手,黎妃的尸体扑通一声掉在地上。权青允能感觉到被自己握住的手腕在不停地发抖,人也在向下坠落。

他把手松开,权青画跪向地面,就对着黎妃的尸体跪着,看着,也不说话,也不流泪。

云生也往前跪爬了几步,看了看黎妃的尸体,再回过头来跟权青画说:“是流血过多死的,伤口是我扎出来的,所以她最终还是死在我手里。青画,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内疚和自责。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妃子偷人本就是死罪,早在十年前就该死的人,这十年已经是她多活的了。咱们谁也不欠她,反而是她欠了咱们。”

她说完又等了一会儿,见权青画还是不吱声,便有些担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去抓他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她拉着他,叫他青画,他跟着她一起在宫里跑,叫她云生姐。那时候的权青画很乖,读书习武样样都是皇子里面最出挑的。那时候权青画也很爱笑,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多么心情不好的人一见了他的笑,都会跟着一起笑起来。

她知道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人都会变,可也没想到这十年他竟变成了这样。

“青画。”云生唤他,自己的声音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她跟他说,“你什么都不要想,这件事情结束了,虽然没有等来我们想要的道歉,但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她根本就不会道歉的,不是吗?她若知自己错了,她早就改了,既然不改,那就是铁了心要继续下去。

我娘亲说过,从来不后悔喂养了你,即使因此丧命,你在她心里的位置,同我也是一样的。青画啊,你好好的,该死的人已经死了,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现在也都过去了。

你不要恨三殿下,他并没有利用黎妃做任何事情,反而为了保护她,死了很多手下。

不管最初他救下黎妃是因为什么,总归那其中还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想给你个希望。

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希望竟会是这个样子。已经救出来的人,他又不能再亲手杀了,那样他对你就更说不清楚了。

青画,都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

云生的声音越来越低,当权青画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劲时,人已经倒在了自己怀里。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把人撑住,却见云生低垂着头,轻闭着眼,任他再怎么唤,怎么摇,人都不再说话,头也没能再抬起来。

权青允也走上前,皱着眉捏了云生已经渗出血的嘴,这才发现整条舌头都是黑的,流出来的血也是黑的。有一大片黑色毒素在左后方牙齿处蔓延,明显是咬了毒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告诉权青画:“是事先在嘴里藏了毒,才咬碎没多久,应该就是在黎妃死后咬碎的。她这些年一直在说,总有一天会杀了黎妃替你们报仇,也说杀过之后自己也不会继续活着,就下地狱去继续陪着,省得黎妃在地狱兴风作浪。我知她心里恨死了黎妃,却也没想到她说到做到,如此果断。青画,她是为了你。”

权青画抬头看他,一脸茫然。权青允便又对他说:“不管你认或不认,黎妃都是你亲娘,她杀了你亲娘,你今后如何面对她?又如何彻底放过自己?所以她说她必须得死,只有从前经历过那件事情的人都死了,你才能彻底解脱。只要你能解脱,她的死就是值得的。

青画,我能理解你这些年受过的苦,也不计较你伪造信函要置我于叛国之罪。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明白,这些年不只你一个人陷在这个局里走不出来,云生也是,黎妃她自己也是。现在她们全都死了,死亡是解脱,活着能放下,也是另一种解脱。

你若还有心,就好好活下去,至少每年清明,还能去给云生和你奶娘上个香。男子汉大丈夫,要经得起事,也放得下事。打起精神来,别像个娘们儿一样钻牛角尖,奔死胡同。”

权青画听着他说话,似乎也有所动。

他站起身,抱着云生的尸体,再看看地上躺着的黎妃。

开口对权青允说:“三哥,借我几个人,去城外将她们葬了。”话是说出来了,声音却是全哑的,权青允要很努力才能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他点点头,“好。”然后转身吩咐府里人过来帮忙。

仁王府的人套了车,还买了棺。将云生和黎妃分别装了棺放在车上,这才看到权青画牵着虎子的手从府门里走出来。

他本就穿着一身白衣,虎子本也是一身丧服,这会儿这样的装束显得更应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权青允想要跟着一起去,被他拦了,只淡淡地说:“不用。”然后顿了顿,又说了句,“谢谢,三哥。”

权青允伸手拍了他两下,没有再坚持,却告诉虎子:“照顾好四殿下,虽然你也是个小孩子,但男子汉是不分长幼的,懂吗?”

虎子点点头,“我懂,请你放心。”

两辆马车动了起来,车轮压着地面,发出来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权青画坐在放着云生棺材的那辆车上,一只手拉着虎子,一只手一直扶在云生的棺木上。

“我听说送葬时一定要有至亲之人扶棺,这样往生的人才能走得安稳。她在这世上没有至亲了,我叫她一声姐姐,便领了这个差。”

他跟虎子说:“等到你爹爹明日下葬时,我也会送你过去扶棺。”

虎子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主动开口说:“我终于明白那日你为何一定要杀了我娘亲,还说我长大了会后悔。这样的未来,我也不想要。”

权青画轻闭了眼,头抵在棺木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虎子也不再说话,两人就坐在马车上,从内城到了外城,再从外城到了京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过城门时有官差上前来拦,赶车的仁王府下人就递了三殿下的腰牌,官差立即放行。

郊外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地方,仁王府的人最终把马车停在了一座山脚下,然后跟权青画说:“四殿下,这山不陡,往上走不到百步就有一片空地,用来埋棺刚刚好。”

权青画点点头,说了句:“有劳。”

仁王府的人赶紧行礼,说不敢。然后上前将两只棺木都抬了下去,开始往山上走。

权青画还是跟着云生的棺木,手也还是一直扶着棺。虎子盯着他的动作学习,准备明日送父亲落葬时自己也这样做。

待落棺之处选定,权青画挖了第一下土,然后便由仁王府的人接手,很快就挖了一个正好够埋棺的坑。有人问权青画:“殿下打算先葬哪只棺?”

权青画指了指云生的,“先葬这只。”

下人们点头,抬棺放入,再由权青画先添了第一捧土,然后才一起上前,将棺木埋了起来,还堆起一个很像样的坟包。

“今晚匆忙,只能先落葬,将坟堆好。殿下放心,明日一早我们就派人上山将墓堆砌起来,墓碑也会开始刻制,云生姑娘的墓不会糊弄的。”

权青画说了声“好”,再想想,又道:“碑文本王亲手刻,至于这只棺……”他看了看黎妃的棺材,然后指了一处离云生很远的地方,还是在云生这位置往下去的地方说:“把她葬在那里。生前多得了人家十年照顾,死后她享不着这个福了。害死人家的母亲,这个债总是要还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两座坟,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坟包堆得很高,一个却只矮矮平平一个半弧。

权青画接过从仁王府带出来的香,燃了三根,拜了三拜,立在云生的坟前。

他单膝点在地面,又用手捧了几把土盖在坟包上,终于在盖到第五下时,两串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从前种种过往一幕幕又在脑中闪过,虽然已经过了十几年,可又像是才发生在昨天,他甚至还能听到云生扬着奶声奶气的声音跟他说:“我娘原本是要在家里喂我的,却因为有了你,她的奶~水就只够给你喝。不过我不生你的气,这么精雕细琢的一个小孩子,谁见了能不喜欢呢?而且你的娘亲给了我们很多银子,那些银子足够给我爹爹看病了。”

他当时还问过云生她爹爹生的是什么病,可是云生也说不明白,他也就没再问过。

后来云生的爹爹死了,云生足有小半年的时间,想起来就会哭。她哭他就劝,劝来劝去,云生就不怎么再哭了,两个小孩子也越玩越好。

云生常说,虽然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但哪怕大一天我也是你姐姐。你是喝我娘亲的奶长大的,现在的我不同你计较抢我奶喝,但长大了你要不认我这个姐姐,你就得把小时候抢走的饭,全都给我还回来。

那个时候的黎妃已经不怎么管他了,由着他在宫里自由生长。他看到有侍卫进了黎妃的房,半个多时辰才出来。也看到有外臣坐过她的榻,握着她的手说话。

他那时不懂,就问奶娘为何会有除父皇以外的男人坐在母亲的床榻上。奶娘吓得赶紧捂他的嘴,告诉他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再说,当着谁都不能再说,会没命的。

再后来,黎妃的寝殿就不怎么让他靠近了,他被安排在偏殿里,每天都由奶娘陪着,安分地等着到了十五岁分宅立院,到外面去生活。

后面还有几次,他看到奶娘跟黎妃起了争执,好像是奶娘劝说黎妃什么,黎妃不听,对奶娘大喊大骂,甚至要把奶娘赶出去。

可是奶娘没走,夜里哄他入睡时就说,我若是走了,你这孩子在宫里就太难了。跟着那么个娘,一不小心就要出大事。到那时,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她倒是活该,可你是无辜的。

后来东窗事发,他也大了些,终于明白从小到大那些出入母妃寝宫的人都是为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恨黎妃恨得牙痒痒,却又没有办法改变那一切。

奶娘悄悄把云生送走了,他知道那事儿,却没说破。因为他希望云生走,远远离开这地方,远走高飞去过自由的生活,不要被这些事牵连掉了脑袋。

可是奶娘送得走云生,却送不走她自己。最终还是跟着宫里所有下人一起没了命,而他,也被父皇封为尘王,送到归月去做交换的质子。

往事历历在目,明明那么久远,却又如此清晰。他知道这些事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那些曾经出现过的人,也会用一生去怀念。只是欠下的情分却是还不清了,不管是奶娘的还是云生的,都要欠到下辈子。

只是若真有下辈子,他却不想再遇见她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各自安好,然后,再也不见。

仁王府的人先走了,去找工匠明早过来打墓,还要去挑选石碑。他们要给权青画留一辆马车,可是权青画没要,他说想走走,从天黑走到天亮,看看太阳出来的那一瞬间,这天下是不是真的会被照得通明。

虎子一直跟着他,下山时还回头去看了一眼,这一看就看到黎妃那个小坟包实在太小,风又大,一阵风刮过来,土被吹散了不少。

他就跟权青画说:“你看看吧,下面那个坟似乎不太安稳。”

权青画却跟他说:“不安稳就不安稳,生前她都不安生,凭什么死后就能图着安稳了?不要回头,好不容易一切都结束了,若再回头,死去的人就白死了。”

虎子听不太懂,反正就默默地跟着他。比起讨厌他的二叔和二婶,这位四殿下就和蔼多了。虽然这一夜经历的事情有些可怕,但是有了爹娘那一幕在前,就觉得这一晚上的经历也没有太难接受。就是三殿下四殿下这些大人物让他有点恍惚,直到现在都没太想明白“殿下”这二字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山脚下,有个白裙姑娘牵着匹白马远远站着,像是在等他们。

虎子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因为那姑娘脸太白了,这会儿天朦朦亮,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权青画也向前看了去,脚步顿了顿,然后义无反顾地往前走,一直走到她面前,这才又停下来,叫了声:“师妹。”

虎子也将她认出,愣愣地说:“你是那天的姐姐?”

那天夜温言握住权青画的手,让他不要多管闲事,放过那个女人。虎子记得她。

夜温言笑笑,伸手揉揉虎子的头,“跟着四殿下好不好?他有没有欺负你?”

虎子愣愣地摇头,“没有,四殿下他待我很好,只是……”他偏头看了看权青画,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只是四殿下他自己不太好。姐姐,你同四殿下很熟对不对?那你跟他说说话,他也许就会好一点。你们在前面走,我没关系的,我就在后头跟着。”

夜温言点点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你一个人在后面走,不害怕吗?”

“不怕。”虎子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目光却比之前更坚定一些。

“好。”夜温言拍拍他,“那就在后面跟着吧!放心,我们会保护你。”她伸手牵马,缰绳却被权青画先拿到手中。她也没说什么,转身往临安城的方向走。

权青画与之并肩,走了一会儿便知身后有暗卫跟着,但不是跟着他们,是跟着虎子。他放下心来,就问夜温言:“你怎么来了?三殿下让你来的?”

夜温言摇头:“他没让我来,是我五妹妹要把埋在仁王府里的酒都起出来,搬回将军府去,我睡不着,就跟着她一起去了,到了仁王府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偏头去看他,问道,“真的满意这样的结局吗?就这样失去母亲,会不会后悔?”

权青画反问:“失去你的父亲,你会不会后悔?”

她失笑,“那不一样,不是一种死法,他是死是活也跟我没有直接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他听出她话里有话,投去疑问的目光,却被她避开了。他便没有再问,转而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我不后悔。我给过她机会,三哥也给过她机会,可她最终还是选择自己的路,那今晚的结局就是她路的尽头。她害死云生的母亲,云生要报仇是理所应当的。”

话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轻叹了一声,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话:“不是云生要报仇,云生只是为了我,我不能自私到将她的死亡全部推到云生身上。”

“云生是你奶娘的女儿?三殿下说,她是一个很不容易的女子。”

“嗯,很不容易。”权青画点头,“可惜我什么都帮不了她,还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今晚我最后悔的就是没让仁王府的人去请太医,如果太医先到了,或许就能把云生姐救回来。我小时候抢了她的奶吃,她就只能吃米糊,我还没来得及还这份恩情,十年之后却又抢了她的命。终究是欠了她们家,也终究是没有办法去还了。”

“还恨黎妃吗?”

权青画摇头,“不恨了。人死灯灭,她生了我,我送她最后一程,下辈子就不要再见了。”

“只是还是很伤心,因为她到死都没有跟你说对不起,是不是?”她冲他笑笑,脸色虽惨白,但临安第一美人的笑还是很好看。“其实你不必太伤心,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你不理解她为何不在意你的前程,她可能也不理解你为何不在意她的感受。

其实这件事情最后值得讨论的,就是一个母亲负不负责任的问题。师兄也不必想不开,因为这世上不负责任的父母多得是,黎妃不是唯一一个,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她回头看看虎子,“就像那孩子的娘,不也是那个样子么。只不过你是皇上的儿子,所以受到的波及也比他更多一些。但若抛开这些去看这件事,其实你也没比他更糟糕到哪去。没的都是家,影响的都是一生,皇子的一生并不比平民高贵,平民的一生也没有比皇子卑微。在一甲子的寿元面前,谁也不能比谁多活一天,所以你并不是最惨的。”

他失笑,“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骂我?”

“都不是。”她低下头来,想了一会儿才又说,“我其实是来取经的,我来看看被母亲坑了的孩子是个什么状态,也看看事情解决之后你又是个什么心情。取好了经,回去琢磨琢磨,等将来我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不至于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停了下来,不解地看向她,“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温言点头,“对啊!我。是不是很意外?不用意外,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是预想不到的,也总有一些人会把自己掩藏得很好,让你永远都看不出他的本性究竟如何。可也有句老话说得好,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留下痕迹,就会被人知晓。哪怕做那些事情的人已经死了,天道都不会放过他!”

权青画的眉心皱得更紧了,因为他起初以为夜温言说的是她母亲穆氏,毕竟这事儿是用他的经历比着的,那他经历的是母亲,便想着夜温言经历的也是母亲。

这就是一个下意识的想法,当然,他也同样不敢相信穆氏会做出跟黎妃一样的事情来。

可这疑惑还不等解呢,他就发现自己可能搞错了,因为夜温言说到做那些事情的人已经死了,那么就不可能是穆氏,而是他的老师、夜温言的父亲,北齐镇国大将军夜景归。

可是夜景归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夜温言继续往前走,他赶紧在后头跟上,“师妹,有些话不能随便说,你更不必为了安慰我,就把什么事都往自己家人身上揽。死者已矣,你不该这样子说他。”

夜温言笑了,“你看,你也不信吧?起初我也是不信的,可是后来越来越多的证据和证人,就让我不得不信。所以此番我过来,真的不只是为了安慰安慰你,我就是过来取经的。你同我说说感想感受,我看看你的精神状态,回去我好梳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下意识地挥挥手,做了个深呼吸,“这个情绪要是不梳理好,我很容易把他坟给挖了。”

不专一的男人,在她看来都不是什么好鸟。在这样一个对男人十分宽容的年代,明明有光明正大纳妾的机会,甚至娶平妻都行,却偏偏有人要立专一专情的人设,骗了一个又一个,这种人的心理得变态到什么程度?

夜景归倒好,一死了之,留下那么多女人孩子怎么活?到时候边关的女人一个一个找过来,家里的正妻又怎么活?家里的子女如何去面对?外面的人又会说什么样的闲话?

她虽不是在意旁人说法的人,但这种事情它是事实,反驳都无可反驳,相反的,可能夜家还是没理的那一方,边关那几个女人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夜温言越想越气,她就问权青画:“你跟我父亲学过兵法,叫他老师,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眼里,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你所认识的夜大将军是什么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权青画又开始回忆,这一次回忆就轻松许多,因为想到的是少年时期在军营里跟着夜景归学习兵法的事情,那时的他还对黎妃做的那些事一知半解,所以兵法也习得安心,更对夜景归的认真教导感激了许多年。

可眼下夜温言问起,他再回想,便觉得有些事情似乎跟当年的看法又不同了。

比如说,夜大将军每年才回京一到两次,不好好在家里陪着妻子,到京郊大营去做什么?

京郊大营不是夜景归的分管,那是夜老将军的人马,夜景归完全没有必要去营里驻扎。

可他就是去了,那次还一待就是小半年。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在家陪陪妻子儿女,可他却宁愿住在大营里每日教习兵法,也不愿回家去,这就很不正常。

他跟夜温言说起这个事,然后再道:“除此之外,倒也没觉得老师有何不妥之处,就是这一点,也可以解释成他心中装着北齐,一切以国为先。师妹,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夜温言想着他说的这些话,脑子里也回忆从前原主的记忆,便又想起来夜景归曾有心把她嫁给四殿下这件事情。无奈原主那时一心想着六殿下,对其他人都十分排斥,再加上黎妃后来出事,四殿下去了归月国做质子,那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如今想来,那位父亲也的确是真心为她打算过的。

“我知道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没隐瞒,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跟权青画说了,说完还特地强调,“我是因为信任你,所以才把这样的事情讲给你听,毕竟有些事师离渊都还不知道呢,所以你一定得对得起我这份信任,不要出去乱讲。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就是要解决,也是我们家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不必拿到外面去说。”

权青画失笑,“我怎的就是那种多嘴多舌之人?你放心,话从哪说起就从哪结束,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我也明白你为何要找我来说这些事情。师妹,你不是来取经的,你是来求助的!这些年我在临安之外培养了许多人手,商铺遍布天下,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寻找那几位夫人,至少得在她们上京之前,或是被别人发现之前把她们找到,对吧?”

夜温言挑眉,“什么夫人?小三也能算夫人?”

他没听懂,“小三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就是侵犯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就是明知对方有妻子,还巴巴地往上贴的不道德的人。当然,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所以我那个爹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师妹!”他很无奈,“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说这些难听的话。”

“就这也叫难听?”夜温言呵呵两声,“我已经很给他留情面了,要不是看在他有军功在身,曾为北齐天下立过汗马功劳,今儿这番话我一定会站到他坟头上说去!”

权青画还只是笑,没有再同她争辩,但却答应了她的那些请求:“我会着人帮你留意着那几位,边关那边也会派人过去,若是找到了人,要么看住,要么悄悄带回来交到你手上,保证不让夜大夫人知晓,也不会对外走露风声。

但是师妹,你一定得做好心理准备,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从你父亲过世到现在都已经有半年了,兴许那几位早就已经寻到了临安,就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所以我现在派人去寻未见得能有什么收获,你自己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夜温言点点头,“我明白,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所以我也没指望一定就能先一步把人找到,不过就是寻个心理安慰罢了。师兄,多谢你。”

“不必谢。只是你自己有何打算?如果人找到了又该如何?杀吗?”

“杀?”夜温言摇头,“为何要杀人家?犯错的是男人,对于女人来说,她们不过是给一个男人做了外室,做了妾。当今天下,男人一妻多妾是合理合法的,所以我没有办法从任何角度去谴责那些女人。即使我私下里叫她们小三,但实际上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她们也算不得破坏谁的家庭。在这件事情里,真正有错的就只有一个人,就是我那父亲。

可惜啊!有错的人已经死了,那么我就只能尽我所能,替活着的人把伤害降到最低。

当然,如果她们蓄意迫害我的母亲和兄姐,抓着这个事得理不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不公平不合理的要求,那我也不可能放任她们为所欲为。

在外人和家人面前,我一向是帮亲不帮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好一个帮亲不帮理。”权青画实在有些羡慕这个姑娘的性子,再瞅瞅这小姑娘惨白的脸色,就想起腊月十五那晚,她大大方方地让他处理伤口。

本以为这姑娘的性子是随了爹,如今再想想,应该随得更多的是她的祖父。

天大亮时,两人行至外城城门口。已经有许多人进进出出,守城的将士看到他们赶紧就上前行礼,先拜的却是帝后娘娘,之后才轮到尘王殿下。

夜温言冲他挑眉,他一下就明白她有这动作的意思,是说:看到没有!我如今是帝后了!

他笑笑,真心替她高兴,只是高兴时突然又想起那身大红裙子的昭莲郡主,便又同她说:“待封昭莲到了临安,怕是要追着你听如何成为帝后的所有细节,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夜温言摆摆手,“没关系,她愿意听我就给她讲,反正我也有好多事想要和她聊。”

他对此实在好奇:“你二人不过就是在大年那几日才认识,何来话聊?”

两人走在外城大街上,夜温言说:“这你就不懂了。有些人,认识一辈子也相对无言,而有些人,仅仅一面就已经成为知己。我跟封昭莲就是一面的知己,这世上除了师离渊,我最惦记的人就是她。她可一定要好好活着,还有许多大事等着我们一起去完成呢!”

说完这些话,她翻身上马,一把将马缰绳从权青画手里拽了回来。

“师兄,既然一切都结束,那生活就相当于重新开始了!你不要再生我二哥的气,待封昭莲到了临安,我和她一起请你喝酒!我们家五妹妹酿的酒很不错,到时候我再送你几坛!”

白裙小姑娘扬鞭打马,不一会儿就没了影子。权青画想起上次她到尘王府时提的两坛子好酒,便也有些期待夜家五小姐又会酿出什么样的酒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他回头冲虎子招手,“走吧,咱们去你二叔家看看。你父亲今日落葬,可是刚刚一路走回来并没看到有送葬队伍出城,许是走了别的城门。咱们先去家里看看,若从别处走了,我骑快马带你追过去。”

虎子跟着他加快了脚步,却也一边走一边说:“应该不会走别的城门,毕竟刚刚我们走过的那个城门,是离二叔家最近的一处。拉棺木要雇马车,走得远了花的银子就多,他舍不得的。我听说送葬队伍一般都走得很早,去年邻居婆婆死了,就是天还没亮就由家人送出了城。只是我二叔二婶应该不会那么早,昨日我还听他们说能睡到什么时辰就睡到什么时辰,又不是多要紧的事,没必要起个大早。”

权青画没说什么,只拉着他将脚步又加快了些。

当二人终于站到那户人家门前,就看到有几个人正吃力地抬着一副棺木从里面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如果路很远,你们还是得雇马车啊!我们能帮着把棺抬到城外,再往前走可就不行了。虽然棺材很薄,但俗话说死沉死沉,说的就是死人的重量。人死了之后是比活着时还要沉的,咱们就这么一路抬着走实在太累了。”

后头跟着的二婶就不爱听了,“马车是马车的价,人力是人力的价,我要是能出得起马车的银子,还用得着叫你们?下葬的地方出城不到五里,你们要是能抬,我就再加半两银子,要是不能抬,现在就把棺放下,我再去雇别人。北头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可有的是,巴不得讨着这样的活儿,价钱还比你们便宜不少。”

二叔也跟着说:“就是,左右时辰也晚了,那就不差再晚一些。”

抬棺的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再提不抬的事,只是说出城就把那半两银子付了。

二婶又骂了几句,一脸不情愿地跟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跟二叔说:“给你爹娘下葬也就罢了,现在又要给你哥下葬,我怎么这么倒霉嫁到了你们家?”

二叔赶紧劝:“别生气,这不是没办法吗?你说官府找到我头上了,我说不把尸体领回来吧那也说不过去,毕竟是我亲哥。好了好了,你就看在他们家那小院子的情面上,把这个葬给下了吧!回头把那院子卖了,再把咱们这个也卖了,银子加在一处就能换个大点的住处。到时候我给你买个丫鬟回来侍候你,让你也过过内城夫人的日子。”

二婶冷哼了一声,狠狠剜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那丫鬟是给我买的吗?怕不是给你自己买回来的小妾吧!”

“哪能啊,你可别多想,要真这么想咱们就不买丫鬟了,买个婆子。婆子总行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二婶又翻了个白眼,却也没说婆子也不让请,只是又念叨说:“虎子那死崽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宿都没回来,他爹今日出殡都不说回来抬棺,他要是回来了我就能省一份钱。”

二叔又道:“他回来也顶不了什么用,个子矮,跟人家抬不到一块儿去。不过那个小崽子以后可是个问题,咱们总不能干养着他。半大的小子了,吃得也多,那可要费不少粮食。”

二婶气得狠狠拧了他一把,“你还想养他?我呸!做梦去吧!我告诉你,一会儿回来就联系个人伢子,赶紧把他给我卖了,再用卖他的钱买个婆子回来。”

二叔笑着点头,“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就去寻他,寻着了直接发卖。”

两人正说着,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家门口的虎子。二婶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骂人,可是一偏头,又看到和虎子站在一起的权青画。

她愣了愣,骂人的话就怎么都没说出口,只因这权青画的长相和这一身白衣让她自惭形秽,甚至觉得自己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都会有点不好意思。

她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昨日虎子是被权青画悄悄带走的,并没有惊动家里的人。等到她发现虎子不见了时,都已经很晚了。她不在意虎子,甚至觉得人不在家,就省下一碗晚饭,这也挺好的,用不着费力气去寻找。反正次日下葬,虎子总是要回来。

可当她这会儿再见到虎子时,也不怎么的,就觉得这个孩子才一晚上不见,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就是觉得整个人的感受都很陌生,眼里不悲不喜,甚至在看到那口薄棺时,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二婶纳闷地回头去看跟在身后的男人,二叔就上前一步,开口斥责虎子:“混账东西,你上哪去了?今日你父亲落葬,你不说留在家中扶棺,一夜都不见人影,你还有没有良心?”

啪!一个巴掌落到虎子脸上,虎子被他打得摔倒在地,那二叔居然又要抬脚踹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权青画抬起手臂,手中折扇拦在那二叔腿上,轻轻一敲,也没见他使多大劲,那二叔竟嗷地一声怪叫,人扑通一下就摔倒在地,抱着自己的一条腿不停打滚。

二婶也哇哇叫着扑上去,想去查看伤腿,可是一碰二叔就喊疼。

抬棺的人见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就把棺木放了下来,其中一人看了二叔一会儿就说:“这该不是腿断了吧?若只是皮外伤不至于疼成这样,快叫个郎中来看看吧!”

也有人朝着权青画看去,疑惑之余也多留了个心眼儿。毕竟有这等一碰就让人腿断的功夫,和当街伤人断骨这种气魄的,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们只不过抬棺拿钱,不能多管闲事。

二婶一听可能是断了腿,当时就急眼了,转头冲着权青画喊:“你为什么打人?”再瞅瞅虎子,气就更不打一处来,“行啊小崽子,找到靠山了,回来报复了?你到底在报复什么?你娘干出那种不要脸的事被你爹杀了,你爹自觉杀人犯法得偿命,自己就抹了脖子,这关我们什么事?打你爷爷还活着咱们就分家过了,这些年也没怎么往来,现在我们却要替你们发丧,我还没叫屈呢,你倒是先来劲了?居然敢叫人打断你二叔的腿,你有没有良心?”

虎子一直盯着他父亲的那口薄棺,两只眼睛通红通红。面对二婶的质问,这孩子的倔劲儿也上来了,当时就回怼了过去:“是你们先没良心的!你们要占我家的房子,还要把我给卖了,你们能得那么多银子,却连口像样的棺材都不给我父亲买,凭什么?哇——”

一直坚强的小孩终于再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他今年已经六岁,但是因为长得瘦小,所以看起来就像四五岁的样子。

他从来都很懂事,不让爹娘操心,家里的事情都会帮着做。他以为只要自己乖乖听话,一家人就可以生活得很好,却没想到到头来竟落得这么个结局。

小孩儿越想越委屈,哭得越来越大声,渐渐地就引来了许多围观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二婶一见看过来的人多了,立即先发制人,指着权青画就开始控诉——

“你们看到这个人没有!长得人模人样的,出手就要伤人性命啊!我家男人就说了他侄子几句,这男的居然就把我家男人的腿给打断了。他凭什么啊?他是谁啊?为何管我们家的事?再说我男人说他侄子也没错,父亲死了,他不在家里守丧,跑出去一整晚,都这个时辰了才回来,送葬都没赶上好时辰,这样的孩子打一巴掌踹一脚不应该吗?谁家不是这么教育孩子的?他凭什么就出手伤人?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我要告官!我一定要告官!”

百姓没头没尾的也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已经走到近前的两名官差却是一下就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当时就喝斥那妇人:“住口!尘王殿下岂是你这种市井妇人可以随意谩骂的?只凭这一点你就是大罪!还不快快向殿下认错!”

二婶吓一激灵,尘王?殿下?什么意思?

她这边发懵,她男人倒是反应过来了,立即就拖着一条伤腿匍匐下来给权青画磕头,同时也提醒他媳妇儿:“还愣着干什么?王爷殿下那都是皇族的人,别说他断我一条腿,他就是把我打死了我也没处说理去。快快磕头,快给殿下磕头!”

那二婶也反应过来,赶紧跪下来砰砰砰地磕头。这头磕得倒是实在,不一会儿额头就出血了。她觉得疼,不敢再磕,但又害怕王爷要了她的命,干脆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官差来到权青画跟前,行了礼,然后问道:“殿下,这件事情如何办?”

权青画看了他们一眼,“如何办是池弘方的事,不必来问本王?但既然你们问了,本王就与你们说说这其中关键。”他指向那二叔二婶,“这二人是死者的弟弟和弟媳,弟弟为哥哥落葬本无可厚非,但既已分家,想索取报酬也是理所应当。

死者只留一小儿,无力支付这笔报酬,他们打算占了房子,本王也觉得应该。但是——”

他话锋一转,人随之凌厉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既然占了房子,那就理应拿出银子将死者厚葬,而不是只备一副薄棺,连出城的马车都舍不得雇。还有——”他看看这当空的太阳,冷哼一声,“如今什么时辰?哪户人家送葬是在这个时辰的?本王就想知道你们为何不晨起送葬,可是家里有什么规矩?”

边上围观的人里有就住在隔壁的,当时就开了口说:“哪有什么规矩啊?还不是因为他们两口子起不来榻,想多睡一会儿。一天到晚好吃懒做,整条街都知道他们俩什么德行。”

权青画点点头,“嗯,那就罪加一等!”

官差揖手:“是。”

“另外——”权青画又道,“本王适才亲耳听见他们说话,说的是要把这个侄子卖到人伢子那里去,用卖他得来的银子再去买个婆子回来伺候。记着些,这更是大罪!”

官差再揖手:“殿下放心,临安府一定秉公办案。”

二叔二婶傻了眼,眼瞅着官差上前来拿人,那二婶干脆就开始撒泼。官差提醒她:“看清楚了,为你定罪的人是尘王殿下,这可不是你们邻里邻居打架生事,还带撒泼打滚的。你再叫唤,小心激怒了尘王殿下,直接砍了你的脑袋!到时候官府都不带管的。”

二婶吓一激灵,再也不敢乱嚎乱叫,二叔更是胆子小,抱着头一个劲儿地跟官差说:“别打我,别打我,我知道错了,官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官差都被他逗笑了,“敢不敢的也没有下次了,先把今儿这关过了再说吧!就你俩这种罪,占人家房地还要卖人家儿子,不在大牢里待个十年八年的都出不来,整不好直接就砍了。”

二叔眼皮一翻,直接晕了过去。二婶还能挣扎几下,但也拧不过官差,很快就被带走了。

围观的人又指责了二叔二婶一会儿,还可怜了虎子一番,最后也都散去。就剩下那四个抬棺的人还在原地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再看看地上放着的那口薄棺,最后,一个胆子大些的人问权青画:“殿,殿下,咱们怎么办啊?这棺还继续抬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虎子已经走到棺前,跪了下来,学着权青画的样子把一只手搭在棺木上,但却没有权青画搭得那样平静。

他在哭,没有声音,只有肩膀在颤抖着,有个抬棺的年轻人见他实在可怜,就蹲下来跟他说:“孩子啊,人死不能复生,你想开些。好在你现在跟着四殿下,以后肯定不愁吃穿,你爹泉下有知也能放心的。你命好,有四殿下肯要你,要不然落到你那二叔二婶手中,指不定成什么样呢!特别是你那个二婶……唉,不提也罢,总之你好好的,好好活着。”

虎子还是哭,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他回过头去看权青画,正看到权青画给抬棺的人递了一张银票,然后说:“先把棺木抬回屋里,然后去买副厚棺重新妆奁。今日不落葬,到第五日再说。到时雇马车拉棺出城,你们辛苦一些,跟着一起去落葬。另外再安排人刻墓碑,就说是本王的吩咐,最晚明夜子时,务必刻完。这银票除去这些准备的东西,剩下的全归你们,但你们若是贪图银子不备好的棺木和墓碑,本王绝不轻饶。”

接解票的抬棺人一看,银票是一百两。这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数目太大了,就算要准备棺木和墓碑,剩下的也太多了。何况人家不用他们抬棺出城,他们只是跟着马车走,帮着到郊外挖坑下葬,这活儿可轻松多了。

一般干这种活,四个人也就给二两银子,最多再管顿晌午饭,那还得是被有钱的人家雇去。若只是平常人家,辛苦一样的付出,银子却连半两都给不上。

这人也实在,连连说:“这给的实在太多了,外城没多少值钱的棺木,最好的也不过几十两。毕竟大户人家的棺木都是提前定好的,咱们买现成的这一百两银子真花不出去。”

权青画却摆摆手,一百两银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却可以给虎子买个心安。

他告诉那几个人:“尽量买好的棺木,墓碑也要用好料,但时间上也得算准了。一般停灵就是三日或五日,今儿是三天整,给耽搁了,咱们就在第五日再下葬。这孩子家里人少,你们办完了事要是方便,就过来帮着守个灵,事后本王另外有赏。”

虎子爹的丧事这才算像样的办起来,那四个抬棺人很乐意帮着守灵,还自发去买了白布白幡什么的,纸钱也又补充了许多。香案上也摆了水果和点心,附近的邻居也过来上香了。

虎子看着这一幕,就想到前几日的光景。明明二叔跟父亲是亲兄弟,可是把父亲的尸体领回来他是那么的不乐意。本来灵堂是要摆在他家里的,可因为家里出的是命案,满屋都是血,二婶害怕,这才摆到了他们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就因为家里摆了灵堂,二叔二婶觉得不吉利,无时无刻不在骂他,也骂他的爹爹和娘亲。骂得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他却都得忍着。因为不忍不行,不忍的话,二婶就会把他爹爹的棺木扔出去,把灵堂也撤掉,还不给落葬。

他还小,家里事情又发生得突然,就算上街要饭也来不及,便只能忍着。何况亲人尚且如此,他凭什么指望外人能真心帮他?

只是没想到,就是四殿下这么一个外人,不但帮了,还帮得这么好。不但布置起像样的灵堂,还请了人帮他一起守灵,棺木也换上了上好的木料,据说墓碑也选到一块很好的石材。

他心里想着,这样的大恩无以为报,就算自己跟在四殿下身边一生为仆,也是报不了的。

那便把下辈子也许进来,下辈子依然做牛做马报四殿下的大恩。

但是对于他的爹娘,就像四殿下在那位黎妃娘娘坟前说过的话一样,下辈子不要再见了。

不管爹爹还是娘亲,下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这几日,夜温言也很忙,但这种忙碌倒是不累人,而且因为家里人少,没有这样那样的事,所以不管做什么事心情都好,哪怕是睡觉都没有人来打扰。

就连夜清眉都说:“早知道现在日子过得这么消停,当初就不该在府里耗着,咱们直接搬出去算了。只要远离那群人,真是觉都睡得踏实。”

夜温言却不这样想,她告诉夜清眉:“就算要搬,那也该是他们搬。这是我们夜家的宅子,凭什么我们走却让外人留下?就是为了省心也不行,因为那样只是暂时省心,今后还是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想要一劳永逸,那就必须得跟他们耗,查出一切真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清眉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全,我就只能看表面,还是要和你多学学。哎,这个香料要加多少来着?你刚刚说的味道叫什么花香?”

夜清眉在跟夜温言学做香薰蜡烛,仁王府送来了许多花,都是去郊外大山里采回来的。还说那边山上的花已经采收得差不多,种子也都留了,立即就能再播种下去。到了秋日里就还能再采一回,之后再要采就得等明年开春了。

夜温言将那些花都收在储物镯子里,是当着家人的面收的,然后很理所当然地给出了解释:“师离渊给了我一个收东西的法器,还教给我一些小术法,你们不用奇怪。”

家里人是不奇怪,毕竟这是帝尊的女人,给个宝物,教点术法也是应该的。反之要是什么都不教,那他们才要怀疑帝尊大人的居心,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们家妹妹?

香薰蜡烛用的香料不同于普通香料,是夜温言挑捡出花朵,用术法提炼出来的精油。很珍贵,只有拳头大的一小瓶,因为她实在舍不得耗费太多鲜花。

但就这一小瓶,也比后世世面上买到的那些精油纯度要高出许多,因为这是术法提炼榨取出来的,除了花朵本身之外,还加了灵力的成份在里面,功效和香度都是普通精油的数十倍。只需要小小一滴精油,就能做出很多很多香薰蜡烛来。

除此之外,她还在精油里添加了药材成份,使精油的功效更加显著。

她还找了一些容器,有琉璃做的各种瓶子杯子,还有瓷器做的小器皿,总之只要形状好看或是特殊的,都可以拿来使用。

普通的蜡液加上色彩染料调出中意的颜色,然后再配上有药物作用的精油调香,中间插好烛蕊,把蜡液灌到容器里,自然放到凉透,一只香薰蜡烛就做好了。

夜温言告诉夜清眉:“虽然容器不同,加了染料,所以蜡烛做出来的颜色也不同,但是我们不能够按照形状和颜色来给这些香薰蜡烛分类。我们分类要按照精油来分,每一种精油都有不同的功效,比如这瓶是宁心安神的,你就把所有加入这种精油的香薰蜡烛放到一起。再比如这瓶是舒缓神经的,你再把加过这种精油的蜡烛放到一起。还有这些消除房间异味的,振奋精神的,缓解鼻塞的,润肺的,总之都按种类分,能记住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清眉点头,“放心吧言儿,我都懂。功效是最重要的,颜色和形状是用来供人们根据喜好来挑选的,这些我都明白。就是咱们现在只是练习,一旦要放到铺子里去卖,其它的都好说,就是这个容器怕不是很好找。而且有些容器本身就很贵,像这种琉璃做的,怎么可能拿到外城去卖,谁买得起啊?”

夜温言就告诉她:“琉璃做的这种不是用来卖的,是用来放在店里当镇店之宝的。但是现在这些琉璃杯子份量还不够,回头我让权青城在宫里找些更好看也更贵重的来。”

夜清眉听得直笑,“言儿,我怎么感觉皇上让你使唤得就跟个小丫鬟似的?”

夜温言不承认:“没有没有,我还是很拿那小屁孩儿当皇上的。”

夜清眉想说什么小屁孩儿,人家比你还大一岁。可是再想想如今这四妹妹的身份,这是未来帝后,跟帝尊大人是平辈,那皇上对于她来说可不就是小辈么。

夜温言继续说她的香薰计划:“这种东西对于人们来说是很新鲜的,所以我们的店铺即使开在外城,肯定也会有许多内城的官户人家前去购买。外城人更重功效,内城人则是在重功效的同时也要追求美感。所以我们选择容器时,也可以选择一些比较贵重的,用来满足这部分人群。比如说这种琉璃杯,外城人买不起,内城人还是愿意买的。”

她一边说一边查看已经晾凉的蜡烛,闻了闻,然后点燃了一只。

夜清眉眼瞅着蜡烛在一只弧形的容器里燃烧,散着淡淡的清香,只一会儿功夫就觉得这一日疲惫尽消,她甚至还想熬个通宵再做一批出来。

不由得低头去看写在容器外面的小字,消除疲乏,恢复精力。

她觉得这真是太神奇了!

“以前从未想过蜡烛还能放在容器里燃烧,也没想到还能做出其它形状来,今日真是涨见识。还有你说的功效,言儿,这不就跟医馆里卖的药酒差不多了吗?”

夜温言摇头,“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药酒一定程度上能治病,但这种香薰蜡烛就是起个辅助作用,肯定比不用要好许多,但真想用它治病也不太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那也很不错了,至少那些夫人小姐们会更喜欢这种东西,不仅自己用着好,买来送人也很体面。”夜清眉脑洞大开,“所以我们选容器一定要多考虑美观,甚至可以画一些图样来请人烧制。有些匠人会在自己烧出来的东西上刻下自己的名字或印记,我们也可以效仿。”

她一边说一边又再思考,然后就问夜温言:“香薰铺子得有个名字,你说它要是开在外城的珠宝铺子边上,那不如也叫玄脉。有玄脉珠宝玄脉香薰,以后不管做什么,前面都可以冠上玄脉二字。虽然我不知道玄脉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言儿,既然你用了这两个字,那就一定有你自己的考量,这些我都懂的。”

夜温言点点头,“多谢姐姐理解,我的确是有我的考量。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咱们现在就是把这手艺好好练练,楚怜这几日在酿酒,等她折腾得差不多了,也过来一起学。然后你们两个也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大包大揽亲自动手,那样会很累,也会把你们困住。这手艺不至于不外传,真要不放心的话就去买几个死契丫鬟,将手艺教给她们,你们只看成品质量。”

夜清眉觉得此计可行,“就按你说的做。那些丫鬟买回来也是享福了,一来就有正经事做,不但比侍候人好许多,还有银子拿,真是谁被选中就是谁的福气。”

夜温言提醒她:“不管这次还是以后,咱们请人雇人都要把眼睛放亮,请来的人可以笨一些,慢慢教,但人品必须要放在第一位。但凡你觉得某个人心眼不好,一定要立即让她离开,千万不能留任何情面,知道吗?”

夜清眉点头,“放心,我都懂。这些日子哥哥也在物色人选,医馆那边也缺人手,回头我让他帮我也选几个,我亲自过去看,绝不会让心眼不好的人混进来。”

将军府这几日也没少做土木工程,夜温言的院子要扩大,最东边的院墙也在改建。夜温言指了一处地方着人开了一处月亮门儿,直连着隔壁府邸,只为方便夜楚怜出入酿酒。

这几日夜楚怜就一直在隔壁忙活,将军府这边派了不少下人过去帮忙,仁王府也借调了不少人手,甚至池弘方听说这边缺人,也调派了一些人手过来。

夜楚怜这姑娘别看年纪小,也别看装了那么多年柔弱可怜相,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挺有魄力的女孩子。特别是做起自己喜欢的和拿手的事,那一件一件安排的是井井有条,就连府里各院落的规划心里都是有数得很。

夜温言有话,这座府邸就当个作坊,一半给她酿酒,一半用来做香薰。

因为宅子实在很大,夜楚怜就干脆一分为二,她取西边阴凉之处酿酒,东边就留作香薰制作。中堂留着会客,另还收拾了几处院落当做客房。

这几日整座府邸都在改造,一直都是夜楚怜做主张罗的,夜温言只是趁人不备在几口水井里打进去一些带了灵力的花瓣,井水变得更加清香,酿出的酒口感比从前更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楚怜直呼这简直是酿酒的神仙府邸,干脆把自己的行李都打包到这边来,一品将军府她不住了。甚至她还做了打算,要把她二哥也拐过来,毕竟他们不是夜家的孩子,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但知道了以后再住下去,就总觉得不太好。

这个想法被三殿下知道了,三殿下就劝她:“你若说住在这边酿酒方便,那我不劝你,但是你二哥不能搬。四小姐如今虽是帝后娘娘,外面的人表面上拥护她,怕她,但实际上有更多的人却是希望她出事,甚至是死掉。因为四百多年了,没有任何人能近得了帝尊的身,帝尊大人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谁也得不到,那大家就是平等的。

现在四小姐突然出现,将这个高高在上的神一下子拉入了万丈红尘。谁也得不到的人突然间被她得到了,那么她就是另类的,谁都恨她。所以必须留你二哥在府上时刻保护!”

夜楚怜懂了,于是再不提让夜飞舟也搬出来的事,甚至想着自己也得搬回去住,这样大家都集中在一起,二哥保护起来也比较集中。东一个西一个的,很容易分散力量,万一有心之人对付不了她四姐姐,再从旁处下手,把她给怎么着了,那四姐姐一定会着急的。

这几个月相处,夜楚怜已经很能摸清楚她四姐姐的性子了。虽然看起来很洒脱的一个人,但实际上她四姐姐很看重这个家,也看重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她只是庶妹,还庶得不正统,但四姐姐从来都没有嫌弃她。打从她表示要跟四姐姐站在一起的那一天,四姐姐就一直在保护她,帮助她。所以她自己也必须得争气,不能给四姐姐找麻烦。等这几日把这边府邸都收拾好了,一定搬回将军府去住,就陪在四姐姐身边。

所有人都在忙着,老夫人听戏的事就由香冬和阿立在盯着。夜清眉的丫鬟瑞珠跟着一起学做香薰蜡烛,坠儿就两头跑,一会儿看看蜡烛这边,一会儿又去夜楚怜那头瞅瞅有没有要帮忙的,还有夜温言院子的扩大工程也都是她在盯着,小丫鬟觉得自己比管家还忙。

夜府管家周成这几日也是责任心爆了棚,自从上次被连时提携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从前那些年简直都白活了,原来自己还有那么大的潜力没有被开发,原来自己还可以做那么多事,可以成为更有用的人。

于是这几日他真正地把自己的命运跟一品将军府、特别是跟夜温言捆绑在了一起,处处以夜温言为先,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先考虑一下,这件事对四小姐有利还是有害。甚至他还跟每天都过来打个照面儿的池弘方混熟了,晌午还留池弘方一起用顿便饭,顺便跟池弘方学习学习如何做才能让四小姐更满意,怎么表现才能更多地帮上四小姐的忙。

池弘方就跟他说:“首先你这个心一定要摆正了,要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真正正的拥护四小姐,只有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才算是真正的入了门。我这么跟你说,如果说帝尊大人就是天,那帝后娘娘就是天上天。所有人都听帝尊的,但帝尊听帝后的。这个关系你能明白吗?”

周成想了想,点头,“意思就是怕媳妇儿呗!”

“对了!”池弘方一拍大腿,“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只要把帝后娘娘侍候明白了,那帝尊大人自然看你就顺眼。那么就又回到了最开始我跟你说的这个话,就是一定要摆正了心,你不能是因为要巴结帝后才对帝后好,你得真正的对帝后好。哪怕她有一天不是帝后了,她跟帝尊大人闹别扭了,你也得拼着跟帝尊大人翻脸的风险,坚决地站在帝后娘娘这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周成有点儿不明白:“不是帝后了为何还要站在她那一边?”

池弘方一瞪眼,“你是不是傻?她不是帝后那都是暂时的,闹别扭也是暂时的,到最后低头认错的那个肯定还是帝尊大人。你以为四百多年看上一个姑娘那是闹着玩儿的?那还不得可着劲儿的疼着宠着啊!所以哪有真生气的,不过就是帝后撒娇帝尊认错的游戏罢了。”

周成再一次感叹池弘方这觉悟,官儿真不是白当的。

距离大将军冥寿,还有两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两日依然会风平浪静地度过时,东边那宅子里出事了。

东边的宅子就是夜楚怜酿酒的宅子,这些日子那宅子里人来人往,都是过来干活的工匠。

夜楚怜也是从早到晚都不闲着,一会儿看看挖的几处酒窑,一会儿又去另一头看看改造的几处香薰作坊,工匠们都知道她的身份,碰了面就会恭敬地叫一声五小姐。

几日下来,夜楚怜也很有成就感,虽不至于把自己当成这里的女主人,却也觉得自己对这座宅子是有感情的,也有责任的。眼瞅着改造进度一天比一天快一些,她已经开始盘算要再找些帮手,把酿酒的手艺传下去,或者哪怕有人能给她打个下手呢,总比她一个人做事快。

丫鬟随喜就给她出主意:“不如把柳夫人叫过来吧!小姐您这手艺都是跟夫人学的,夫人酿酒那才叫绝,你们一起来做这些事,一定比现在做得更好。到时候夫人就可以住到这边来,这样一来省得到了夜里这府上就空着,二来夫人离咱们近了,小姐也不必整天都惦记着。”

如今柳胭不再是夜景盛的妾了,下人们都跟着改口,称一声柳夫人。夜楚怜用自己的银子给她在外城置办了一处小院,柳胭就搬到了外城去住,日子过得很是平静。

但平静归平静,从小到大没分开过的母女俩也实在是想得慌,再加上夜楚怜最近事情多,没空去看柳胭,就更为思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随喜的这个提议让夜楚怜也觉得是个好主意,动了心思之后马上就坐不住了,拉了随喜就往外走——“你说得对,我娘的手艺的确比我还好,这么好的手艺不用浪费了。咱们现在就去外城一趟,把这事儿跟我娘说一说,只要她点头,四姐姐这边一定不会有意见的。”

随喜想说这会儿出城是不是太急了?已经酉时半了,等到了外城柳夫人家,天都要黑了。

夜楚怜也没想到一忙活就又是一整天过去,好像这一天也没做什么事,就东一趟西一趟的来回跑,中间还吃了一顿饭,这就酉时半了?

于是再提醒她:“小姐您还没用晚膳呢!将军府那头已经派人来催,让您到花厅去用膳。要不咱们还是回府吃饭,明日一早再出城去见夫人?”

夜楚怜没同意,“我等不及了,你出的这个主意实在太妙,我一刻都不想多等。没事,咱们跟车夫说把马车赶得快一些,等到了我娘那儿让她给咱们做好吃的,或者路上你喜欢吃什么我给你买点儿,什么这个糕那个肉的,你随便要。”

随喜都快哭了,“奴婢又不是嘴馋的丫头,只是担心您不该这个时辰出门。何况夫人也不能说走就走,家里东西总要收拾收拾的,咱们这头也得把院子屋子都收拾出来,要不夫人来了住哪儿?何况后日就是大老爷冥寿,夫人如今不算是夜家人了,在这里就显得很尴尬,不如先在外城住着,冥寿之后,这头院子也收拾好了再过来。”

“我知道。”夜楚怜还是坚持出城,“今晚过去就是和她说一声,过几日再接过来。”

随喜实在拧不过她,就算搬出“城门快要关了”这样的理由,夜楚怜也用“官差我都认得能给我放行”来堵她的嘴。小丫鬟没办法,只好跟着她出府,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从内城赶到外城时,天果然黑了,等到了柳胭家,却发现柳胭居然不在,只有个丫鬟留下来看家。

那丫鬟告诉她:“夫人在时玄医馆呢!这些日子夫人没有事做,闲得发慌,就经常往时玄医馆跑,帮着医馆那头做些零散的事。医馆的人都知道我们夫人是什么身份,对她也很和气,不累,还能有人说说话,奴婢觉得挺好的,便也没拦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楚怜也觉得挺好的,毕竟时玄医馆是她四姐姐开的,也算自己家买卖,跟着搭把手也是不错的。但是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柳胭,怕是时玄医馆的忙就帮不上了。

不过到时酒酿得多了,就可以多给时玄医馆送来一些,也算是帮忙。

她又回到马车上,继续往时玄医馆的方向走。

只是这车夫似乎不认得路,绕来绕去一直绕到天全黑,也没绕到时玄医馆。

夜楚怜不常来外城,时玄医馆的位置她也不是很熟悉。虽然地龙翻身时在那边待了许多天,可那许多天也一直都在原地转悠,根本顾不上去看周边是什么街什么巷。

再加上女孩子天生自带的一点点路痴属性,以至于直到现在她也没明白为何医馆还没到,甚至还在跟随喜说:“我娘住的地方离医馆这么远,她每天是怎么去的医馆?这一来一回的也太费工夫了。我得琢磨琢磨,如果她实在不愿意回内城去酿酒,我就在外城再帮她寻处院子,一定要离医馆近一些的,这样来来回回的也方便。”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外头好像有人在问他们要去哪里,这个时辰了怎么还出城呢?

夜楚怜一愣,出城?出什么城?她们不是已经在外城了吗?

就想掀了车帘子往外瞅,可是外头的交涉已经完成,车夫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拦车的人很快就放行。马车的速度瞬间快了起来,几乎就是在飞奔,嗖地一下就蹿出去老远。

夜楚怜和随喜往后仰了一下,险些摔倒,随喜急了,掀了车帘子就喊:“这是要去哪?”话问完才发现她们的马车竟已经出了外城,直奔京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小丫鬟脸唰地一下就吓白了,想伸手去抓那车夫,结果车夫一打马,她又仰回车厢里面。

夜楚怜也急了,掀了车窗帘子往外看,却见外头一片漆黑,天阴着,连月亮都看不见。

“你是夜府的车夫,却为何要害我?”她强迫自己冷静,大声开口与车夫对话。

车夫起初不理她,可夜楚怜一直问一直问,许是给他问烦了,便回了一句:“是夜府的车夫怎么了?夜府又不只你一个主子,我为何不能害你?”

夜楚怜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便又问:“那是谁要你害我的?”

车夫再答:“自然是府里其它的主子。五小姐,您就别问了,我也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您别怪我。说实在的,要不是上个月赌输了银子还不上,我也不会接这么一票买卖。夜家如今虽然乱得很,但该给下人的例银却是一分不少,我很中意这份工。可惜啊,这票买卖一接,夜家就待不下去了,毕竟就算您死了,出银子让我办事的那位也不可能放过我。所以一会儿做完了事我就要远走高飞,到时候谁也找不着我。”

夜楚怜又问:“那赌输的银子呢?不还了?”

车夫说:“人都跑了还有什么可还的。那位主子给了我二百两,这么些钱足够我躲得远远的。与其把这些银子拿去还债,还不如跑到外头去买地盖屋,您说是不是?”

夜楚怜眉心越皱越紧,一只手跟随喜紧紧握在一处,两人都在打着哆嗦。

可她还是要坚持,至少事情得说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你是奴籍,能跑到哪?”

车夫哈哈大笑,“早就不是奴籍了,那位主子给我银子的时候就把身契还给了我。如今我是平民,我是可以到这天下任何地方去的。五小姐,您就死了劝我的心,也别太怨我。我只是一把刀,要怨你就怨挥刀的那个人,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说话间,马跑得比之前更快了,夜楚怜几次想拉着随喜跳车都没能成功。

车夫似乎也防着她们跳车,竟不知从哪抽了一条板子出来,直接横在了车厢外头。

随喜都急疯了,拔了头上的簪子就往车夫后背上扎,可惜车夫力气大,回过身来一把就将那簪子夺走了。还恶狠狠地对她说:“别人我来这套,惹急了老子就地办了你!”

随喜就再也不敢了。

马车极快地向前冲,期间还转了两次弯,夜楚怜冲着车窗外不停地呼救,可惜马车走的不是官道是小道,根本就没人。偶尔能遇着一两个夜归的人,也无意理会别人家的事,见着疯跑的马车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想帮她的忙。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头传来流水的声音。声音很大,不是小溪,而是滔滔大河。

夜楚怜心更慌了,因为她知道在临安外城十五里处有一条特别宽的大河,是跑船的。那大河河水终年湍急,不知道吞噬过多少人的性命。

她几乎已经能够想到车夫是什么打算了,只是若真要把她和随喜丢到河里,她该如何自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高山大河,夜黑无月。

夜楚怜和随喜被人从后面拎住衣领子,半个身子都从岸边探出去,眼瞅着就要掉下去了。

拎着她们的车夫长得人高马大的,又高又壮实,力气特别大,皮也厚。下车时夜楚怜从地上抓了块石头,用力往他头上砸,却也只是砸破了点皮,连血都没出。却因此更加惹恼了对方,几下就把她跟随喜制住,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了河边。

车夫说:“老子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能把五小姐抓在手里,这细皮嫩肉的,抓起来就是比老妇舒服得多。可惜老子着急要跑,没工夫陪你多周旋,要不然一定好好尝尝五小姐是个什么滋味。”他遗憾地叹了气,然后再说,“看到这条大河了吧!这么急的河水,人只要一掉下去眨眼就没影了,没有人能找到五小姐你,待过些日子你飘到什么地方冲上岸,人都泡大了,就算被认出,也只能当你是自己不小心落水,跟别人没关系。

五小姐,我还是那句话,您要怨也不怨我,我只不过是一把刀,挥刀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等你做了鬼,想要报仇就去找她,千万别来找我。”

夜楚怜大声质问:“你说的她是谁?是夜府里哪一位主子?”

车夫笑了,“还能有谁?二小姐呗!眼瞅着你就要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实话。冤有头债有主,五小姐您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做了鬼之后就去找二小姐寻仇。她恨死了你们这些个哥哥姐姐妹妹的,但是她又对付不了旁人,就只能捡个软柿子捏。五小姐就是这个软柿子,今日又正好让我得着这样的机会。就说您命不好吧!别的您也怨不着。

行了,五小姐,该说的我也说了,您就安心上路吧!下辈子托生个好人家,好好活着。”

这话说完,那人突然松手,夜楚怜跟随喜二人连呼叫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就齐齐落入河里,就连“扑通”那一下落水的声音都混到了一处。

车夫站在岸边瞅了一会儿,眼瞅着夜楚怜随喜不停挣扎,然后渐渐沉了底,也被河水冲着往下游走了,这才放心地又回到马车上。

这一次他的车赶得更快了,因为现在是逃命,只要远离临安城,他就能平安。

这个季节天气不算冷,但也还没到能下河游水的程度。夜楚怜落水之后想过很多种保命的法子,比如说游水。但是很可惜,她不会游,扑腾的那几下非但没自救,还沉得更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再比如说憋气让自己飘起来,可惜也不知道是她最近吃胖了些还是怎么着,气憋了,人还是往下沉。而且还沉得很快,耳朵里鼻子里进了很多水。

她害怕了,想在手里抓着点什么,想看看随喜在不在身边。可惜挥了几次手臂都没找到能抓之物,随喜也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似乎两人在落水时就已经失散。

她渐渐绝望,这条河是什么样子她非常清楚,前些年听说四姐姐就掉在这河里一回,是被六殿下救的,那次若是没有六殿下,只怕四姐姐早就淹死了。

可惜没有人能救她,别说她小小一个庶女没那些愿意护花的公子,就算有,这三更半夜的谁能料想她被带出临安城?守城的将士们啊,你们是不是听说是夜家的马车就直接放了行?若当时有人能多问几句该多好,若当时她反应过来直接喊救命,又该多好!

夜楚怜脑子里胡乱想着,想了一会儿就觉得意识有些模糊,想的事情也没有先前那样清晰了。非但不清晰,甚至还有些混乱。

比如说她明明是在想自己之前有多少能自救的机会,可是忽然之间又有零零散散的小时候的画面串插过来。有父亲不待见自己的样子,有娘亲躲在屋里的哭泣,有二夫人扯着娘亲头发没日没夜的谩骂,也有夜红妆指着她的鼻子说,你就是个贱人生出来的贱种。

从前过往一幕一幕,记忆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甚至还想起自己是从六岁那年就开始带着随喜,在屋里悄悄模仿四姐姐的样子,过着嫡小姐的瘾。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快不行了,原来人要死之前是这样的状态,原来人要死之前都会想起来从前的事。可是想起来又能怎么样呢?那些事活着的时候都没处理明白,那些所谓的亲人,连活着的时候都没好好相处过。现在她人都要死了,还回忆这些作甚?

夜楚怜开始往下沉,她努力睁开眼,就想看看随喜到底在哪里。那个丫头从小就跟着她,她们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本来还想着以后日子好了,每月就多给这丫头一些例银,再教教这丫鬟如何酿酒,让她掌握一门手艺。这样以后成婚嫁人,在婆家才能不受气。

可惜没有以后了,她牵连了随喜,让随喜小小年纪就跟着她一起丧命。

如果有下辈子,她就给随喜做丫鬟吧,把这辈子欠人家的命补回去。

四姐姐说过,因果循环,只有因果了结,才能真正求得福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想要福报,她想要一个从出生到死去,一直都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人生。

眼睛睁不动了,嘴巴里灌了很多水,夜楚怜就感觉再这么灌下去肚子就要破开。

原来溺水这么痛苦,夜连绵太狠了,她做鬼也不要放过她!

迷迷糊糊地,好像身体浮了起来,又好像有人在拽她的胳膊。耳朵露出水面的那一刻,她听到有人叫她:“五小姐!夜楚怜!”

这是个男声,有些熟悉,可她脑子迷糊,想不起来是谁。想睁开眼睛看看,眼皮却死沉死沉的,还酸疼,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于是就只能张了一下嘴巴,但愿那人能看到这动作。

好在那人看到了,还对她说:“醒着就好,没关系,我带你上岸。”

她又开始在水中移动起来,这一次是被人托着的,速度很快,她的头一直被向上托着,没有再沾到水,也再没有水灌入她的口中。

这感受比之刚刚真是舒服极了,夜楚怜差点儿没哭出来。幸免于难实在太美好,那些被她无奈放弃的将来又有了能够继续的机会,可是……随喜呢?

她努力想睁眼,好不容易睁开了,人却也到了岸边。她一眼就看到岸边蹲着一个小孩子,五六岁模样,正朝着她伸手,“快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夜楚怜很无奈,就想说你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有力气把我拉上岸。我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身体都泡肿了,还灌了一肚子水,比原来重了多少都不知道,可别我没拉上岸,再把你给栽到水里去,那我罪过可就太大了。何况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怎么把手伸给你?

好在从水里托着她上岸的人似乎明白她现在是个什么状态,也没用她做什么反应,直接就将她托举起来,一直举到那小孩身边,再轻轻放下,然后人从水中一跃而出,带着一串水花,正好映上刚从阴云里露出头来的月亮。

夜楚怜就看到一片白衣从自己眼前飘过,白衣上带起的水珠落到她脸上,冰冰凉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白衣男子落地,单膝点地在她身边,带着一身寒气轻轻对她说了一句:“不要怕,没事了。”然后右手两指并拢,轻轻在她腹部一处穴位上点了一下。

夜楚怜就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刚刚喝进去的水汹涌着往上顶,嘴一张,哇哇吐了起来。

那个小男孩很高兴,看她一口一口吐着水就说:“吐出来就好,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溺水的人只要把水都吐出来人就没事了,肯定能活。姐姐,你多吐一些,吐干净了才好。”

夜楚怜也知自己肯定是能活了,一时有些激动,鼻子一酸,直接就哭了起来。

那白衣男子就说:“你不要哭,先确定自己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然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件干爽的外衫披到她身上,然后用手撩开她挡在脸上的湿发,再问:“夜楚怜,这个时辰你为何会到郊外来?又为何会掉进河里?”

夜楚怜终于看清楚这人是谁,也终于明白为何声音这样熟悉。

这是四殿下权青画,是她心里想念着,却又时刻劝自己不该去想的一个人。他曾经虏劫过她,今日又救她于生死之间,这份恩情她该如何去还?以身相许似乎人家并不乐意吧?

她脑子乱糟糟的,头很疼,意识又开始模糊,乱七八糟的记忆又翻涌上来了。

权青画也不着急,就一直盯着她,一直盯到他发现夜楚怜不太对劲,这才又伸出手,在她额头两侧狠狠按了一下,然后才道:“你缓过来了吗?知不知道我是谁?”

夜楚怜一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在水里时一样糊涂了。但好在这一激灵也让她彻底清醒,她一把抓住权青画,匆匆地说:“四殿下,你救我时看到我的丫鬟随喜了吗?河水里除了我还有没有其他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第571章有仇就要报仇

权青画并没有看到河里还有其他人,他救夜楚怜的时候还真的留意观察了,因为想着夜楚怜不可能这个时辰自己出城,一定是有人跟着一起来的。

但实话实说,他也没去想什么丫鬟的事,他是怕跟着一起来的人是夜温言。

可惜,所及之处就只有一个夜楚怜,并未看到其他人。

他昨日葬了虎子爹,之后直接去了邻城看铺子,回来得晚了一些。却没想到路过这条大河时竟发现河水中有人,待他去救人时竟又发现还是个熟人。

权青画实在无奈,“本王与你们夜家人真是有缘,当初你四姐姐在城外遇险,也是撞见了本王连夜回京,被本王所救。今晚又换成了你,但愿不会再有另外的夜家人被本王遇到吧!”

他说完,又对着一脸希望的夜楚怜摇摇头,“夜五小姐,除了你之外,本王并没有在河水中看到另外的人,你那丫鬟……怕是凶多吉少。”

夜楚怜抬手捂脸,无声哭泣。她到底还是害了随喜,明明随喜已经阻拦过她,还提醒过她今日时辰已经太晚,不要出门,可惜她没听话。如果不是她坚持出来,随喜不会死的。

夜楚怜往河边扑,开口大声地喊:“随喜!随喜你听到了吗?你露个头,四殿下可以救你!”可惜没有任何回应,就连她自己的声音都被流水声盖下去了。

虎子许是见她可怜,便同她说:“姐姐你别急,我沿着河岸去帮你找找。”小孩子说走就走,沿着河岸一路小跑不说,口中还不停地喊着随喜的名字。

夜楚怜看了一会儿,就问权青画:“那是你的书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权青画摇头,“不算,就是养在身边的一个孩子。夜五小姐,你最好起身,往后坐坐。河边风凉,你才上岸身子还虚着,万一再栽下去,本王就还得再救你一回。”

夜楚怜听话地往后缩了缩,夜风吹过,她终于感觉到冷。可是再冷也抵不过心里着急,她一直向虎子跑去的方向看着,看到虎子跑远了,人没了影子,再看到虎子又跑回来,遗憾地冲她摇头,她的心就彻底凉了。

权青画拾了树枝燃起一个火堆,他跟夜楚怜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虽然是侍候人的丫鬟,但若是相处得久了,便跟亲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亲人还要更亲近几分。因为只有你们才是常年为伴,不管你是低谷还是繁盛,她都不会离开你,都会一直陪着你。相反的,你的亲人们或许都做不到如此,甚至一直以来给你带去困扰的,都是你的亲人。”

夜楚怜听着他这话,就想起小时候随喜替她挨打,不是挨她父亲的打就是挨二夫人的打。

好在她从来不打奴才,只会拉着随喜关上房门,悄悄地演着一出一出关于夜温言的戏码。

那是一个秘密,只有随喜知道这个秘密,一直陪着她演,一直替她好好保守。

她以为可以一直陪在身边的人,没想到忽然之间就会失去,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恍惚,就好像一切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这些事情发生,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场梦。

只是这梦境太真实了,就坐在她对面,也还湿着衣衫的四殿下也太真实了。

夜楚怜低下头,什么话也不再说。权青画也是什么话都不说,虎子就慢慢地往火堆里添柴,添了一会儿就跟夜楚怜说:“下游有人家,虽然离得很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这位姐姐,你不要太伤心,只要没有见到尸体就不能定为死亡,你要找的人兴许已经被人救了,她有可能会回来找你,有可能就不再找了,会换一个身份在另一个地方好好地生活。”

夜楚怜抬起头去看虎子,就见这孩子一身素服,头上还扎了个白布条,明显是家里有大丧。家中有大丧的小孩还知道这样子来安慰她,实在是懂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冲着那孩子笑笑,虽然笑得苦涩,但也代表她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但愿像你说的那样,她能活下来,然后换个身份好好生活。还是做平民百姓好,跟着官户人家,命运就完全不在自己手里了,即使主子待她好,也躲不过有人算计她的主子。”

她说完,又去看权青画,“四殿下今日救我一命,是大恩,只是这大恩我该如何报?”

她心里想着,话本子里常说的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只是这种报恩的法子对于四殿下和她来说肯定不适用了,毕竟就算她肯许,他也不会肯要,到最后还是自讨没脸。

可若不以身相许,她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了。

这对于夜楚怜来说是大事,但权青画却并不在意,他跟她说:“不用报,举手之劳,就算是个陌生人,遇着了本王也是要救的。这是在我北齐的土地上,你们是权家的子民,保护你们,本就是权家人的责任和义务。何况本王下水救人时,本来也不知道是你。”

“哦。”夜楚怜点点头,原来不知道是她啊!“可我还是要谢谢殿下的。”

“那便多酿几坛好酒送到尘王府上,本王留着待客。”

她有些意外,“殿下喝过我酿的酒?”

“嗯。”他点头,“你四姐姐求我办事时拎了两坛,本王喝着甚好。所以你若真有报恩的心,便再送一些酒吧!”他说这里,见夜楚怜用力点头,便又想起当初夜温言也几次三番提过报恩的话,可惜,恩她一点没报过,麻烦倒是没少给他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见权青画突然就笑了,夜楚怜一愣,随口问道:“殿下笑什么?”

他实话实说:“想起你那四姐姐,受过我救命大恩,后来却恩将仇报,实在不仗义。”

夜楚怜不知他所说的恩将仇报是什么意思,但见他说起这件事时也没有表现出恨意,便知那事儿要么没有多么要紧,要么就是已经过去了。或许曾经在意过,现在却可以当闲话一般说出来,想来也不是多大的事。

她是这么想,却不知,夜飞舟偷走那三封信的事,对于当时的权青画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等我回京就给殿下酿,如果殿下着急喝,有酿好的也可以先拎过去几坛。就是不知道殿下口味,酿好的酒兴许您会不喜欢。殿下可以告知您喜好,下次再酿酒时我就能调出你喜欢的味道来。”她给出一些提示,“这个季节果子多,殿下喜欢哪种果子?”

权青画想了想,说:“梅子、荔枝。若是可以,请选这两种果子来酿,本王的贵客喜欢。”

她愣了愣,“是贵客喜欢?那四殿下您呢?”

他摇头,“本王并无喜好,只管照顾贵客口味即可。”再想想,又补了句,“或者弄些花酿也好,她也喜欢花香,曾经还自己尝试过以花酿酒,可惜没成功。”

夜楚怜听出不太对劲,便问他:“四殿下的贵客……是女子?”

权青画点点头,“对,归月国的昭莲郡主,再过两月左右便会入京,来送归月国给我北齐的赔偿。到时应该会宿在我府上,她生性嗜酒,劳烦五小姐多送一些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楚怜说不出来是个什么心情,原本挺好的气氛一下子被昭莲郡主这四个字破坏掉。

她很想问问权青画,为何昭莲郡主来北齐要住在尘王府里?不是有驿馆给使臣住吗?或者住皇宫,客居的宫院留着是干啥的,怎么住也轮不到住尘王府啊?

可是再看权青画的样子,却像是不愿意再继续说这件事情,她便没问。

气氛又沉了下来,夜愈发的深,之前露出一角来的月亮不知何时又缩了回去,要不是有面前这堆火,她都要看不清楚对面坐着的白衣公子了。

只是白衣公子这会儿有些狼狈,为了救她,他也跳入河中,一身全湿,就连手里的折扇都不能再用了。可即使这样,他依然好看,依然像是画中人。

夜楚怜觉得脸颊有些发热,也不知道是被火烤的,还是看他看的,总之这地方她是坐不下去了。于是站起身,跟权青画请求道:“四殿下送我回京好不好?兴许我回去跟家里说说,家里还能派出些人手沿着河岸寻寻随喜。另外今日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家里还有一个仇人等着我回去质问她,随喜的仇不能不报,我此番落水的罪也不能白受。”

她一想起这些事就浑身发抖,“今日她能害我,明日她就能再害别人,早晚有一天要害到四姐姐头上。我们家里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不能让她再兴风作浪。”

权青画见她总算提起这一茬来,便点点头,“有仇报仇,这是正理。你能记得这件事情,本王就没白救你一回。但是现在回不去,你且先坐下,待天亮再说吧!”

夜楚怜不解,“为何现在回不去?我们要在这里坐一夜吗?”她又往另外的方向看了看,那是车夫逃走的方向,她在河里看到了。除了夜连绵,那个车夫也绝对不能放过。

“本王只有一匹马。”权青画往边上指了指,果然有一匹白马栓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你看看本王这一身,再看看你自己那一身,就算本王带着你同骑,夜风也能把你冻个半死。何况还有这孩子,你总不能把他扔下。所以,夜五小姐,安心坐下来烤火,待天亮了,衣裳烤干了,再回京不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天蒙蒙亮时,夜府发现丢了一辆马车,还少了一个马夫。

天大亮时,隔壁宅子的工匠来找夜楚怜商讨酒窖挖的够不够深。

人们这才发现,五小姐居然不在府中,连带着她身边的丫鬟也不见了。

管家周成心里头不安,叫了所有门房盘问,一问才知五小姐昨儿下晌就出了府,说是去外城见柳夫人,替她赶车的正是那个不见了的车夫。

周成一听这话就松了口气,寻思着应该是留宿柳夫人那里了,再晚一些应该就能回来。

结果再晚一些时,夜楚怜回是回来了,却不是坐着夜府的马车,而是被四殿下送回来的。

四殿下将人送到府门口就离开,夜楚怜回府,气势汹汹,身边还没了跟出去的丫鬟。

周成心又慌了,见夜楚怜一回来就匆匆往西边儿走,他赶紧跟上去问这是怎么了,为何五小姐看起来如此憔悴,又问她:“随喜那丫头呢?怎么没跟着五小姐一起回来?”

一提到随喜,夜楚怜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她跟周成说:“周管家,你知道城外那条大河吧?随喜掉到河里了,被河水推着往下游冲了去,你多派些人手去沿岸寻一寻,遇到有人家的就进去打听打听,问问他们这一夜有没有见到过落水的女子。”

周成一听这话就懵了,“随喜掉到河里了?怎么掉的?那五小姐您呢?”他打量了夜楚怜一番,见夜楚怜虽然衣裳是干的,可这种干明显是湿过之后生生烤干的,可不是府里下人浆洗之后再晾干扯平整的。周成一下就慌了,“五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夜楚怜摇摇头,“没事,不管有什么事都得等回头再说,管家请先帮我去寻人吧!”

周成也知事不宜迟,赶紧就去安排人手往外城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楚怜今日回府目标非常明确,就是要去找夜连绵。随喜虽然是奴才,但那也是一条命,是陪着她一起长大的丫鬟,她不给随喜报仇,谁又能替随喜讨了这个公道?

夜连绵如今还住在西边儿,那日师离渊搬院子,所有院子都换过了,就唯独夜连绵住的地方一动没动,还在西边儿放着。夜连绵很想搬到东院儿去,可惜东院儿没有人收留她,她又受了重伤,这些日子才养回来些,实在没力气折腾搬家的事。

夜楚怜寻到她住的百兰轩时,正听到丫鬟玉翘在院子里教训人,说的是:“不要以为二小姐还住在西院儿,就是这府里失了宠的主子。主子再失宠也是主子,也轮不到你们这些贱奴去编排。二小姐是嫡女,是这府里顶顶尊贵的身份,她还是在老夫人跟前养大的,谁都比不上她!如今也就是大夫人不在家,四小姐又仗着自己是帝后娘娘才作威作福。待大夫人回来你们再看看,看看这府里究竟谁说了算!看看大夫人待我们二小姐好是不好!”

被训话的几个丫鬟都低着头不敢出声,夜楚怜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往里走,很快就跟那玉翘走了个顶头碰。玉翘吓了一跳,“五小姐?”随即反应过来,张开手臂去拦她,“五小姐到百兰轩来是有什么事吗?二小姐近日身子不好,正在屋里躺着,不方便见客。”

夜楚怜点点头,“我知道她身子不好,被帝尊大人打的么!所以我不等她去见我,我自己过来见她,她只管躺着不动,我站到她跟前去说话就好。”

她要往屋里走,玉翘还是拦:“奴婢说了,二小姐不见客。”

“她见不见是她的事,我来不来是我的事。你把拦我的手放下,否则就是以下犯上!”

“五小姐!”玉翘也急了眼,“奴婢好好跟您说话,你拿身份压人是什么意思?有些话奴婢不往外说那是想着给您留颜面,可您要是一口一个以下犯上,那奴婢就不得不与您说道说道了。什么叫以下犯上?您要是一品将军府的五小姐,奴婢这样与您说话肯定是以下犯上,是大罪,您可以随意责罚。可问题您现在不是五小姐了啊?您的父亲都被赶出家门了,连他都不是夜家的人,您这个主子的身份,又是从何处论起来的呢?”

这玉翘说话直戳夜楚怜的痛处,若要放在以往,以夜楚怜的性子,说不定就要被玉翘的话给伤得体无完肤,然后也认为自己师出无名,灰溜溜地走了。

但今日她豁出去了,大不了不要这张脸,也不要五小姐这个身份,她只想跟夜连绵算账。

于是人径直往里闯,一把推开了玉翘,一脚踹开了夜连绵的房门,直冲到夜连绵的床榻边,伸手揪住夜连绵的衣领子,直接将人从床榻上给拽了下来。

啪啪啪啪!四个嘴巴呼呼带风地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连绵原本在睡觉呢,突然被打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还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夜楚怜,你平时没本事在我跟前逞威风,就在梦里打我,瞧瞧你这点儿出息。打吧,尽情的打,在梦里让你过足了瘾。但是你等我醒了的,我一定把这顿打给找回来。你还酿酒,我把你的酒坛子全都砸了!小贱人,你给我等着!”

夜楚怜气得直哆嗦,又抡了几巴掌过去,胳膊终于被玉翘死抓住了。

玉翘一边抓着夜楚怜,一边跟摔在地上的夜连绵说:“二小姐快醒醒,这不是做梦,就是五小姐过来打人了!二小姐快醒醒啊!再不醒醒她就要下杀手了!”

夜楚怜的确动了杀心,但可惜杀人的事她从前没干过,所以这番杀心也不知道怎么去使,除了打夜连绵几巴掌之外,她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眼下胳膊被人拽住了,她挣了几下没挣开。一夜没睡再加上落水,让她的状态十分不好,整个人都迷迷瞪瞪的,站在原地都有些打晃。想打喷嚏的感觉一直往上涌,被她强压了下去。

夜连绵清醒了,玉翘喊的这一通终于让她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夜楚怜真的打来了。

与此同时她也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的事:夜楚怜没死!

“你居然没死?”她下意识问了这么一句,话一出,玉翘也顾不上抓着夜楚怜的手,冲上去就把夜连绵的嘴给捂上了,同时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二小姐,慎言。”

夜连绵一把将玉翘给甩开,“为何慎言?我有什么可慎言的?她就是个野种生的野种,全家合伙骗了我祖父那么多年,这种事情被查出来她就是要跟着她爹一起被打死的!我为什么不敢说话?我那是替天行道,是在替老天爷把她给收了!”

她一边骂一边质问夜楚怜:“说!你为何还活着?”

夜楚怜心都在哆嗦,她是活着,可是随喜死了,如果不是遇到四殿下,她肯定也死了。

她以为夜连绵会愧疚,至少也会害怕,不敢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可没想到人家杀人也杀得如此正义凛然,杀人都杀得理由满满。说来说去,好像她就是该死的那一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是那分明不是她的错,罪的源头是老夫人,她绝不会替老夫人背这个锅!

夜楚怜的火气又涌上来了,她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花瓶,随后抄了起来,照着夜连绵的脑袋就砸了下去。只听“啪”地一声,花瓶尽碎,夜连绵却什么事儿都没有,面前只有一个被敲破了头的玉翘。

这丫鬟正在跟她的主子邀功:“二小姐,奴婢就算是死也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夜连绵点点头,“好样的,放心,日后我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话说完,猛地把玉翘推到旁边,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的人,对着夜楚怜就开始殴打,用的武器,就是刚刚被摔到地上的花瓶碎片,她捡了那些碎片,照着夜楚怜的脸就往上划。

夜楚怜也没傻到就站在那里任她划,她躲闪一阵之后就开始还击。

从未打过架的人哪里会打架,她本身性子也不如夜连绵那般泼辣,所以起初打起来时十分吃亏,胳膊上还被划了好几道血口子。

但夜连绵她毕竟有内伤在身,战斗力十足,但持久力不够,没多一会儿就没什么力气了。

夜楚怜则是闷声干大事,也不说话也不叫喊,甚至到最后连眼睛都不睁,只管抓着夜连绵的头发死命地往地上撞。一下撞不上就两下,两下撞不上就三下,也不知道使了多少力气,最后终于听到“砰”地一声,夜连绵的额头狠狠撞向地面,人还没等发出声音就晕了过去。

玉翘惊得大叫,夜楚怜就跟她说:“你若再叫,我就把你也撞死。”

玉翘懵了,“二,二小姐死了?”问完立即就用手去探鼻息,发现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指着夜楚怜说——“你是不是疯了?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二小姐,难不成你要抢夺我们的将军府?你是替你爹报仇来的对不对?来人!来人啊!五小姐要替二老爷报仇了,五小姐杀人了!快来人啊!”

玉翘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可是没等来下人回应,却听到外头有人喊了句:“四小姐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温言到了百兰轩,身边跟着夜清眉和夜飞玉,以及他们各自的随从。

夜楚怜还在地上坐着,夜连绵因为被她抓住头重力撞地,已经流了很多血。她看到玉翘去探了夜连绵的鼻息,然后就说她杀了人。难不成夜连绵真的死了?

她心中有些忐忑,也有些后悔。虽然她有足够的理由来找夜连绵报仇,可是就这样把人给杀了也是不行的。就算杀人偿命,那也该由官府来断,而不是由她悄无声息的就把人给杀了。何况她手里没有任何夜连绵杀害她和随喜的证据,人证物证都没有。

夜连绵是夜家嫡小姐,她一个庶女,如今还成了不知道姓什么的庶女,凭什么杀人?

夜温言的到来让玉翘也慌了一会儿,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也立即想到自己该怎么做。

她跪爬到夜温言脚边,砰砰砰先磕了三个头,然后就哭着说:“请四小姐为我家小姐做主,五小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突然跑过来对着我家小姐又打又骂,咱们都不等问原因,她就把二小姐给打死了!四小姐您看,地上流的全是血,是从二小姐头上流出来的,四小姐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她又磕了几个头,然后转向夜清眉和夜飞玉,“大少爷,大小姐,二小姐是你们的亲妹妹啊,她死的太惨了啊!你们一定要为她报仇,为她讨回公道啊!”

夜温言没着急说话,夜飞玉皱着眉往地上看着,夜清眉则走上前,将夜连绵翻转过来,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半晌,说了句:“人没死,还有气。”然后再吩咐下人,“去找大夫吧!”

夜楚怜一听这话也松了口气,喃喃地道:“我没杀人啊!”

夜清眉轻轻推了她一下,“楚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回回神,连绵没死,我们医馆有很好的大夫,一定能把人给救回来。倒是你,你总得说说今日闹的这一出是因为什么。”

不等夜楚怜说话,玉翘又道:“还能因为什么,她就是看不惯我家二小姐是正经的将军府嫡女,她想霸占大房子女的位置,挤不走大小姐和四小姐,就只能挑最不受宠的二小姐下手。虽然她现在已经管大夫人叫母亲了,可大夫人亲生的女儿就有三个,如何还能顾得上她,所以她就要弄死一个,把自己挤进来,这样就可以分得大夫人的疼爱。

我家二小姐已经够可怜的了,从小就被送到老夫人那去抚养,没喝过大夫人一口奶,大夫人也没喂着她一口饭,老夫人对她也没有多上心,整日冷言冷语的,就知道利用她为自己谋钱财。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亲娘身边,结果却要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种算计,我家小姐太可怜了!大小姐,她跟您是最亲的,你们是一起出生的,您可一定得帮着我家小姐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清眉顶不爱听这玉翘说话,陈年旧账翻了一回又一回,哪回翻明白了?夜连绵心里要是真有自己的亲娘,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不会被帝尊大人打成重伤。

她无意理会玉翘,只管问夜楚怜:“到底因为什么?”

夜楚怜终于有了反应,她看看夜清眉,再看看夜温言和夜飞玉,半晌,开口道:“姐,哥,她要杀我!她让车夫把我和随喜拉到城外那条大河边,将我和随喜全都推到河里去了!”

“什么?”夜清眉都惊了,“夜连绵她杀人?是哪个车夫?如何将你们从府里带走的?”

夜楚怜就把这件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从她想去找柳氏开始,说到车夫把她们拉出城、推下河,再到四殿下救了她,最后说到还没有找到的随喜。

夜楚怜指向玉翘:“她撒谎,她明明知道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她也知道夜连绵都干了什么事。只不过看到四姐姐来了,就恶人先告状,说我杀人。”

“本来就是你杀人!”玉翘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夜连绵说,“我亲眼看到你抓着二小姐的头不停地往地上撞,一边撞还一边说什么要她死的话。五小姐,你不能为了给自己开脱就含血喷人,在这屋子里的人,他们跟二小姐才是一家的,你是外来的,你不能反客为主!”

夜楚怜张了张嘴,有些话就不知道该如何往外说了。特别是玉翘还补了一句:“我家二小姐是大夫人亲生的,就算从小不养在身边,那也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你得了大夫人那么大的恩惠,还没有被人从这座将军府里赶出去,非但不知道感恩,还恩将仇报要杀大夫人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啊?你都不觉得有愧吗?”

夜楚怜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就坐在地上发愣。倒是夜飞玉问了一句:“连绵有没有派车夫杀人?说实话,不说就拖出去打,打到你肯说实话为止。”

他这话一出,身后立即有下人围上前,管家周成也回来了,在院子里听见这话就拎了条板凳,直接放到了玉翘面前,然后再转过身跟夜楚怜说:“五小姐放心,奴才已经派人出城,去寻随喜姑娘了。只要有消息,一定尽快赶回来禀报,您再等一等。”

玉翘一听这话心就打了个哆嗦,再瞅瞅那条板凳,觉得这个谎再说下去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承认了才痛快,反正她已经想好如何脱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于是她跪直了,开始第二套说词——“没错!是我家小姐派车夫去杀她。但是大少爷,您为何不问问我家小姐为何要杀她?你们一进来就只管问五小姐发生了什么,还对她好言好语的说话。可是我们二小姐呢?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趴在地上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你们谁关心她一句了?除了大小姐说要请大夫,大少爷您可曾上前去看看你的亲妹妹一眼?

奴婢知道你们都跟五小姐关系好,奴婢就不明白了,明明二小姐跟你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五小姐她根本不姓夜,她跟这座将军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为何你们就只向着她,不管自己亲妹妹的死活呢?我家小姐为什么要杀死她啊?还不就是因为想给老将军出出气!

府里最近闹腾一出又一出,虽然主子们都没有明说,但下人们也不是傻子,谁都明白府里发生了什么,谁都对老夫人恨得咬牙切齿。我家二小姐这段日子总是能梦到老将军,她说老将军在梦里和她说自己不甘心,为国征战一生,到头来却被枕边人算计至此,偌大家业眼瞅着就要送到外人手里,夜家还要替外人养着他的儿孙。

他要二小姐替他报仇,他要把野种和野种生的野种全都赶出夜家,还夜家一个清白干净。他还说,这事儿不能让四小姐去做,四小姐已经做得很好了,赶走了一批人,可还剩下两个呢,那两个却跟四小姐关系很好,四小姐肯定不能赶他们的。所以他就求二小姐,让我家二小姐一定完成他的心愿,否则他在地下也不能瞑目,会一直惦记这个事。

我家小姐为此痛苦了很多天,可是天天做梦她也抗不住啊!所以没有办法,就只好出此下策,找了一个车夫去将五小姐丢掉。但是她说的也只是让那车夫把五小姐丢到城外,让她别再回夜府了,可没说要把人给杀了啊!一定是车夫自作主张,这事儿怪不到二小姐头上!”

“你撒谎!”夜楚怜狠狠瞪向玉翘,“我到这院子里来时、我见到夜连绵时,她看着我了一句话,她说,你居然没死!然后你是怎么说的?你小声告诉她,二小姐慎言。你且解释解释,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且辩一辩,这些话如何证明她没有杀我之心?”

“我……”玉翘觉得这事儿辩不明白,于是干脆不认,“我们没有说过!五小姐您不要含血喷人,我们做过的事我们认,但没有做过的没有说过的,也不要硬按到我们头上。凡事都要讲证据,人证物证都要有,您一定要说我们说过那样的话,可有其他人听到?”

“我听到了!”人群后方,有个丫鬟开了口,还往前走了几步。“我听到了,二小姐的确说过你居然没死这句话,就是看到五小姐之后才说的。当时因为五小姐是闯进屋的,门也踹开了,所以我们很多人都跟了进去,这话我们全听见了。”

“对,我们全听见了。”越来越多的下人来为夜楚怜作证,全都是之前在院子里被玉翘训过话的。她们把夜楚怜闯到百兰轩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甚至还说最开始是二小姐在打五小姐,打到没力气了才被五小姐打晕。

玉翘急了,一边骂着那些丫鬟吃里扒外,一边磕头求饶:“二小姐真的是为了给老将军出气,就算要杀死五小姐,也是因为太憎恨二老爷一家了啊!主子们明鉴,主子们明鉴!”

夜温言终于开口说话了,她直指玉翘——“拖出去,乱棍打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管家周成亲自上前,拖着玉翘就往外走,那样子就跟拖着条死狗似的,一点都没有怜惜。

玉翘急了,拼命挣扎,却怎么都挣不开。她只得大声地喊:“二小姐!二小姐快醒醒!二小姐救救奴婢啊!二小姐,奴婢都是为了您,您可不能见死不救!二小姐您根本就没晕,奴婢刚才看到您眼睛动了,快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

可惜,夜连绵还是趴着不动,铁了心不理会这玉翘死活。

玉翘明白自己这是被主子放弃了,于是也顾不上求饶,干脆换成拉主子一起下水。

她大声叫喊:“你们不能打死我,我只是听命行事,都是二小姐吩咐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是奴才,我哪能做得了自己的主啊!主子发了话我要是不照做,那就是死路一条。可是做了之后你们还是要杀了我,哪有这样的道理?二小姐才是主谋,是她看不惯你们都对五小姐好,是她说收拾不了四小姐,就收拾四小姐身边的人。她买通车夫把五小姐送到城外杀死,昨晚我们打听到五小姐没回来,二小姐高兴得一宿都没怎么睡,就等着今日庆功了。

这事儿是二小姐做的,我作证!我愿意上官府告发二小姐!”

夜温言听了这话就点点头,“好,那就先不要打死,直接送官府去,让她指认夜连绵。若是认得好,兴许能够将功补过,抵了死罪。但若认得不好,那就主仆二人一起砍了。哦对了,为了活命,我建议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尽可能的多说一些,因为只有那样才抵得掉你的罪过。都这种时候了,也就别想着主啊仆的,为了活命,能说的都说了吧!”

“我说!我一定全说,多谢四小姐活命之恩,我这就去官府。”

周成看了夜温言一眼,见夜温言点头,立即叫人押着玉翘去了官府。

地上趴着的夜连绵也装不下去了,她艰难地把头抬起,死瞪着被押走的玉翘,大声咒骂:“该死的奴才,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活吗?主仆同命,你就算全招了也活不下去!”

夜温言冷哼,“这就算你承认了吧?夜连绵,买凶杀人,你可有想过后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后果?”夜连绵大笑,“能有什么后果?夜温言,你敢杀了我吗?你要是杀了我,母亲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夜楚怜她算什么东西?野种生的庶女,她的身份地位连外城那些平民都不如,连府里的奴才都不如,她应该跟着她那个爹一起被处死。我堂堂一品将军府,岂容他们一家来玷污?我是在替祖父报仇,就是闹上朝堂,我也没错!”

她伸出手去抓夜楚怜,死命地扯住夜楚怜的衣裳,整个人往夜楚怜身上扑,就要撕打。

结果被已经走上前来的夜温言给拉住了。

夜温言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抓住她的手腕,让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夜连绵疼得想叫,却又不愿意在夜温言面前显得自己太弱,便只能咬着牙骂道:“贱人!”

夜温言冷哼,“随你如何骂,我只问你,可知城外那条大河有多宽多深?可知那河水有多湍急?又可知夜晚的河水有多冷?夜连绵,这些你都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有掉到那河里去过。但是我掉下去过,所以我知道掉到河里有多难受。咱们是姐妹,姐妹之间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受过的苦你也应当感同身受才对。所以你也下去泡一泡吧,泡过之后若还有命活着,咱们再来谈谈感受,再来谈谈你买凶杀人该如何给人家偿命!”

她站起身,挥挥手,坠儿和计蓉走上前,一边一个,拎起夜连绵就往外走。

夜连绵吓坏了,拼命挣扎,结果发现计蓉和坠儿一个比一个劲儿大,根本挣不开。

她开始害怕了,城外那条大河虽没掉下去过,但却见过,她当然知道那条河人只要掉下去就是致命的。夜楚怜要是没有四殿下相救,肯定也死了。

现在夜温言要把她给扔下去,那不就是要把她给杀了吗?

夜连绵拼命叫喊:“你不能杀我!夜温言,你这就叫草菅人命,叫动用私刑。哥,姐!你们就看着她把我弄死吗?我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为何见死不救?母亲不在府里你们就要动手杀人了,在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天理王法?还有没有母亲?等母亲回来你们如何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叫得欢,挣扎得也欢,计蓉和坠儿的脚步就放慢了些,也是想看看大少爷跟大小姐是什么意思。她们肯定是听自家主子的,计蓉甚至都想好了,如果大少爷跟大小姐替夜连绵说话,那她就把夜家的人都绑了,全都扔到河里去!

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啊?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四小姐怎么能生活在这样的人家。

好在夜飞玉和夜清眉谁也没替夜连绵说话,他们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背过身去,谁也不愿多看夜连绵一眼。甚至夜飞玉还说了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别说言儿不见得把你淹死,就算真把你淹死了,连绵,那也是你自找的。是你先动的手,你怨不得别人。”

夜连绵绝望了,嗷嗷叫骂,见一个骂一个,最后都骂到了穆氏头上。

计蓉和坠儿加快脚步,很快就拖着人到了府门口。

夜温言一行也跟了出去,周商早已经套好了马车,就等着她们出来。

夜飞玉跟夜清眉就没再跟着,只目送夜温言她们上了马车,然后才跟她说:“言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及我们,我们也不跟着给你添乱。五妹妹身边那个丫鬟,你尽量帮着找找,这件事情是咱们大房对不住她,我这个当哥哥的回头会给她道歉。还有母亲那头,我们也会替你担着,这件事是我们三人共同的决定,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

夜温言一只手掀着车帘子,听了这话就跟夜飞玉说:“该道歉的人不是你,是夜连绵她自己,还有从小把她养成这副德行的老夫人。哥哥姐姐留在府里也好,老夫人白天也不用补觉,去跟她聊聊吧,问问她到底是如何把一个孩子养成今日这般性格的。

至于母亲那头,也不用哥姐替我担着,待她回来我自会一五一十地同她说清楚。我相信母亲能理解,也不会再纵容夜连绵无端生是非。

当然,我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母亲想不开这件事,一定要我负个责任,那我便负责任就是。夜连绵受多重的伤我都能给她治回来,她就是死了,我也会请师离渊出手,让她能继续活着。只是这个家,在我处理好我该处理的事情之后,我也不会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言儿……”夜清眉伸手去抓了她一下,可惜没抓到,车厢帘子也被放了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周商说:“大少爷,大小姐,请往后站站,奴才要赶车走了。”

马车很快就跑动起来,夜清眉一直看到马车转出这条巷子,这才跟夜飞玉说:“哥,你说母亲这一次还会帮着连绵吗?如果她还会继续帮着,咱们该怎么办?”

夜飞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跟夜清眉说:“言儿和连绵都是我们的妹妹,不该厚此薄彼,所以不能一再的让言儿对连绵让步。地龙翻身那日,言儿已经救过连绵一命了,她这条命本来就是偏得的,若还不知道珍惜,那就把命还回去。”

夜清眉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虽然地龙翻身时我没亲眼看到言儿救人,但事后也听说了,是老夫人用连绵当了肉垫,母亲相求,言儿这才出手相救。所以其实连绵在那一日就已经死了,如今多得的性命是言儿送给她的,言儿自然也有权力再取回去。如果这一次她挺不过来,那这笔账就还是得算到老夫人头上。”

她转身往府门里走,“哥,我去福禄院儿,你要不要跟着?”

夜飞玉自然是跟着的,他也想亲自问问老夫人,为什么当年好好的一个婴孩,到了她手里就被养成了这般。那个老太太她到底安的什么心?这是在故意祸害夜家的血脉?

出城的马车里,有被押着的夜连绵,也有还没怎么缓过来的夜楚怜。

坠儿一边抓着夜连绵一边跟夜楚怜说:“五小姐别太担心了,随喜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周成已经派人出城去找,一会儿咱们也一起找找,肯定能找得到。”

夜楚怜知她这话就是个安慰,但也不说破,只点点头说:“好,我们一起找。”

夜连绵听了就笑,“找?你想得美。这都一宿了,人早就不知道冲到什么地方了。兴许都沉了底泡发了,捞上来也跟个怪物似的。夜楚怜,那不过是个奴才,你别整的跟死了娘一样。奴才那种东西贱命一条,你理她死活作甚?我告诉你,她们都没有心,都跟我那玉翘一样,大难临头会把主子推出去给她当垫背。”

她说完,又看向夜温言,“孬种!你也就这点本事,趁着母亲不在家就要弄死我。但凡母亲在家,你什么都不敢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温言都听笑了,“你也知道母亲不在家啊?她都不在家了我还怕什么?自然是谁惹我我就弄死谁。先斩后奏这种事谁不会呢,趁她不在把你弄死了,等她回来一切都晚了,她又能把我怎么样?总不能死了一个二女儿再打死一个小女儿吧?那她可就损失大了。”

她伸出手,在夜连绵脸上捏了两下,再道:“老夫人辛辛苦苦十几年,到底是养出了一个傻子来。你说说你,最大的靠山都不在府里,居然还不知道低调做人,出了事谁保你?”

她往身边指指,“你看,大哥大姐连车都没上,你还能指望谁呢?”

夜连绵也是阵阵绝望,家里人全都不管她了,就把她扔给夜温言,可夜温言一心想要她的命,难不成今日就要这么死了?这怎么能行?夜温言她怎么敢呢?

“为了一个外人,你要弄死我,夜温言,母亲不会放过你!”

“不放过还能将我如何?”夜温言往后靠了靠,两只手举起来,垫在脑袋后面。“有人要杀你时,你慌了,那你要杀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别人慌不慌?”

“她就该死!”夜连绵大叫,“她本来就该死!她爹是个野种,我们夜家白养了他们这么多年,他们还不起的!夜温言,你现在这叫动用私刑,是犯法的!”

夜温言耸耸肩,“爱犯什么犯什么,谁又能将我如何?夜连绵,省省你的力气,把体力好好存着,兴许一会儿到了河里还能喊一喊。不过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又不会有人来救你。”

夜连绵急了,“你怎知没有人来救我?”

“因为我在啊!”夜温言无情地告诉她,“因为我在边上站着,所以纵是有人想救,他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我。要是惹不起的话,就只能退回去,站在一旁看热闹。我亲爱的二姐姐,你若不死心,不如也好好想想,想想如今这世上,谁能惹得起我?”

坠儿在边上插了一句:“小姐,奴婢觉得您还是想多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来救二小姐呢?她人缘又不好,平日里又没结交过什么厉害的人物,更没听说有什么人对她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连绵鼻子差点儿没气歪了,但也马上想到夜楚怜说自己是被四殿下救上来的,难不成……“夜楚怜,你勾搭上四殿下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怪不得你跟夜温言要好,合着你们根本就是一种人,都喜欢勾搭男人,还专门勾搭有权有势的男人。从前她勾搭六殿下,现在你勾搭四殿下,还让四殿下为了你去跳河搭救,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之术?”

夜楚怜的心思完全不在斗嘴上,她一直在想随喜有没有可能还活着,也一直在默默祈祷周成派去的人能把随喜给找着。她就希望随喜被冲到岸边,或者是遇着什么人给救了,总之千万不要死,否则她这一生都要愧疚着,也很难再找到那么贴心又忠心的丫鬟了。

夜连绵见她不说话,气得又想去打人。可惜坠儿和计蓉同时加大了力道,让她动弹不得。

马车顺利出城,一直奔着那条大河去,直到已经能听到风浪拍打出来的声音,夜连绵更慌了。她终于意识到夜温言可能是真的要把她扔到河里去,她很快就要死了。

“你不能这么做,夜温言,我们是亲姐妹,你不能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就杀死我!”她被推搡着下车,一直推到了大河边,周商走上前,用一条麻绳捆住了她的双脚。夜连绵急了,“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快把绳子解开,你们这是杀人!我是一品将军府的嫡小姐,我父亲是夜景归,就要到他的冥寿了,你们就不怕我父亲找你们报仇吗?娘!母亲!救命!救命!”

没有人理会她的疯喊,他们只管将人的双脚捆住,然后计蓉和坠儿把人往河里一推,转身就回了夜温言身边。计蓉说:“主子,干脆直接淹死算了,还绑什么绳子啊!”

坠儿则道:“死一回怎么够?夜连绵这种人,她非得死很多回,方能解咱们心头之恨。就是要把她用绳子拽着,快淹死的时候提上来,让她喘几口气,然后再扔下去。如此反复,让她尝尝死亡是什么滋味,给五小姐出了这口恶气,也给随喜那丫头……”

她想说也给随喜报仇,可是话还是没说出来,总归得照顾着夜楚怜的情绪。

夜楚怜已经沿着河岸开始找了,夜温言示意计蓉和坠儿跟着她,省得再出事。

周商就在河边坐着,手里拽着绳子,时不时地往上抬一抬,给夜连绵点儿希望,但很快就又沉下去,把希望变成绝望。如此反复,折腾得夜连绵连叫都已经叫不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温言靠在马车上,灵力运转,一抬手,将识途鸟从掌心里托了出来。

淡金色的小鸟揉着眼睛出场,看了夜温言一眼,似乎有些不满,但很快这份不满就褪了去,呼扇呼扇的就来蹭她的脸了。一边蹭还一边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是在叫。

夜温言轻抚了它两下,笑着说:“是太久没有把你放出来了,我总想着凡人事凡人了,却忘了你也需要出来透透气。去吧,帮我把落水之人找到,如果还没死太透,就送一丝灵力给她,将命保住,送到我身边来。如果已经死透了,就试试看能不能追魂,或是找找水中何处可有残魂留下。找到了就带回来,我想办法救她一命。那丫头死在大房女儿手里,我虽不喜那夜连绵,但总归是得为大房做些什么。反正也没多少日子,也没多少事了,做一件少一件。”

识途鸟开心地飞走了,夜温言笑笑,知道那小鸟为何开心。

是因为她说没有多少日子也没有多少事了吧!处理完夜家的事,让自己的身体恢复起来,不再惨白,不再发冷,之后她就可以去做她自己的事,去找她想找的人,去看她想看的海。

只是夜家的事,真的是轻易就能了的吗?大将军冥寿在即,他的死,该如何报?

她不再靠在马车上,起身往前走去,周商见她走过来,便从边上搬来一块儿平整的石头给她坐着。见夜温言坐下,这才问道:“四小姐,真要把二小姐给淹死吗?”

夜温言就说:“淹不淹死的,看她造化吧!有的人命硬,怎么折腾都死不了,比如说咱们家老夫人。也有的人命薄,受点风寒可能就咽气了。不知道夜连绵属于哪一种。”

这话让夜连绵听到了,正巧到了一定时辰,她又被往上提了一下。于是就趁着这一下大声地喊:“夜温言,母亲不会放过你!”

夜温言点点头,“嗯,所以你就祈祷自己能坚持到母亲回府吧!只有活下来,才有告状的机会。也只有母亲发了话,你才有活命的可能。夜连绵,你不要觉得自己身为夜府嫡女,就比随喜那个丫鬟高贵到哪去。丫鬟的命也是命,随喜要是死了,你就必须去给她陪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把绳子从周商手里接过来,用力一甩,直接把夜连绵甩到了河中间。绳子脱了手,人眨眼工夫就被冲出去老远。连个呼救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被浪吞没了影子。

周商吓了一跳,“四,四小姐,真,真就杀了?”他问这话时也出了一身冷汗,四小姐睚眦必报,那会不会有一天连他也一起报了?毕竟他曾替大将军说谎,骗了大夫人穆氏。

夜温言手里把玩着几片花瓣,听着周商哆哆嗦嗦的话,就回了句:“没事,死不了。”

周商不解,“都扔到河里了,怎么可能死不了?”说完之后,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四小姐,事情是我做的,是我没有抓住绳子。待大夫人回来之后问起,您就往我身上推,这事儿跟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夜温言抬头看他,看了一会儿就笑道:“我都说了她不会死,只不过多遭些罪罢了,你不必担心,更不用替我顶罪。我这人一向敢做敢当,不管什么事,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去担本来该我担着的责任,更不用谁替我去死。”

周商觉得这话有点儿像是在说他,也有点儿像是在说大将军。

敢做敢当,大将军不就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么?而他则是帮凶,那里面的罪过有他一份。

“四小姐。”周商唉了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这些日子四小姐您也不说什么,也不再提那些事,奴才这心里没着没落的。四小姐给奴才个责罚吧!要杀要剐奴才都认了,反正我身上中着毒,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不如豁出去这条命给四小姐和大夫人出出气。”

“出气吗?”夜温言摇头,“其实我没什么气可出,该生气的人是我母亲。虽然这件事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全告诉她,但我总觉得她肯定已经知道了一些,只不过她不说而已。至于你……”她笑笑道,“不过一个帮凶,就像那玉翘一样,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罢了。”

周商心都凉了,像玉翘,那还能有什么好结果?以四小姐的性子,就算玉翘全招了,也不可能让她再活着的。二小姐都灭口了,还差一个丫鬟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见他不吱声,一脸绝望,夜温言便又道:“我只是说像玉翘,没说你就真的跟她一样。至少你们的主子是不同的,夜连绵跟大将军也不可能相提并论。”

周商还是绝望,“不能相提并论也差不太多了,那日奴才跟四小姐说了大将军的事,回过头自己再仔细想想,也觉得大将军做得太过分了。虽然他肯定是有苦衷的,比如说他是被老夫人冷落得太狠了,从小就缺失母亲的关爱,所以才养成了一种不能展示在人前的性格与喜好。但是不管怎么说,这对于大夫人来讲都是一种伤害。纳妾又不犯法,他实在没必要藏着掖着,说白了,其实就是为了吃那一生只娶一妻的红利,为了让穆家人看重他。”

夜温言再问周商:“穆家是不是也很厉害?”

周商点头,“穆家也是武将,穆老爷子虽然不像夜老将军那么有名望,但也是能号令一方的大将。所以大将军肯定还是有所考量,该顾及的也得顾及着。虽然穆家在大夫人出嫁之后就没怎么管夜家的事,逢年过节也不常走动,但是大将军常说,别看穆家嘴上说不管,可一旦真有个什么事,他们肯定是要来临安评理的。都是武将之家,不好闹得太僵。”

夜温言真心有点儿佩服那位父亲了,这哪里是没头脑,这真是太有头脑了。算计了一个又一个,最后直到死,都还把深情一生的人设给立得稳稳的。怪不得人家仗打得好,这排兵布阵都运用到实际生活中了,实践机会太多了,能打不好仗么。

她生了一肚子闷气,再看了周商一会儿,无奈地摇摇头,“罢了,你也没有坏心思,还因为知道得太多被他下了毒。我不知该如何责罚于你,也无意将你推到我母亲跟前受罚。我会解了你的毒,再把卖身契还给你,同时去了你的奴籍,将你变更为平民,今后你想去哪就去哪吧!我不杀你,但也不会再多帮你什么,今后是福是祸就全凭自己造化。”

周商愣了,“四小姐要放我走?为,为什么啊?就算不杀了我,也不应该把我放走啊!我知道那么多事,大将军都想到了要把我灭口,四小姐就放心将我放出去?”

夜温言摇头,“不放心。所以我会清除你一部分记忆,从此以后你会只记得自己曾做过夜家家奴,也跟着大将军去边关喂过战马。其它的夜家事你一愣不知,包括大将军在边关的那些外室,你也再不记得,更不再认得。就连我现在同你说的这些话,你也会全都忘了。”

她伸出手,之前把玩着的花瓣散出淡淡灵光,快速汇聚在指尖,指向周商的眉心。

周商都来不及问记忆怎么是说清除哪部分就能清除哪部分的,就感觉眼前一片金光泛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到了自己脑袋里,瞬间就在脑袋里轻轻抹了一下。

就这一下,让他忘记了许多事情,有关于夜大将军的女人,就只记得一个穆千秋,其余那些事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包括夜府这些糟心的事情,他也都不再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再次回过神来,就只记得今日是二小姐又发疯,要害五小姐,结果五小姐没害成,害死了丫鬟随喜。四小姐大怒,将人带到城外来,扔到了河里。

“二小姐怎么办?”他开口,第一句就问了这么个话。然后人也往河里看去,急得不行。

“没事。”夜温言淡淡开口,告诉周商,“你往回走一里地,就能看到夜连绵在岸边趴着,将人拖回来就是。放心,死不了。”

周商去找人了,夜温言用手扒拉扒拉掉在地上的、已经枯萎的花瓣,轻轻叹了口气。

她到底还是在做给夜景归善后的事了,只是直觉告诉她,这些事情做了也没什么大用,穆千秋不是个糊涂人,这么些年了,她虽然人一直在临安内城,但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就包括萧书白最后告诉她的那个女人和孩子,她应该也早就知道了,之所以当时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可能也跟事情被戳穿有一定的关系。

有些事,一个不说一个不问,兴许这一生也就稀里糊涂地过了。她甚至可以自欺欺人,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根本没有那样的事,然后继续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那个人。

可一旦有第三人将事情说破,那么,谁的脸面都没地方放。自欺欺人的假象被揭穿,生活自此也就大变了模样。所以穆氏承受不了,多年积怨终于暴发出来,杀了夜景归。

当然,穆氏杀人这件事是她猜的,更大的可能是穆氏做出了跟老夫人一样的选择,就是明知熙春端了有毒的汤药,却没有说破,眼睁睁看着夜景归喝了药,一命归西。

所以这件事情最终应该向谁追责呢?好像也没有什么责可以追。穆氏固然不对,但夜景归欺骗在先,她只不过是在夜景归被人杀害的时候没有站出来制止。道德上肯定是不对的,但要说穆氏是杀人凶手,那也不准确。

夜家这一家子啊,最冤的就是一个夜老将军,而夜大将军的死,说到底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有因必有果,欠债就得还,吃了痴情人设的红利,就得承受人设带来的反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自己选的路,走成什么样都得自己担着,她不会替夜景归报仇。

至于二房一家,待冥寿之日接他们回来时,就将夜四小姐之死好好与他们清算吧!

周商再回来时,果然拖着还没咽气的夜连绵。但人虽活着,却也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睛睁不开,嘴里也说不出来话,就一口一口地吐着水,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这时,去寻随喜的人也跑了回来。夜府的一个小厮背着昏迷的随喜往她这边跑,识途鸟悄悄绕了个远路,先落到她肩头,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人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但许是有执念,手里死死地抓着一样东西。我在那东西上找到了她一丝残魂,已经送回体内,这会儿人虽然没醒,但性命无碍。玄主再送她个醒魂的术法就可以啦!”

识途鸟被夜温言收回识海之中,人也站了起来往前迎去。

夜楚怜跌跌撞撞地奔到她身边,直接就往她面前一跪:“四姐姐,求你救救随喜。”

夜温言皱眉着将人拉起,“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姐妹之间还用得着跪来跪去的?要真这样把事往生分了做,那随喜出事也是出在大房女儿的手里,我们还愧对了你。”

那小厮已经把随喜放到地上了,小丫鬟明显是喝了太多水,肚子涨起来老高。小厮把人放下后又伸手去探鼻息,探了几次都没感觉到呼吸,不由得也跟着心凉。

计蓉却比他有经验,直接将手往颈动脉上按去,按了一会儿就回头跟夜温言说:“活的。”

夜温言点点头,走过去蹲在随喜身边,伸手去握她的腕脉。

人人皆以为夜温言是在给随喜把脉,却不知夜温言是在将自身灵力悄悄输送到随喜体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灵力入体,很快就找到被识途鸟送进去的那一缕残魂。一道醒魂的法诀打进去,残魂很快就被唤醒。夜温言再打出一道补魂的法诀,残魂立即以极快的速度开始自我修复。

很快她就听到有随喜的声音传入识海:“四小姐,是您救了奴婢吗?五小姐呢?她有没有活下来?请四小姐一定为我们做主,是二小姐害了我们,那个车夫是被她买通的。”

夜温言点点头,也用传音术同随喜说:“放心,该报的仇已经替你们报了,夜连绵在河里泡了个半死不活。另外,你家主子没事,就在你身边,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

随喜一听这话立即睁眼,那感觉就跟诈尸似的。灌进肚子里的水也大口大口往外吐,不一会儿就吐了个干净,涨起来的肚子也缩了回去,脸渐渐恢复血色。

夜楚怜松了口气,忍不住哭了。随喜抬起一只手,将手里握着的一样东西递给她,开了口说:“这是好几年前五小姐去庙里求来的护身符,当时求了两个,您给了奴婢一个,奴婢一直带着。这次一定是这护身符保佑了奴婢,这才没有被淹死。五小姐别哭了,赶明儿咱们还得去拜拜神仙,多谢神仙救命之恩,也再请两道符带着。”

夜楚怜抹了一把眼泪,感激地看向夜温言。她明白,哪里有什么神仙保佑,这根本就是她四姐姐保佑。或许别人没留意,但是她看见了,随喜之所以能被找到,是因为有一只闪着金光的小鸟一直在帮着他们指方向。每一次发现前面有光,都是那小鸟散出来的。

那是只灵鸟,这世上除了帝尊大人能用灵术之外,唯一能驱使一只灵鸟的,也就只有未来的帝后娘娘了。所以该谢的是她四姐姐,而不是庙里的神象。

“姐……”她哑着嗓子要说话,却被夜温言拦了。

夜温言还是那句话:“咱们姐妹之间无所谓谢不谢的。天色不早了,带上随喜咱们回城,明日是我父……大将军,明日是大将军冥寿,夜里就要派人出城,将母亲和那一家都接回来。”

她说完,自顾地走向马车。大将军冥寿,夜家的事,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景归冥寿之日,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消息,说夜家要大办。故而一大清早夜府门口就聚集了很多人,有官员有百姓,都是等着要入府给大将军上柱清香的。

夜府的马车昨儿夜里就出了城,分两批走。一批去接大夫人穆氏,一批去接夜景盛一家。

为了保证今日有精神,昨晚老夫人也没有再听戏,夜飞玉做主,让她好好地睡了一觉。

但实际上这一觉也没好睡到哪去,因为白天把罪都遭过一遍了。

夜连绵加害夜楚怜的事激怒了夜飞玉和夜清眉,从来风度翩翩的夜家大少爷、一向温婉贤淑最最听话的夜家大小姐,齐齐来到福禄院儿,拼着背负不孝子孙的骂名,将老夫人从福禄院儿拖到夜家祠堂,硬按着她在祖宗牌位前跪了整整一天。

晨起时,夜清眉回忆起昨日种种,竟也产生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好像从前那个被誉为最听话懂事的夜家大小姐,已经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如今还活着的,是一个重生之后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夜清眉。她也发现这样活着才真正痛快的人生,才不枉费来人间一场。

天刚蒙蒙亮时,夜家的人就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前院儿了,他们甚至连叙明堂都没有去,就都在前院儿站着。人到得很齐,除了回老家请族长的夜飞舟外,其余夜府小辈全都到了,就连昨日重伤的夜连绵,都被下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她的身体是恢复了的,因为夜温言觉得今日盛况,夜连绵应该清醒着参与进来,把该知道的都知道,然后再根据知道的所有事,做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

夜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缺席今日这场冥寿宴,她早已将识途鸟放出去接应夜飞舟。一旦夜飞舟没办法在今日赶回来,识途鸟便会施展术法,助他一臂之力。

夜连绵还别扭着,看谁都不顺眼,甚至还跟夜温言说:“你给我等着,昨日之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等母亲回来我一定一五一十全都告诉她,让她把你这个魔女赶出家门!”

夜清眉提醒她:“连绵,你眼下能好好活着,全赖四妹妹给了你活命的药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呸!”夜连绵想都没想就骂了回去,“夜清眉你少胳膊肘往外拐替她说话!我能活着是因为我福大命大,老天爷都觉得我是委屈的,不让我死,跟她夜温言有什么关系?她原本就是一心想要杀死我的,还有你们俩个,全都是帮凶,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夜飞玉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那便不要放过吧!你不放过我们,我们也没必要再放过你。连绵,你跟清眉一样大,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早过了明是非辨黑白的年纪。若你如今十一二岁,我兴许会认为你年纪小,从小养着你的人怎么教你,你就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你十八岁了,就算老夫人没有把你教好,到了这个年岁你也不该再被她的想法和言语一直束缚着,走不出来。之所以你如今依然是这个样子,那就只能说明你本性即是如此,就算没有老夫人,就算你从小长在我们身边,该成这样也还是会成这样。”

夜飞玉一针见血,道出了夜连绵的本性。但这个话夜连绵是听不得的,在她看来就是全家都背叛了她,都抛弃了她。她是全家最委屈的那一个,从一出生起就开始委屈了。

她坐在地上哭,句句控诉母亲穆氏多不负责任,刚出生的孩子就能抱给老夫人养,就说明她才生下来母亲就不喜欢她。还有她父亲,也不喜欢她,父亲心里就只有祖母,所以祖母一说要一个孩子,父亲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母亲心里也只有父亲,父亲一同意,她也同意了。

夜温言听着她的话,就觉得有一些观点也是对的。比如大将军这些年除了打仗,家里的事对他来说兴许就只有一件,那就是如何讨得母亲喜欢他,

而对于穆氏来说,这些年做得最多的,应该也就是如何让她的丈夫多爱她一点。

为了这份爱,她也做过很多妥协和退让,夜连绵也是妥协之一。

雪崩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所以夜家从几代辉煌落到如今局面,穆氏也脱不了干系。

夜连绵还在哭,府门处已经传来动静,有门房下人来报说:“大夫人回来了。”

众人齐齐走去迎接,夜连绵也跟着一起往外走,很快就看到穆氏穿着一身素服绕过照壁走进了院儿里,外头还能听到门房下人的声音,正在跟府门外等候的人说话:“大家别着急,再等等,我们府里还没有做足准备,这会儿实在太早了,香案都没摆呢,再等等,再等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坠儿看了夜温言一眼,见她点头,于是快步走出府门,叫住了刚接穆氏回来的周商。

她随着周商走了一段路,绕开人群,一直走到了进马车的侧门,这才跟周商说:“就到这里吧!一会儿我会再叫人来把马车牵回府里去,你就不要再进夜府了。这是一张银票,四小姐给的,还有一张户籍证明,也是在官府那边改过备案的。你的身契四小姐已经撕毁,存在官府那份也盖了印作废,如今你已不再是奴籍,而是北齐国真正的平民了。你拿着这些离开临安城,今后无论去哪里,就都跟将军府没关系了。”

周商愣了一会儿,看看银票和那张户籍单子,想了想,还是接了。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夜府,但却记得的确是跟四小姐有过这样的约定,也记得自己之前生了一场很重的病,被四小姐给医好了。四小姐是他的大恩人,他得听恩人的话。

于是周商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跪下来,冲着夜府认真地磕了三个头。

为奴多年,如今要离开了,还有些舍不得。虽已是平民,却也忘了平民的日子应该怎么过,少时在家里给人喂马的日子虽然记忆犹新,可如今就凭他自己,也复不了从前的周家。

周商起身,又跟坠儿道了谢,然后看着坠儿叫了夜府的下人,两人一起把马车拉进了府里。侧门砰地一声关上,将他关在了门外。从此这座府邸,他再也进不去了。

周商按按心口,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就好像缺失了些什么东西,仔细想想却也什么都没缺。离开夜家应该也是他自己愿意的吧!毕竟大将军不在了,他再留着也没什么意义。

转身时,看到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有些面熟。再走近了些就发现果真是个熟人,于是他快走几步,上前行礼:“属下见过白昼将军!”

来人正是白昼将军吕卫,他站着看了周商一会儿,又瞅瞅周商手里拿着的银票和户籍证明,不解地问道:“你这是要离开一品将军府?”

周商点点头,“是。最近府里不太平,主子们也不得安生,二老爷一家应该也不会继续住在这里了,所以家里用不了那么些人。四小姐开恩,撕了我的身契,还给我去除了奴籍,又给了我银票让我去过平民的生活。所以我现在要离开临安城,去……去老家那边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周家的老家?”吕卫摇摇头道,“早听大将军说过,你们周家当年是摊了事,一家子死的死,充奴的充奴,房地都被充了公,你还回去干什么?”

“可是不回老家,我也没地方去啊!”他看看手里的银票,“这不是还有银子么,或许我可以用这些银子买处小院儿,再建一个周府。我爹娘和祖父在天之灵看到了,也会高兴的。”

吕卫却不觉得这是个好法子,他跟周商提议:“大将军冥寿宴之后我就要回边关了,不如你随我回去?边关的战马需要人喂养,你如今已经不是奴籍,若是愿意,我便在营里为你谋个职,今后也算是为国效力的有用之人,如何?”

周商想都没想,直接就给吕卫跪下了,“我愿意,我愿意!”

夜府进马车的侧门里,坠儿站在门口,把这一幕瞧了个清清楚楚,回去便跟夜温言说,还问要不要把周商给拦下来。夜温言就道:“不必拦了,那是他自己的造化。”

随着大夫人回府,府里下人也跟着跑动起来,摆香案的摆香案,布席面的布席面。

第一年冥寿要摆宴,这是北齐民间的风俗。

宴虽是宴,但也不得见喜,桌面是用白布铺着的,席面上的菜也尽是素菜,不得见一点儿荤腥。包括来赴宴的人,也要穿着素服,以示对逝者的尊重。

民间还有风俗,冥寿当日,逝者第一柱香一定要由正室夫人亲自来上,因为只有这样,逝去的人才能收到阳世间亲人的思念和祝愿。同时也预示着正室夫人地位依然还在,任谁都诋毁欺负不得。

穆千秋取三根长香拿在手,转头对夜府管家周成说:“打开府门,让来客都入府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所有宾客都涌进将军府来,夜温言目光扫过去,有眼熟的,也有眼生的,但基本都是男子,甚少有女宾客。只有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被自家父亲带着,挤到了人群前头。

虽然人多,但秩序很好,也没有人大声喧哗,想说话的就压低了声音说几句,然后就规规矩矩站好,看着穆氏执香走上前,把香举在身前,对着夜景归的牌位站着。

有人小声说:“夜大夫人怎么不燃香呢?就这么站着是打算干什么?”

边上人看了一会儿就道:“可能是要说点什么吧!毕竟这么些人都来了,开场白也得整几句。比如说夫君你看看,大家都来为你贺冥寿了,你在九泉之下也该安心了之类的。”

人们是这样想的,但是穆氏却没这么说,她只是执着香站在牌位前,站了很长时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牌位上的名字,渐渐地,人们就觉得这院子里有一股子怨气升了起来。

夜老夫人也被人用椅轿抬到前院儿来了,夜府小厮抬着轿,香冬和阿立陪在两侧。老太太还是没睡醒,坐在椅轿里眼皮一直耷拉着,眼瞅着就要睡着。

可是等到了前院儿,往人群里一瞅,一眼就看到几个夜老将军的旧部也来了,她立马就又有了精神,人也坐得直溜了许多,冲着那几个熟人点头示意。

可惜熟人没理会她,所有人都看着穆氏,等着穆氏或是说话或是燃香上香。

但穆氏依然没有,她只是对着牌位鞠了三次躬,叫了声:“夜大将军。”

夜清眉不解,小声跟夜温言说话:“从前母亲都是称父亲为夫君,从未叫得如此生疏。今儿这种日子和场合,她怎么能叫夜大将军呢?”

夜温言没回答这个话,她只是看着穆氏,听着这声夜大将军,心中苦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果然,有些事情,穆氏是知道的。

“民间有俗,未亡人是不能去送葬的,白发人也不能去送黑发人。”穆氏又说话了,“所以你发丧那日我没有去,留在了府里,陪着我的婆婆,你的母亲。

但其实并没有人需要我陪着,我只要能管好自己,就没有谁需要我去惦记。

那日母亲用了三膳,送葬的队伍走之后,她用了早膳,晌午未回之前,用了午膳,晚上又用了晚膳。厨下的人来跟我报,说老夫人想吃肉,但因家里有丧,厨下已经几日没买过肉了。唯一一块儿肉还是割供肉时割剩下的。你知道供肉是什么吗?就是给你摆在香案上的肉。

老夫人嫌晦气,不想吃,就命人出去现买,买回之后在福禄院儿的小厨房里炖。”

穆氏说话吐字清晰,声音不大不小,但其实仅仅是这样的声音,这么大一院子,站在后面的人是听不清楚的。但架不住有人帮着她啊!

夜温言捏碎一片花瓣,传音的法诀打出去,穆氏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大了许多,轻轻松就传遍了这府里的每一处角落,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于是所有人都听到她在说什么,所有人也都在第一时间就向夜老夫人投去了愤怒的目光。

夜老夫人一下就怒了,张口就要斥责穆氏,就要否认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却在嘴巴还没完全张开之前,听到夜温言冷冰冰地扔出一句:“我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呢!”

她瞬间就感觉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嗓子里好像堵着一团棉花。

没有人打扰,穆氏的话就能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接着说:“你是北齐的大英雄,同你的父亲一样,为北齐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开疆拓土,镇守边关,其中辛苦我全都能够理解,我也愿意默默地做一个为你守住家的女人。

所以嫁到夜家这些年,我孝敬公婆,为你生儿育女,一句当家主母,就把我二十年的人生困在这座宅院里。当然,我觉得这是很幸福的,因为这是我心爱的男人给我的家,我也爱我的儿女们,更敬重我的公公。我甚至会跟我儿子说,将来要像你们的祖父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儿郎。可惜,你不让他习武,也不愿意让他参加科考。

其实你不知道,我们的儿子很争气,他考了会试第一名,殿试也是有很大机会中三甲的。

可惜你临死都要留下遗言,不让他考,就因为你的母亲说,夜家出了几代将军,麾下良将遍布北齐各地,若再有人入宫为文官,那朝廷对我们的忌惮就更多了。

你留下如此遗言,飞玉如何还能再想着殿试的事?

二十年了,我在这座宅院里贡献了比我在娘家时还要多的人生,只是你从来都不知道,曾经我也志在四方,我也曾在琴棋书画和刀枪剑戟中选择了后者。

当我带着一柄长枪做嫁妆嫁到一品将军府时,公公曾笑得那么骄傲自豪。

只是小女子安守内院,是世人对我们最基本的要求。我衡量过志向和家庭,最终放下了长枪,拿起了算盘,将我从娘家带来的一箱箱嫁妆不停地填入夜府的账房。

二十年来,我自认做得很好,我希望你也问心无愧。”

穆氏晃了几下,夜飞玉赶紧走上前去搀扶,轻轻唤了声:“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穆氏摆摆手,“没事,昨夜睡得少,没关系的。你退后吧,有许多话今日一定要说,只有把该说的都说完,才能去做该做的。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你别泄了它。”

夜飞玉只好又退了回来,就听穆氏再道:“今日来了许多人,夜大将军,你看看他们,是不是都是你的熟人?他们有的是你曾经的部下,有的是你在京中的好友,有的是朝中同僚,有的是受过你恩惠的孩子。”

她看看那两个小女孩,又回过头来说,“这两个孩子曾经在京郊遇险,正赶上你回京,顺手救了。她们的父亲今日也带着孩子过来祭拜你,让孩子最后再给恩人磕个头。

大将军,他们都认得你,他们也都不认得你。就像我一样,明明应该是你最最亲近的人,可实际上,我不过是你放在家中的管事人,一年见一次,两次,你在这二十年中除了给我留下四个孩子,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说到孩子,其实也不算是四个,因为有一个才生下来就被你抱走了。而之所以抱走她,是因为你的母亲说她寂寞,需要一个孩子给她解闷。

母亲的地位在你心中一向都是最重的,为了讨她欢心,你不惜将才出生的女儿抱走,不管她哭,也不管我哭,只要你的母亲能对你笑一笑,对你来说就是春天到了。

可是后来你也看到了,你的母亲把我们的孩子养成了什么样,你甚至也知道你的母亲一年一年搬走了我从穆家带来的所有嫁妆。我们所有人在她面前都是卑微的,你只会跟我们说要有孝心,要忍着,因为她是长辈,是生你养你的人。

当然,这些都是小事,曾经我那么在意的这些事,后面几年就已经没有那么放在心上了。

毕竟比起另外的事情,这些事情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么的不值得一提。”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夜景归的牌位泛起一丝苦笑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是那些重要的事我不能说,我穆千秋虽只是个妇人,却也顾及着自己和娘家的脸面。有些假象你维持了二十年,我们都表现得很幸福,很骄傲。一旦说破,所有的表象都将褪去,我也受不了那种失落和打击,也受不了世人的嘲讽和心绪上的落差。

所以这样吧!你不在了,就让那些事随着你的死,一起死掉。我还得继续活着,为了我的子女们,为了我的后半生。夜大将军,你是有功之臣,身为北齐子民,我永远爱戴你,敬畏你,永远都感激你镇守边关为我们带来家国安宁。

但是身为你的结发妻子,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这辈子,下辈子,我们都不要再见面了。夜景归,我听说家里已经派人去请夜家的族长,等族长到了,我再来与你说话。”

她终于把香点燃,然后稳稳插进香炉里。

飘起来的轻烟在微微颤抖,像是夜大将军在反驳她的话。

穆氏轻轻摇头,“纵是你不愿意,这件事情也没得商量。我听了你半辈子,后面的人生,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

轻烟随着她的话渐渐稳了下来,穆氏转回头,没流一滴眼泪,甚至还面带微笑地对众人说:“多谢大家能来参加先夫的冥寿宴,先夫在世时就常说起诸位,无论是军中部将,还是京中好友,都是他挂念在心的挚交。这些年他不在京中,我们也承蒙诸位关照,孩子们也承蒙大家照顾,穆千秋在这里替先夫谢谢大家。”

她冲着人们行礼,人们反应过来,赶紧把这个礼还了。

然后穆千秋退到孩子们身边,来客排着队上前,一个接一个地给大将军上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没数有多少人已经上过香,夜老夫人突然发现被棉花堵住的嗓子好用了,她松了口气,再一琢磨,干脆抬手把脸一捂,呜呜地哭了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老夫人痛苦,在旁人看来她是触景生情,在哭自己的儿子。

可也有人琢磨着不太对劲,因为通过刚刚穆氏说的那番话来分析,这夜老夫人对大儿子可并没有多在意,不但不在意,甚至还一直在坑大儿子一家。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日怎么没见二老爷一家呢?穆氏都从庙里回来了,二老爷没回?

老夫人还在哭,夜家人对此却无动于衷,穆氏就站在香案边上,谁上完了香她都会行个礼,说一声谢谢。几个孩子也在穆氏身边站着,跟着一起行礼道谢。

但夜连绵离得远,站在了最边上,甚至离夜楚怜都隔着一段距离。

夜家嫡女,很多人都认得,也知道她就是穆氏口中所说的被老夫人养大的孩子。

听说她跟亲爹亲娘感情并不好,如今看来传闻也没错,她甚至连行礼都不跟着一起行,更别提致谢了,完全就像个局外人,只睁着一双眼睛在人群里瞅来瞅去,也不知道是在找谁。

玉翘不在家里了,夜连绵身边也没有个得力的人手,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丫鬟是昨日被玉翘教训过的,还当着夜温言的面为夜楚怜作过证,自然对她也谈不上有多好的态度。

这会见夜连绵跟个没事人似的在这儿杵着,那丫鬟就有点儿看不下去,小声提醒:“二小姐也该跟着大夫人她们一起还礼致谢,人家是给大将军来上香的,您身为女儿向来客表示谢意,是最基本的礼数。像您现在这样跟个没事人似的,就显得很没有教养。”

这丫鬟说话也很不客气了,教养这样的话都用上,可见对这位二小姐实在是谈不上尊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连绵也生气,狠狠剜了她一眼,“别以为替夜楚怜说过几句话,自己就是她们那边的人了,人家可不稀罕要你,到头来你还是得跟着我,死活还得我说了算。”

那丫鬟也不计较她这话,只道:“咱们出来做奴婢的,没资格挑选主子,只要自己良心上过得去,跟着什么样的主子那就是老天爷给的命,谁叫我命不好呢,偏偏跟了你。”

夜连绵冷哼一下,不想跟个丫鬟一再计较,转而看向穆氏。

刚刚穆氏才入府时,她被夜飞玉扯了一下,推到了一边,没顾得上告状,后来再想告状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会儿她倒是觉得机会来了,有这么多人在场,只要她把夜温言要杀她的事说出去,就算人们碍于帝尊大人的身份,不敢把夜温言怎样,但至少也能给夜温言制造一个不好的印象,让人们对这个夜家的魔女更厌恶几分。

而且她也想看看穆氏的反应,看看她这个亲生女儿在穆氏心里究竟有多少分量。

她蓄谋着就要开口说话,却不知何时,夜楚怜一步一步蹭到了她身边,就在她张开了嘴想说话还没说出来时,夜楚怜冷冰冰地来了一句:“二姐姐,如果你是想说昨日的事情,那我奉劝你最好不要那么做。今日这样的场合,只适合谈父亲的功绩,不好谈别的。”

夜连绵气得咬牙,“父亲?你跟谁叫父亲呢?那是我的父亲,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完又瞅了一眼边上站着的随喜,火气就更盛了。“你的丫鬟根本就没死,你也没死,可我却实实在在遭了一回罪,那夜温言也的确对我动了杀心,凭什么?”

“就凭你对我也是真正动了杀心的。”夜楚怜语调平谈,“何况你也没死,扯平了。”

“扯不平!夜楚怜,你是外人,母亲不会舍了我去帮你。”

“那你就试试。”夜楚怜整理着自己的袖子,对她说,“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四姐姐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真要把她给惹急了,她是不会顾及母亲管谁的,她只会考虑自己喜欢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连绵真恨不能把夜楚怜给掐死,“我再说一遍,今日办冥寿的正主是我父亲,不是你的。那边站着行礼的也是我的母亲,也不是你的。”

“不是吗?”夜楚怜摇摇头,“那只是你以为的,但实际上,我的户籍已改,在北齐律法上,她就是我的母亲,牌位上写着的那位,也就是我的父亲。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杀人这件事是你先动的手,就算要判,也是先判了你,然后才能来判我。谋杀亲妹,这是要被判刑的。别忘了,你的丫鬟还在牢里关着呢,一天一夜,指不定都招了些什么。”

夜连绵心里一阵抽抽,玉翘知道很多事,到了大堂上还真能问出些东西来。

不过再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招认的。她是跟家里人关系都不太融洽,但要说杀人这种事也就干了这么一次,其余的充其量就是在家里跟姐妹们闹一闹,或者坑穆氏些钱财,官府吃饱了撑的管那么多?所以玉翘不足为惧,所以她也不怕夜楚怜。

“你算什么亲妹?”夜连绵冷哼道,“少拿这些话吓唬我,如今你人没死,我最多是个未遂,有我父亲和祖父的军功在,官府又能拿我如何?倒是你,夜楚怜,你别得意,等我把二房的事都说出来,你们一家就一个都跑不掉,全都得死!”

她觉得自己握到了最最关键的把柄,且这个把柄足够拿捏夜楚怜一辈子。

但夜楚怜却不这样认为,她告诉夜连绵:“那你就说吧!反正当年作孽的是老夫人,这笔账就是要算也算不到我头上。真要闹起来,最后的结局大抵就是老夫人被处死,二房一家被彻底赶出将军府,去除官籍贬为平民。但还是那句话,我如今是大房的人,我二哥也是,所以这事儿跟我们俩一点关系都没有。至于其他人,我也不在意他们下场如何。”

“不在意?那可是你亲爹!”

“亲爹又如何?二姐姐,你不是也不在意你的亲爹亲娘怎么样吗?”

她说这些话时,语调始终平淡,就像在说着别人家的事,跟她当真没有一点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这种平淡看在夜连绵眼里就是无情,也是跟这十几年来她对夜楚怜的印象大相径庭的。

夜连绵恍然——“原来这么多年你全都是装的!你根本不胆小,也没有那么楚楚可怜。这些只是你的表象,实际上你一直都在等机会,也在待价而沽。如今沽到夜温言这个大靠山,立马就贴了上去。原来整个夜家,最会算计的人竟是你。夜楚怜,我当真是小看了你!”

夜楚怜点点头,“对,我是算计,我也的确待价而沽。但我并不是如今才沽上四姐姐的,我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仰望她了。她一直都是我最羡慕也是最向往的人,我也一直都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四姐姐一样,活得精彩自在,所以我一直在为了这个希望而努力着。

你说我算计也好,说我在找靠山也罢,我是无所谓的。因为就算我是想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但只要我这一生都不背叛她,就没有人能挑出我的毛病来。

夜连绵,我不像你,我有脑子,也有良心!”

她说完这些话就不再说了,又挪回穆氏那边,继续跟着一起回礼。

而夜连绵通过这一场对话,竟也下不了决心再去跟穆氏告状。何况她原本就没什么底气,虽说从小到大她要什么穆氏就给什么,甚至还求着夜温言救过她,也放过她。

但是她明白,穆氏能够给予她的,也仅止于此了。这么多孩子里,就是她这个没有养在身边过的最不得宠,最不招人待见。她指望不上那个娘,就只能自己为自己打算。

夜老夫人一直都在等夜连绵发作,可是夜连绵在跟夜楚怜说了一会儿话后,就没有下一步行动了,这让她很失望。

同样让她失望的还有那几位老将军的旧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之所以哭,其实是哭给那些人看的,她指望那些人能上前来问她一句,比如说:夫人这是怎么了?夫人为何哭?何以夫人看起来如此憔悴?可是在家里过得不好?

但凡有人问,她都能有个开口的机会,她都不至于只能听着穆氏在那一句一句地说,自己却连个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可惜偏偏就没有人问,那些人只管给夜景归上香,只管跟其它到场的宾客说着话,讲老将军和大将军仗打得多么多么好,讲大将军对兵法的运用多么多么的登峰造极。

她气得脸都变色了。

终于,所有人都上完了香,穆氏正打算张罗着让人们落座开席。

这时,就听府门口突然传来尖锐的唱喝声——“皇上驾到!”

人们纷纷转身,面向着府门的方向,夜老夫人也被香冬和阿立一边一个给架了起来,然后在北齐国君权青城大步走进来的时候,用力往地上一按。

所有人齐呼——“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权青城看了众人一眼,点点头,“众卿平身。”然后也不等这些人站起来,径直朝着夜温言走了过去。人还没等到近前呢,就先开了口说:“姐姐,你跪朕干什么?这不是胡闹吗?”

话说完,长袍一撩,对着夜温言就反跪了回去:“权青城叩见帝后娘娘,娘娘天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跟着权青城一起来的,还有三殿下四殿下以及六殿下。

权青城跪了夜温言,几位殿下便也跟着一起跪夜温言,那些才被叫了平身的朝臣们一看这架式,便想起如今天下除了帝尊之外,夜四小姐才是最大辈儿的一个。

于是他们只好也转过身,冲着夜温言跪了下来。

夜温言笑笑,伸手将权青城拉了起来,“你是皇帝,我如今却还没有真正的嫁入炎华宫,帝后娘娘这称呼还是担不得的,你这一跪我也是承不起的。”

权青城虽被她拉着起了身,但还是立即摇头,“姐姐任何时候都担得起,就算不是帝后,姐姐也是朕的恩人,朕跪恩人理所应当。”

夜温言没再说什么,扶了他之后又冲着几位殿下俯了俯身,算是回礼。然后向侧方退了一步,冲着香案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权青城带着几位殿下走到香案跟前,夜府下人递过来燃好的香,皇帝亲自为已故将军上香,这让今日到场的武将感动不已,连呼朝廷没有忘记他们,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权青城上完了香,转过身来,听着武将说话,看着他们给自己磕头,也是有万般感慨。

他今日出宫到这里来也不容易,还做了万全的准备。首先就停了早朝,如此才能出现内城官员在天还没大亮时就聚集到夜府门口,等着进来上香的场面。

其次他还得跟摄政王报备,毕竟是圣驾出宫,不是微服,是着龙袍来祭拜已故的将军。如此正式的出行他是没有权利自己做主的,必须得摄政王点头他才出得来。

可惜摄政王就是不点头,理由是为国杀敌的将军不止姓夜,你是皇帝,所有文官武将都是你的臣子,你可以赞许他们每一个人,但却不可以明确表态自己亲近哪一家。特别是夜家,两位将军已死,所有部将都经过了重新分营,有了新的将军和主帅。皇上在这个时候给夜家这么大的脸面,让新的将军如何想?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军心,是不是又要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权青城听到这些话时也有些犹豫,他心里明知摄政王是在给他使绊子,让他不能随着自己的本心去做事。但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这些话,甚至觉得从某些方面来讲,摄政王说得也是对的。他如果给夜家太大脸面,新的将军会不高兴吧?新将军的家族也会不高兴吧?

这事儿是昨儿发生的,原本就要僵住了,已经宣布的停朝也眼瞅着要重新恢复。

却在这时,三殿下权青允进宫了,当着摄政王的面儿就说:“皇叔这道理不对。皇上之所以要去夜家,本意是要表达他没有忘记对北齐有过巨大贡献的将士,也没有因为将军已故,就忘记将军的家人。皇叔的意思是说,这样做会寒了新任将军的心,但本王以为,皇上不这样做,才会寒了三军将士,包括新任将军的心呢!

若朝廷忘恩负义,人死如灯灭,从前功绩不能为后人遮阴挡阳,那将士血染沙场时就多了一层考虑,就要想想他们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毕竟自己出再多力气,也只是朝廷打仗的工具而已,活着是命大,死了也就死了,转眼就被忘掉。那他们图什么?”

摄政王被三殿下堵得没了话,他这才能顺利出宫来到夜府。

权青城想到这里就叹了一声,再看向一众朝臣,开口道:“你们还记得夜大将军的功绩,朕很感激你们。你们能来给夜大将军上柱香,也让朕看到了你们有情有义。朕今日也来到这里,就是想告诉大家,所有为我北齐效力过的功臣良将,朝廷都不会忘记,百姓也不会忘记。

你们的所有付出朕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

你们不要笑了,也不要觉得朕说的话没有分量。是,朕登基未到半年,或许你们觉得朕太年轻,也会有人觉得朕做了那么多年的小哑巴,没有被先帝亲自教导过,也没有习过功夫骑射。总之在朕十六岁以前,从来没有被当做皇位继承人来培养。

所以你们觉得朕不配这个皇位,之所以能当皇帝,完全是捡了个漏。

但实际上,除夕宫宴时你们许多人也都看到了,先帝遗诏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本就是要传位给朕。虽然朕也不知先帝究竟是出于何考量做出这个决定,但既然先帝有旨,朕就得在这个皇位上坐着,还得好好坐着,治理天下风调雨顺,兴国安邦。

当然,你们还说朕没学过什么东西这件事。朕觉得没有关系,从前没学过的,今后可以慢慢学,左右朕还未亲政,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另有一事,想必诸位爱卿都听说了,帝尊大人过些日子要在炎华宫举宴,贺其在四百五十一岁这年,终于寻到了一位深爱的女子。届时内城所有官邸都会接到炎华宫的帖子,朕也会亲临贺宴,与众卿一聚。

那么为何今日提起此事呢?就是想跟诸位说一声,帝尊大人说了,这场宴除了贺帝后即将归位之外,还算是朕的拜师宴。朕将在贺宴上正式拜帝尊大人为师,往后便由帝尊大人亲自教导朕如何做一位合格的皇帝。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夜温言都轻轻咦了一下。

师离渊要收权青城当徒弟?还亲自传授为君之道?问题是师离渊他知道如何为君吗?

权青城这时又问了一句:“爱卿们为何不说话?可是有何意见?”

谁敢有意见啊!这是天下第一位由帝尊大人亲自教导的皇帝,未来不可限量啊!

于是人们开始新一轮的叩拜,又喊吾皇万岁,又喊帝尊天岁的!最后把夜温言也给捎上了,又纷纷喊起帝后娘娘天岁天天岁。

许多从前不看好权青城的人,这会儿也重新重视起这位小皇帝了。而那些跟摄政王有交情的人,则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得去问问摄政王,这事儿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他们今后该如何打算?有帝尊大人亲自为皇上撑腰,摄政王还有希望吗?

还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六殿下,他们是从前拥嫡的一派,他们一直都认为一定得是嫡皇子才配坐在皇位上。嫡皇子代表着皇室正统,嫡皇子才是天命所归。

可惜最后坐上皇位的是庶出的皇子,即使这位庶出的皇子如今已经得到了帝尊大人的认可,并打算亲自教导,他们还是觉得站在皇帝身后的六殿下更有皇帝的气派。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之所以此刻他们觉得六殿下更有气派,那是因为如今这位六殿下他是权青隐,根本就不是权青禄,从前的权青禄是绝对不会让人产生这种错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六殿下这会儿正偏着头跟夜温言说话,人们看到这一幕就又小声议论:“其实六殿下跟夜四小姐实在是很般配,当初要是在一起了也不错。”

“嗯,夜四小姐确实是漂亮,太漂亮了,即使穿着素服也挡不住光芒的那种漂亮。”

“对啊,是个男人都会心动,可惜六殿下没那个福气。要说当初那场婚典,六殿下八成是眼瞎了才会舍了四小姐娶了三小姐,听说现在也后悔了,可惜没有后悔药吃喽!”

“你懂什么?不娶四小姐是因为四小姐太霸道,六殿下觉得拿捏不了,李太后也觉得拿捏不了。再加上有夜大将军的军威压着,六殿下得被她压得死死的。三小姐就不一样了,夜二将军是个没上过战场的空头将军,说话都不硬气,自然也不能给女儿撑腰。”

“行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有什么意思。你们瞧瞧现在,六殿下跟夜四小姐正好好说着话呢,他们俩个人都闹得那么僵了,这怎么又凑一起去了呢?长公主寿宴那晚,六殿下也一直都在替夜四小姐说话,这上层人物的心思可真是猜不得啊!”

的确猜不得,别说他们猜不得,就是夜清眉也不明白六殿下来找夜温言说话是什么意思。

宾客已经全部落座了,权青城王炸出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对他另眼相看。有帝尊在上头撑着,谁也不敢再小瞧这位国君,也谁都不能再把他当做一个没有亲政,没有实权的皇帝。

亲政只是一个说法,帝尊的弟子这个身份,可比北齐国君贵重多了。

冥寿的宴席是白席,所有菜都是素的,也不会有人真是为了吃饭而来,摆席只不过是走个形势,人们之所以过来,一是真心地给夜景归上柱香,二也是想聚在一起说说话,扯扯八卦,也看看如今的夜家在失去两位将军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大夫人穆氏依然稳稳当当地操持着这一场宴席,她会同大将军的旧部们说话,也会跟前来上香的官员们寒暄。保持着最合适的距离,说着最场面的话语,称呼夜景归仍为夜大将军,从未提及一句夫君,也没听到有半分亲近的话。甚至跟夜老夫人她都只称老夫人,不叫母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人们都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却也想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事,更没有人会往夜景归和大夫人的夫妻关系上去想。毕竟二十年的婚姻生活中,夜景归树立给外界的形象实在是太完美了,以至于临安城里,根本没有人会去怀疑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就算是边关回来的将士,比如吕卫这样的人,他对大将军的事也是一知半解。

夜清眉拉着夜温言到自家人的席面上坐着,正打算问问六殿下刚刚跟她都说了些什么,这时,却见一熟人往她们这边走了来,到了夜温言跟前揖手施礼,叫了声:“言妹妹。”

夜温言一愣,只觉这人眼熟,却不是自己认得的。她立即在脑中搜索原主的记忆,随即把这人认了出来——宁国侯萧方的儿子,萧子鸣。

宁国侯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所以这萧子鸣自然也就成了将来承袭爵位的世子。

夜温言记得原主小的时候见过这位世子几次,那时候宁国侯还不是宁国侯,老侯爷还活着呢!夜景归同萧方关系好,每每回京都会小聚,有时候带上原主,萧方也带上萧子鸣。

但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后来原主一心一意想要嫁给六殿下,夜景归就没再带着她去见萧家父子。却不知今日这萧子鸣过来与她说话,又是为了何事。

她起身回礼,道了声:“萧世子好。”然后就又坐了回来。

萧子鸣见她坐下,大大方方,从从容容,他就有些愣神儿,缓了一会儿才道:“言妹妹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的脾气,我记得小时候你第一次见我,也是问了好之后就坐下,夜伯父还说你没规矩。当时我说的是,言妹妹这样的性子最好,我很喜欢。”

夜温言皱了皱眉,夜清眉跟着问了句:“萧世子找我们言儿可是有事?”

“哦。”萧子鸣又道,“是家母让我给言妹妹带个话,说家里祖母的院子已经都打理好了,不但跟宁国侯府之间加高了院墙,还又扩了边上的两个院子出来,这样就能沿着一条小巷子。母亲命人在挨着巷子的方向另开了一道门,如今那处地方已经成了个小府邸,言妹妹想做什么用都方便了。另外你也可以找官府另备一套地契,把那个小府邸彻底从宁国侯府划出来。以你如今地位,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官府一定是说办就能办的。”

夜温言方才想起萧老夫人那处院子已经给萧书白抵债了,可她要一个院子有理,宁国夫人又多划了两个院子出来,这可就是大人情了。这相当于从宁国侯府划地皮,她跟宁国侯府又没有多大的交情,实在没必要欠这么个人情。

于是她摇摇头,跟萧子鸣说:“宁国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好意分量太重,我怕是承受不得。请世子回去代我跟宁国夫人说,萧老夫人的院子我能要,再多扩出来的两个我实在要不起,若宁国夫人一定要给,那便开个价码,我出银子就是。”

“言妹妹。”萧子鸣有些无奈,“你一定要同我们家划得这么清吗?几处院子而已,我们都没放在心上,你这又是何必呢?咱们之间不该这样生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温言笑笑,没再说什么。

萧子鸣见她不搭话了,有些着急,下意识地又往前走了半步,“言妹妹,我……”

“萧世子。”夜飞玉站了过来,拦了他一下,“萧世子若无事,请回到您的席面上去吧!”

萧子鸣皱了皱眉,不高兴了,“我只是想跟言妹妹说说话,大少爷不必这样吧?我们以前也常说话的,且很小的时候就认得,许多年的情分了,说起来也算是青梅竹马。却不知为何言妹妹近几个月竟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对我也是不理不睬,还生分地叫世子。”

夜温言只得又抬头看他,很认真地同他说:“青梅竹马一词用得不当,萧世子说话时需得好好斟酌。另外,我其实也没有忘了从前的事,更没有对你不理睬。只是我们一向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而且也没有多说几句的必要。

虽然相识多年,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再长大一些我父亲就不再带着我去跟萧叔叔喝酒。所以说起来,我跟世子其实也不怎么熟,总共说过的话好像也没几句。”

“怎么就不熟了?”萧子鸣急了,“大将军曾经说过,我们两家是要订娃娃亲的。”

“是吗?”夜温言还是笑笑,“世子别太当真了,毕竟那只是我父亲的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后来事实证明他也没有真的去跟萧家订亲,这就说明他自己也觉得不合适。

而且这种订亲的事,我父亲可不只对萧家有过想法,他对四殿下也是提过的。不过那都做不得数,我的事从来都是祖父为我做主,我从小也只听祖父的话。”

听她提起夜老将军,萧子鸣就点点头,“是啊,你是只听老将军的话,你跟六殿下的亲事就是老将军去跟先帝提的。可是六殿下他差点儿就杀了你,你说老将军这门婚事给你订的,是对还是错?”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面上泛起无尽落寞,看看桌上有坛酒,拿起来仰头喝了几口,然后又冲着夜温言施了礼,默默走开了。

萧子鸣的出现对于夜温言来说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插曲,可这一幕看在夜连绵眼中,却让她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没有人注意到夜家的这位二小姐眯起了眼,悄悄离开了席面……

“言儿。”夜清眉虽不喜萧子鸣,但也没太将他放在心上。只是问夜温言之前六殿下同她都说了什么,还小声提醒,“你如今是帝尊大人的未婚妻,同六殿下往来还是要注意一些。我们不说什么,但难免外人会多嘴多舌。而且言儿,我不知你同他的关系为何又缓和了许多,他当初做出那样的事,在母亲和我们看来,是不可原谅的。”

夜温言点点头,“姐,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件事对我来说也是不可原谅的,所以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原谅他。只是有些事阴差阳错,我们表面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实的。这事儿我一时没法同你细说,但是请姐姐一定相信我,你们不肯忘记的,我也无时无刻不在记着。咱们冤有头债有主,早晚有一天把该报的都报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清眉轻叹了声,“言儿,我肯定是相信你的,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一定会站在你这一边。我就是怕母亲会多想,所以才提醒你一下。毕竟比起我们,母亲心里的仇恨更深一些。”

“我知道。”她拍拍夜清眉的手背,“放心,那件事一定会有个说法的,该承担责任的人,也一定会把责任承担起来,母亲心里那口怨气我也会给她出气的机会。

至于刚刚六殿下同我说了什么……大姐姐,六殿下说他今日把夜红妆给带来了,就在府门外的马车里,等一会儿二房的人回来之后再带进来,交给我们处置。

姐,你看,这不是把仇人都给我们送上门了么,一个一个来,一个都跑不了。”

夜清眉听她这样说,下意识地就往府门外看,“说起来,这二房一家怎么还不回来?他们去的那个庙比母亲的庙要远吗?母亲都回来这么久了,他们为何还不露面?”

“应该快了。”夜温言并不着急,端起清茶喝了两口,再看看穆氏正在同吕卫说话。

今日的穆氏同以往很不一样,除了对着大将军牌位说话时显得有些哀伤,其余时候就像是个旁观者,也像是个单纯过来帮着张罗宴席的人,清醒又冷静,行事从容得体。

再观老夫人,那真就像只大耗子一样,一双眼睛一直在人群中瞅来瞅去,瞅准了一个熟人就想去跟人家说话,可惜没有人搭理她。就连来的几个老将军的部下,对她的态度也只是能做到行礼问安,再多的就一点都没有体现了,甚至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夜清眉挽了夜温言的胳膊小声同她说话:“言儿,你今日究竟有何打算?”

夜温言摇摇头,“我其实并没有多少打算,大姐姐这话应该去问母亲,或许母亲是有些打算的。”她再看穆氏,越看越觉得今日的穆氏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像是在告别。

夜清眉也说:“我也担心,母亲今日状态不对劲,我起初以为是在庙里住的这些日子想通了什么,可后来又觉得她可能不是想通了,而是……”而是什么呢?她说不好,就觉得母亲整个人都跟从前不太一样,特别是提起亡夫时,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显得亲近了。

甚至母亲今日都没有再以夜大夫人自居,她几次听到母亲同人说话,发现若是遇着年长者,自称都是千秋。遇着平辈人,自称都是穆氏。这让她心里一直发慌,隐隐有些担心。

总觉得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可究竟是什么大事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大姐姐在担心什么吗?”夜温言主动问夜清眉,“何以心神不宁?”

夜清眉想了半天,却摇摇头,“也说不上来在担心什么,就觉得今天怕是要出事。”

夜温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没什么可担心的,你只要决定好要站在哪一边就行了。”

“嗯?”夜清眉不解,“言儿你这话是何意?什么叫站在哪一边?除了咱们这边还有哪边?难不成我还能站到二房那边去?那怎么可能啊!”

夜楚怜也凑了过来,“姐,今天这冥寿宴只是个幌子对吧?”

夜温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幌子,她只是告诉她们说:“今日之后,可能阵营会换一种分法。从前是大房这边和二房那边,今后可能就是母亲这边和……夜府那边。”

正说着,府门口有动静传来,有眼尖的人先看到了,正小声说:“二房一家回府了。”

紧接着,夜府下人也大声的禀报,却没提二老爷回府,只是说:“庙里的人回来了!”

随即,夜景盛带着一众女眷呼呼啦啦地从外头走了进来。

夜老夫人终于看到了主心骨,呜呜哭着就奔夜景盛去了,“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有人说起那日夜家二房被赶出府的情景,府里发生了什么他们是没看到的,但在府门口被推上马车的那一幕,这几日一直都在坊间盛传着。

他们说:“夜二老爷是被夜四小姐给赶出来的,听说夜四小姐不认这个二叔了。”

“二叔还有说不认就能不认的?夜老夫人能同意么?那可是老将军的遗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遗什么孀啊!你们没看到今儿这场面么,夜老夫人坐在那,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搭理她。夜大夫人当着大将军牌位说的那些话,有一半都是冲着老夫人去的,我瞅着老夫人想辩,也不知道为啥嘴都张了,话却没说出来。还有那些个老将,看到没有,张副将,薛参领,那可是正正经经跟着夜老将军打天下的,按说应该对老夫人十分敬重才是,可惜也谁都没理她。”

“夜老夫人这是造什么孽了?要这么说,夜家今儿这是有事儿啊!”

“何止是今儿有事,打从两位将军过世之后,夜家哪天没事?看着吧,这二房回来,还指不定怎么闹呢!不过话说回来,二房那个新女儿倒是挺漂亮的,平妻也不错。”

人们唠着嗑看着夜家的热闹,就见老夫人带着满满的热情扑向了夜景盛,结果夜景盛却往边上闪了一下。老夫人扑了个空,直接就闪了腰。

随着她“哎哟”一声叫,走在最后面的熙春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可扶完就后悔了,干脆松了手,还晦气地把手甩了又甩,快步走上前,追着夜景盛去了。

老夫人懵了,扶着老腰站在原地,回过头去看二儿子一家。就见她二儿子直奔着夜景归的香案走过去,步子迈得很大,看起来气势十足。

她还以为二儿子这是被老大一家给气疯了,要去把香案给掀了呢!于是在后头喊了一嗓子:“景盛,万万不可!不要过去!今日人多,皇上也在这呢!”

刚喊完,就见夜景盛已经走到了香案跟前,他对着香案扑通一下就跪了,身后跟着的女眷也跪了。所有人都对着香案磕头,砰砰砰的一人磕了三个。然后夜景盛起身,走上前拿香,点燃之后再鞠躬三次,然后把手里的香插到了香炉里。

这一套动作做完,他就转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向老夫人:“母亲刚刚说什么?为何不让我过来给大哥上香?还说人多,皇上也在,这跟我给大哥上香有什么关系?他是我大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大哥啊!他为国征战,一身的伤,忙得连家都顾不上,可我们一家却一直都在吃着他的功勋过日子。现在他人不在了,我来给他上个香,母亲怎么这样说话?”

他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还抹起了眼泪,“我知道母亲不太喜欢大哥,因为大哥的出生让母亲失去了一个女儿。可是母亲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哥也是你的孩子啊!再说,没有本事把一对双胞胎都生出来,那是你没本事,为什么要怪大哥呢?大哥太无辜了!”

老夫人都惊呆了,在场宾客也惊呆了,大房这边的几个孩子更是惊呆了。

夜清眉甚至下意识地说了句:“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楚怜则是冷哼道:“他要是早有这样的觉悟,我们家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可惜,就算现在说出这样的话,也挽回不了局势,何况他还不是真心说的。”

“景盛,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这……都是为了谁呀?”老夫人又往前走了几步,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去拉二儿子。可惜,她的二儿子今日是铁了心的要跟她划清界限。

不只夜景盛要跟老夫人划清界限,就连萧书白、常雪乔、熙春,以及夜无双,包括跟在她们身边的丫鬟婆子,一个个的全都对老夫人退避三舍,还一脸的嫌弃。

夜飞玉站到了穆氏身边,小声问道:“他们一家给父亲上香,会不会玷污了父亲英灵?”

穆千秋摇了摇头,“这香他应该上,毕竟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过也就这一回了。”她看了一眼僵着的场面,冲着夜景盛淡淡地道,“既然回来了,就坐吧!”

夜景盛态度极好地谢过了穆氏,然后扶着常雪乔坐到了夜家这一桌上。夜无双等人也陪着一起落坐,就只有萧书白没坐,她一直站着往外瞅,目光焦急又期待。

终于,府门口又有动静,这一次是夜红妆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如今的夜红妆可比不得从前了,从前虽说这位夜三小姐不如夜四小姐那么风光,也没有夜四小姐那么好看,可她凭一己之力把六殿下抢到了手,还真是让许多人对她刮目相看的。

特别是未婚先孕这个事,也着实让人们佩服她的手段,甚至有人评价说,还得是这夜三小姐豁得出去,为了抢男人,这样的手段都用上了。夜四小姐还是太保守,也太正经了。

言外之意就是夜红妆不正经,不过这人啊,看事情通常都是看个结果。或许短时日内会讨论讨论其中过程谁是谁非,但时日久了,年头多了,谁还能记得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只会记得夜红妆成了肃王妃,是先帝嫡出的六殿下轰轰烈烈娶进门的妻子。

可那是中间不出意外的情况下,一旦出了意外,当初的事儿就会被人翻出来再嚼巴一遍。

就比如说现在,当夜红妆走进一品将军府时,那个憔悴的小模样,还有这一身粗布料子做成的衣裳,着实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甚至有人都没能一下子把她认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终于有人说了句:“夜三小姐怎么这样了?”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夜三小姐夜红妆啊!那不就是肃王妃么!今日少有女眷,但肃王妃本就是夜家人,来给自家大伯上柱香也是应该的。只是这肃王妃怎么穿成这样?人也瘦得都撑不起衣裳,听说她早就怀孕了,肚子呢?

女眷的事一般都是女人愿意八卦,这些朝臣们平日里都少打听,所以知道得也不多。就包括夜红妆孩子没了这件事,本就没几个人知道,所以他们今日才如此吃惊。

这些话夜红妆都听见了,但是她懒得理会,她能从肃王府里走出来,回到一品将军府,已经是她意料之外的事了。本以为再也没有走出肃王府的机会,这条命肯定是要搭进去了。没想到今日那位六殿下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把她给带了出来。

那么她就不能白来,就不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一品将军府再不好也比肃王府强,至少不会有人天天夜里毒打她。所以她一定要留下来,绝对不能再回到肃王府去。

夜红妆想到这里,一把甩开了扶着她的下人,踉跄着脚步,奔着大将军的香案就去了。

眼瞅着人就要扑到香案跟前,她甚至连眼泪都酝酿好了,结果却被夜飞玉给拦了下来。

夜飞玉先前没拦成夜景盛一家,眼瞅着他们一家子演戏一样地给他父亲上了香,他看在眼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所以他这一次绝不能再让夜红妆再演一回!

手臂伸出去,牢牢地把夜红妆拦在了距离香案两步远的地方。夜飞玉冷眼看着这个从前是堂妹的人,如今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于是便也没有称呼,只冷冰冰地道:“你不行。”

夜红妆愣了一下,“我什么不行?”

“上香不行。”夜飞玉说,“你没资格给我父亲上香,能让你到将军府来走一走,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从哪来的回哪去,这里没有一个人愿意看见你。”

夜红妆深吸了一口气,从哪来的回哪去?她从肃王府来的,她出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回去了,即使豁出去脸面不要,她也不能再回到那个魔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红妆仰头看向夜飞玉,眼里尽是乞求,“大哥哥,他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大伯,我来给我的大伯上柱香,大哥哥没理由拦着我呀!”

夜飞玉摇摇头,“理由很多,肃王妃,你想先听哪个?”

夜飞玉这话说得声音一点都不小,许多人都听见了。

于是人们放下筷子,放下茶盏,一个个的都把身子坐直了,耳朵也竖起来了。

他们都明白,先前的那些都是铺垫,今日夜家真正的戏目,从此刻才算是真正开始。

“大哥哥。”夜红妆一肚子火,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她明确地知道自己今日目的,所以也做好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忍着的准备。这一声大哥哥叫得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她问夜飞玉,“大哥哥不拿我当一家人了吗?我也是祖父的孙女呀!”

夜飞玉差点儿没听笑了。祖父的孙女?这话现在听起来真是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一家人这件事,打从你坐上言儿的喜轿出了这个门起,就已经不是了。”

夜红妆咬了咬牙,“大哥哥是要与我论当初那场大婚?”

“自然要论!言儿的账还没算清呢!”

“还没清吗?”夜红妆就觉得心里的憋屈一阵阵往上涌,如果岁月能倒回去重新来过,她说什么也不会坐上那顶喜轿,说什么也不会顶了夜温言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可惜不能重来,她嫁了就是嫁了,她这一生就毁在了肃王府,也是毁在了她爹娘手里。

夜红妆转头看了一眼从头到尾没给过她一个眼神的夜景盛,又看了一眼一直往她这边看的萧书白耸肩冷笑,“大哥哥是在说笑么?还没清?因为夜温言,我的孩子没了;因为夜温言,我被打得遍体鳞伤;也是因为夜温言,我被父亲放弃,活得就像个乞丐。我今日放下所有的脸面和自尊回到家里,只求你们收留我,不要让我再回到肃王府去。大哥哥,夜温言她毕竟还活着,又有了更好的姻缘,相比起她来,我才是更惨的那一个。大哥哥,你就当我是坏心办了好事,不要再同我计较了吧!好不好?”

夜飞玉看着她,缓缓摇头,“所有人都觉得她还活着,我们就不该再过多计较。也所有人都觉得她如今成了帝尊的未婚妻,我们就应该感谢六殿下当初的不娶之恩。可是没人知道,其实言儿已经死了,就在你们把她抛尸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他伸出手,狠狠地推了夜红妆一把,一点情面都不留。

权青隐看着这一幕,满意地勾起了唇角。一盏清茶送入嘴边时,听到身边坐着的权青画说:“六弟,到底还是棋差一招。若早知今日,当初是否会有另外的部署?”

权青隐没答他这话,只是淡淡地说:“听闻四哥最近办丧。”

权青画点点头,“六弟关心为兄,为兄还是很高兴的。为兄其实也一直挂念着六弟,就是不知道该挂念哪一个。那便挂念对她好的那个吧,我们这些人里,总得有一个是幸福的。”

权青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那目光正落在夜温言所在之处,不由得皱了皱眉,“四哥这又是为何?你希望夜四小姐幸福?这希望从何而来?”

权青画摇了摇头,“不是我希望,是在替别人希望。”

权青隐没有再回话,倒是另一边坐着的权青允看着他琢磨了起来,琢磨了一会儿又偏头跟自己带来的随从平阳问:“二少爷回来了吗?暗卫有没有回报?”

平阳答:“还未有回报。或许今日赶不及回来,最快也得再过两三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萧书白把夜红妆拉到了自己身边坐着,小声同她说:“不上香就不上香吧,你人能从肃王府里出来就好。记着,一会儿就算拼了命,咱们也绝不能再回到肃王府去,知道吗?”

夜红妆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怨念。她跟萧书白说:“如果母亲早知道会有今日结果,当初还会不会劝我豁出一切去靠近六殿下?我从小最听母亲的话,你说什么我做什么,你说外祖母跟李家有远亲,我跟六殿下的事,李家和太后娘娘都会乐意的。

可是他们乐意有什么用?你看看现在,在皇宫里,李太后她自己都没有了话语权,甚至连她的儿子都被人换走了。我没了孩子,还丢了脸面,又落了个嫁过人的身份,如此悲惨下场,你们能给我什么补偿?”说完又看向夜景盛,冷哼道,“还给我出主意呢!自己的日子都没过明白,你哪来的底气对我的生活指手划脚?我怎么会傻到听你的安排!”

萧书白一哆嗦,这一瞬间,她从女儿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恨意。那种恨意就好像之前夜飞舟看她时表达出来的那样,不但怨恨,还嫌弃,是恨不能跟她断绝一切关系的恨。

她不相信夜红妆也会这样,于是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红妆你别生气,是我想差了,我也没想到夜温言回来之后会出手那么狠,我更没想到先帝会突然驾崩。这一切都是赶巧了,是老天爷不帮着咱们,真的不是我要害你啊!红妆,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过得好,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咱们母女千万不能生疏了。你放心,娘亲一定帮着你,一定让你留下来。”

夜红妆又哼了一声,“让我留下来?我怎么留?你看看大房一家的态度。那夜飞玉从来都不说重话的一个人,从来都是一副谦谦公子模样,今日却直接动手推搡,他们恨我都恨到了骨子里,谁能同意我留?再者……”她又看向夜景盛,“母亲,如今家里的情况,你确定我留下来之后就能过得比在肃王府还好?怕是你自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吧?”

“那你要怎样?”萧书白也着急了,“难不成你还要回肃王府去?”

夜红妆看了一眼萧书白的头发,没答她的话,倒是反问:“母亲这头发是怎么了?”

萧书白往鬓上摸了一下,右鬓缺了好大一块,就剩头皮了。

她叹了一声说:“在庙里被熙春扯的,好几处头发都扯掉了。不过没关系,回来了就好,回来了我就还是二夫人,就有的是机会收拾她。区区贱婢,我就是杀了她又如何?反正那件事夜温言都已经知道了,如今的熙春对于我来说,是一丝威胁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红妆想了想,再问:“我知道你跟父亲给大伯下药那件事,可此番去庙里又是为何?来时只听那六殿下说你们是被夜温言赶出去的,夜温言她怎么敢?她已经霸道至此了吗?”

萧书白还是叹气,“不是她霸道,而是有一件大事被拆穿了。夜温言不打算再要我们了。此番我们从庙里回来是有过商量的,不管先前在庙里打成什么样,一旦进了将军府,就一定要站在一处,一起为我们能留下来贡献力量。而这个力量说白了就是巴结大房一家,只要把他们一家巴结好了,侍候好了,我们才有留下来的希望。”

“为何?”夜红妆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多大的事,竟能让二房落到如此地步?”

萧书白摇头,“一句两句说不清,等咱们顺利留下来,我再同你细说吧!至于刚刚你说夜温言她怎么敢,呵,她有什么不敢的。从小到大,她从来不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老将军,谁管得了她这个魔女。有老将军在上头压着,你父亲在她面前都不敢多说一句重话,从前为了我们一家能过得好些,你父亲可没少给她陪笑脸。”

说起从前,夜红妆也是无奈,“我也是祖父的孙女,却不知为何祖父只疼她。”

“红妆,这样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萧书白小声提醒她,“虽说大少爷不让你上香,但你坐到席面上他却没拦。今日是大夫人发话让咱们入席,咱们就得珍惜这个机会。相比起夜温言来,大夫人还是更好说话一些,所以不要理会夜温言,只管去安抚大夫人的情绪,说大夫人的好话。只要大夫人能点头让我们留下,夜温言她也不敢做忤逆的事。”

夜红妆心里一百个问号,但这会儿也不是追问的时候,她调整好情绪,就准备再跟穆氏服个软卖个惨,这时,却发现已经有人先她一步,挽着穆氏的胳膊在小声说话了。

那人正是夜无双,这几日庙里生活,让夜无双憔悴了不少。但是显然她并没有加入到群殴中,所以她的样子看起来没有萧书白和熙春那么狼狈。

她也不知何时寻了机会坐到了穆氏身边,这会儿正挽着穆氏的手臂抽抽哒哒地说:“大伯母,无双是个可怜人,从小生活在外头,对府里的事一概不知。我只是听母亲说我的父亲出自临安内城一个大家族,直到十三那年方才知道,原来竟是鼎鼎大名的一品将军府。

大伯母您别急着走开,再听无双说几句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穆氏其实很不爱听夜无双说话,包括二房的每一个人,她都恨之入骨。

但今日她要完成一件很关键的事,她的心思全在那件事上,所以夜无双说与不说她都无所谓,反正也没听进去,全当耳边有只蚊子在嗡嗡叫,她则是该想什么还在想什么。

夜无双却不知穆氏心里是怎么想的,见穆氏果然没有再站起来要走的意思,心里也松了口气,赶紧又道:“那日祖母将大伯母送到庙里,后来四妹妹回来了,就效仿祖母的做法,将我们一家也送到了庙里。而给出的理由,竟是祖母当年红杏出墙,怀了别人的孩子。

对,没错,我父亲就是那个别人的孩子,所以我们一家也被四妹妹赶出去了。

大伯母,我不怪四妹妹,因为她做的是对的。这事儿如果换了我是她,我也一定同她一样,把所有外人都从我的家里赶出去。我甚至会比她更激动,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捅破天,让天下人都评评理,让天下人都看看祖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祖父是国家功勋,怎么可以被这样子侮辱?这事儿即便闹到朝廷去,大房一家也是有理的,祖母和二房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四妹妹只是把我们赶到庙里,实在是很仁慈了。

事后我想了想,四妹妹之所以如此仁慈,想必也是尊崇了祖父的遗愿。虽然我不知道祖父有何遗愿,但是这么多年祖父忍气吞声,想必也是不愿意让这件事被外人知晓的。

四妹妹真是孝顺,竟真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这背地里得是憋屈成什么样。

大伯母,我虽然是二房的孩子,但是这件事我一定是站在四妹妹这一边的。所以请大伯母不要生我和我母亲的气,因为我们真的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包括当初母亲遇上父亲,再到二人成亲在一处,父亲一直都说自己没成过家的,还说他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公子。

大伯母,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我们也是受害者,特别是我,我根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不能挑选我该由什么样的人生下来。所以我现在真的特别难过,因为我那么喜欢的夜家,那么喜欢的哥哥姐姐和妹妹,一眨眼就都成了外人了。我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才没几日光景就又要失去。这种患得患失,不知道大伯母能不能理解。”

穆氏正好刚想完一件事,空下心思来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似乎给了夜无双鼓励,于是她继续道:“大伯母放心,我不是借由此事来为父亲开脱。虽说他也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他生出来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母亲都干过什么。但是这种事就是要连坐的,就是要祸连九族的。所以不管是父亲还是我,包括我母亲,都逃不了干系,我们都要为这件事情负责任。

大伯母,我们愿意承担一切后果,磕头赔罪,去祠堂给祖宗磕头,这些我们都愿意。只要大伯母还有四妹妹开口,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就是求求大伯母别把我们赶出家门,二房已经在夜家生活了几十年,突然一下子被赶走了,大家都活不下去的。

求求大伯母了,无双真的很喜欢这个家,无双不想没有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她说到这里又抹起眼泪,那个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要跟着难过。就比如说此时宾客里已经有许多人在往这边看,边看边说:“那位小姐真是可怜,也不知道跟大夫人说了什么。”

穆氏也没太仔细听她说了什么,但她对二房所有人已经是生理性的厌恶,所以不管夜无双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打动她,且非但没有打动,还让她决定在办自己那件事情之前,把失去小女儿的仇,彻底的报上一报。

夜无双等了半天穆氏的反应,结果发现穆氏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就连表情都没变化过。这让她很失望,也有些无力。她看向常雪乔,目光中带着求助。

于是常雪乔的表演开始了,是对着夜景盛演的——“不管怎么样,盛哥都该给大嫂道歉的。我们就是欠夜家的,老将军养了你那么多年,给你吃饱穿暖,还为你在军中谋了一个虚职,就算手底下没有几个兵,可今后生计是没有问题的。这些都是恩情,咱们得记着。

盛哥或许觉得委屈,但是我以为这事儿没什么可委屈的,你娘对不起夜家,夜家以德报怨将你养大成人,这是大恩。所以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咱们就得担起来,老夫人不认的事你得认,老夫人不要的脸你得要。盛哥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天大的事都会陪着你。”

常雪乔如此说话,连老夫人不要脸这样的话都扔出来了,这就是说给穆氏听的。她是要告诉穆氏,虽然夜景盛是老夫人跟别人生的儿子,但是他们一家现在坚决要跟老夫人划清界限。老夫人她不为人母,他们要替老夫人赎罪,还要继续做夜家的人。

夜景盛被她说得好生感动,再加上这一出戏本就是在庙里就安排好的,所以他也立即点了头,照着常雪乔递过来的剧本继续往下走——“你说得没错,我是母亲生的孩子,母亲的错我必须要承担起来,即便她不认,我也得认,我们不能做忘恩负义、没有道德的人。”

他说完这些话,又向穆氏看去,“大嫂,我母亲对不起夜家,我也是夜家的耻辱。我以前不知道这其中如此曲折,所以仗着自己也是夜家的孩子,对大哥大嫂多有得罪。现在我知道这里面的事儿了,也觉得自己从前实在混蛋,要不是大哥大嫂宽厚,像我这种米虫早就被扫地出门了。大嫂,不知者无罪,您别怪我从前了行不行?今后我一定好好的,家里的事儿还是交还大嫂做主,我们就帮着大嫂打下手,咱们齐心合力把夜家再振兴起来。”

一顿掏心挖肺的话说完,见穆氏依然无动于衷,夜景盛有些着急,“大嫂您给个话吧!我们在庙里住的这些日子真的用心反省了,也对着清灯古佛忏悔了,真知道错了。”

夜楚怜冷眼看着这一幕,就觉得她这个爹真是可笑至极,演技也实在拙劣。

人人都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是她知道,就算这一家子早知能有今日,当初该做的也一定会继续做。因为他们始终都抱着一种幻想,就是自己做的事谁也不会知道。

殊不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在做天在看,怎么可能真有被岁月尘封的秘密?老夫人当年做下了那样不堪的事,知情的老将军人都死了,这事儿不还是被挖出来了么。

可见苍天还是有眼的,不该放过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要揪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清眉凑到夜温言耳边,小声问:“二房这是打算说到母亲心软么?他们想留下来,但又不敢来同你说,就挑了容易心软的母亲。言儿,你觉得这次母亲会不会让步?”

夜温言轻笑了下,“让步?只怕这座将军府,母亲自己都不愿意待了。”

“这话是何意?”

“意思就是母亲也不喜欢这里,她自己都不想留,所以也无所谓别人留不留。”

“你说母亲要走?”夜清眉吓了一跳,“凭什么是母亲走?有错的是二房,为何要我们大房来承担这个错误?如果母亲走了,那府邸不就让老太太和二房一家给占了吗?”

夜温言哼了一声,“美的他们!想占夜家的房子,门儿都没有。至于母亲走不走的,那是母亲自己的事,咱们做子女的只要无条件的支持她就行了。其余的事,母亲自有考量。”

夜红妆也看得直皱眉,这一桌人说话声音不大,但由于情绪激动,再控制音量也能让围坐在一桌的人听个清清楚楚。但清楚归清楚,夜红妆却越听越糊涂。

她人在肃王府,将军府这边的事她是不清楚的。就只在今天来的路上听权青隐说,二房一家被送到庙里去了,因为他们惹恼了夜温言。

可眼下看来,二房被送到庙里这个事儿似乎另有内情,且这个内情关系到老夫人。

她再瞅瞅老夫人,那老太太也在桌上坐着,但却一直都没说话,就低着头微闭着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睡着了呢!但她知道老太太没睡,因为夜景盛跟穆氏说话时,老太太一直在握拳,松一下紧一下,偶尔还咬咬后槽牙。

夜红妆实在好奇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想跟萧书白问问,这时,就见熙春站了起来,奔着夜温言就去了。到了夜温言身边,二话不说,提起裙摆就往地上一跪,然后开口道:“四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不该一心想着攀高枝做姨娘,奴婢到如今才知道,跟在四小姐身边才是最大的福分。奴婢原本有这个福分的,却被自己给作没了。

四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奴婢不求四小姐原谅,只求四小姐能够让奴婢继续侍候在您身边,奴婢一定将功补过,一定踏踏实实侍候四小姐。求四小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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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她说完就开始磕头,砰砰砰一下一下的,倒也卖力气,不一会儿就把额头给磕出血了。

许多人看到这一幕就生了怜悯之心,特别是还有些男人觉得熙春这小模样生得也挺好看的,娇里娇气的惹人爱,就这么磕头实在有点儿心疼。

于是他们开始替熙春说话:“四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这一次吧!这丫头看样子是真知道自己错了,头都磕出血了,再磕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四小姐饶了她吧!”

“是啊!杀人不过头点地,总得给她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

坠儿不干了,“凭什么?你们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饶就给饶了?你们怎么那么宽宏大量呢?一群大男人来吃席就吃席,管什么女人家的事?你们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知道她曾经干过什么吗?知道她为什么跪在这里给我家小姐磕头吗?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看她长得好看就开口求情,回去问问你们自己的夫人,爬床的丫鬟能不能原谅?”

坠儿这丫头从来都有个虎劲儿,跟了夜温言之后长本事了,见得世面也多了,人就更虎了。这些朝中大员看在她眼里那真是什么都不算,她想怼张口就能怼,都不带害怕的。

但那些大臣们不适应啊!一看自己被个丫鬟给怼了,当时就急了眼。其中一人猛地一拍桌子——“放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这样对本官说话?你可知这是何罪?”

坠儿才不怕他这个,当时就回道:“爱什么罪什么罪,我自己怎么说话是我自己的事,我说的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有我家主子给我兜着,还用不着大人您操心。倒是大人您自己得考虑清楚,您说出来的话有没有人给你兜着,可别话说完了祸也闯了,后悔药都没得吃。”

“你——”那官员就想说你家主子算什么,她能给你兜什么?结果边上人赶紧扯了他一把,小声提醒,“人家主子是帝后娘娘,大人,你惹祸了。”

那官员当时脸就变了色,再往夜温言那处看去,就见夜温言也正翘着个二郎腿往他这边看过来。那眼神儿犀利得就跟两把刀子似的,唰唰唰地就往他这边飞。一时间,帝尊大人为媳妇儿出气时做的那些个事全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特别是长公主府门口那一幕,居然派人去把人家秋胡皇室的尸骨给挖出来,挫骨扬灰。

他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直接就跪到了地上,哆哆嗦嗦地向夜温言看去,口中不停地说:“微臣知错了,请帝后娘娘饶命!”

有人没忍住,直接就笑出了声,只道这位大人还真是有趣,谁都没吱声就他话多,还敢跟夜四小姐的丫鬟顶嘴,没听说过丞相门前三品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坠儿重重地哼了一声,还翻了个白眼,但也没再说什么。倒是权青城冲着她招了招手,说道:“佩儿快过来,跟朕谈谈感受,这凭白无故被人骂一顿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在场众臣皆抚额,那个跪着的官员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一个夜四小姐还不够,皇上居然也为这丫头撑腰,这丫头到底什么来路?

要说从前皇上撑腰也就撑了,一个没亲政的小皇帝他还没放在眼里。朝中只要摄政王给他好脸色看,其他人他不在意的。

可现在不一样了,小皇帝要被帝尊大人收为徒弟,还要举办拜师宴,那就是要召告天下的意思。他如何还能看不起人家?就算摄政王今后说话做事也得掂量掂量,不能再像从前了。

坠儿没动弹,一点儿没给权青城面子。权青城摸摸鼻子,嘟囔着道:“好啦,朕知道你叫坠儿不叫佩儿,你不能总因为这个名字的事跟朕生气。朕也是关心你,怕你气坏了身子。”

坠儿冲着他俯了俯身,“皇上请放心,奴婢气不坏,只要有我家小姐在,这天底下就没人能气得着我。”说完,目光还在跪着的那位大人四周扫了一下,“杀人不过头点地谁说的?”

立即就又有一人跟着一起跪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是他说的,当时也的确是觉得熙春可怜,可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多管了闲事。这还没喝呢怎么就多了呢?人家夜家的事,他跟着插什么嘴?本来没他什么事的,这下好了,把帝后娘娘给得罪了。

坠儿又狠狠地哼了一声,哼得这俩人心脏砰砰地跳,眼瞅着就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夜温言坐着看了一会儿,笑道:“二位大人,观棋不语啊!这点规矩都不明白?”

二人齐道:“臣知错,臣妄言了。”帝后当前,他们得自称为臣的。

夜温言没搭理他们,只是看向还跪着的熙春,“没让你不语,你继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熙春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该说的话也说了,该磕的头也磕了,还说什么?

见她不再说话,夜温言就道:“怎么?说完了?好,你说完了我来说几句。”她换了姿势,将二郎腿放下来,端了清茶。“你说你要重新做回我的丫鬟,那我就必须得跟你说清楚。你若是二房的妾,我就不方便动你。可你若是我屋里的丫鬟,那生死可就是我说得算了。”

熙春一哆嗦,夜温言继续道:“你本就是我屋里的人,从小跟着我,一晃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对你不错。本想着这两年就为你寻个好的夫家,再给你一笔嫁妆让你风光出嫁,谁成想你还是个有上进心的丫头,看不上我的安排,自己给自己谋了出路。既然你勾搭了我二叔,成了我二叔的妾,那今后就得同你的男人同生共死才对。这怎么你家男人还没彻底倒呢,你就又要把他给背叛了?这一连背叛两主,你说你这种丫鬟该不该杀?”

跪着的那两个大人听到这里才明白,合着这丫头原来是在夜四小姐身边侍候的,后来为了攀高枝,爬了夜二老爷的床。靠,这种贱奴他们是吃饱了撑的替她求情?这也太不值了。

坠儿适时地又给了他们一番敲打:“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不知道事情原委就不要乱说话,更不要乱替这个求情替那个做主的。现在真相来了,气氛多尴尬?你们的老脸往哪放?”

那两位大人不敢再吱声,一个个低着头看地面,坚决不跟坠儿对怼。

权青城却是听得直笑,连连赞许坠儿怼得好怼得妙,甚至还让坠儿再好好练练,将来要是有他国使臣再来北齐扯些有的没的,就让坠儿上场把他们都怼回老家。

坠儿点点头,算是领下了这个任务。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众臣一愣一愣的,有人感叹皇上对夜四小姐是真能巴结啊,都巴结到人家身边的丫鬟身上了。这还有没有个皇上的样子了?没听说有皇上主动向丫鬟示好的。

也有人说:“怎么就没有向丫鬟示好的?你以为以前皇帝宠幸宫女都是哪来的?”

更有人说:“帝后娘娘的丫鬟,那就不能真把她当丫鬟看,我听说这丫鬟还是炎华宫连公公的徒弟,跟着连公公练了一身好本事。”

“何止是连公公的徒弟啊!你们忘了吗?除夕宫宴时,这丫鬟后来不就陪在皇上身边来着,我瞅着就连虞太后都对她笑脸相迎,说不定等皇上年满十八岁大婚之后,就会把这丫鬟迎进宫去做一位主子娘娘。嗯,妃位是肯定的,毕竟得给帝后娘娘面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人们这番议论权青城也听见了,但是他没在意。坠儿是他的好朋友,娶进宫做皇妃那就委屈好朋友了。他是一个注定不可能一心一意的皇帝,他的后宫里注定要有许多女人。那些女人有的可能守一世空房,有的可能活跃在他的身边,但不管是哪一种,都免不了斗争。

他知道从前先帝的后宫里斗得有多凶猛,所以他不会让坠儿去遭那个罪。坠儿值得一个一心一意的好夫君,他作为她的好朋友,会努力帮着她去寻找那位好夫君,而不是自己娶她。

熙春还在地上跪着呢,夜温言的话让她打了退堂鼓。

是啊!回到夜温言身边,生死可就是夜温言说得算了,那她还要不要回去?

坠儿这时候又提醒了她一句:“其实……春姨娘啊!你就是不回到四小姐身边,生死也是由四小姐说了算。可别忘了,我们四小姐如今可是未来的帝后,天下都归她管。”

熙春扑通一下跌坐到地上,脸色煞白,再也不敢说话。

香冬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也是万般感慨。从前一起侍候小姐多好,可惜这熙春非得去选另外一条路。现在好了,两条路都堵死了,这可能就是命吧!

夜景盛觉得熙春实在给自己丢脸,他今日是回来道歉的没错,可他们在庙里都商量好怎么配合了,都说好了一致把责任都往老太太身上推,就咬定说他们不知道这个事,他们也是受害者。然后他再低个头给夜温言认个错,这事儿可能就过去了。

谁成想熙春来了这么一出,居然要回到夜温言身边去,这也太不给他留脸面了。

他狠狠瞪了熙春一眼,心里算计着事情过后如何处置这个小贱人。

这时,夜无双跟常雪乔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向夜红妆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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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此前几番道歉示弱,穆氏都没有任何反应,夜无双觉得可能提二房的事行不通,那不如就换条路子,试试夜红妆的事能不能激起穆氏的愤怒。

于是她开了口,跟夜红妆说:“咱们家的事其实应该分成两拨,一拨是老夫人的事,一拨是红妆小姐你的事。老夫人固然是对不起祖父了,但你更对不起大伯母和四妹妹。”

常雪乔赞许地点了点头,女儿这一番火力外引用得实在是妙。只有用夜红妆的事激起大房更大的愤怒,才能让老夫人这件事情淡化下来。然后她们再把夜红妆跟二房撇清,或是直接将夜红妆放弃,送给大房泄愤,这事儿就有回转的余地了。

夜红妆和萧书白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由得大怒。夜红妆瞪着夜无双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外室生的孩子就是一辈子都见不得光的臭虫,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你……”夜无双被她说得一脸委屈,那个憋着嘴的小模样简直比之前的熙春可怜一万倍。区区熙春都能招人心疼呢,夜无双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那些朝臣们也学聪明了,他们瞅了瞅还跪在地上的那两位大人,夜四小姐也不发落,皇上也不发落,就让他俩一直跪着,其目的应该就是在警醒其他人吧?让其他人看看前车之鉴,别没事找事。夜家的事只能看不能管,夜四小姐都说了,观棋不语,他们今日能有幸跟着皇上一起看戏,就是捡了大便宜了,可不能再没事找事。

于是没人替夜无双说话,夜无双自己哭了一阵子也觉得没意思,于是又开了口说:“红妆小姐你为何要这样说话?我是外室生的没错,但也正因为我是外室生的,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认祖归宗,所以夜家的那些事情我全都没有参与过。也正是因为我没有参与过,所以我才能坐在这里这样与你说话。我问心无愧,因为我从来没有害过夜家人,但是你呢?”

她这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我没害过夜家人,但是你害过啊!所以夜红妆,你没资格跟我叫板。相反的你还得好好想一想,如何保住坐在夜家的机会。

“我回府之后,家里叫我三小姐,顶了你的位置,而你就只能被称为红妆小姐。”夜无双还在继续说,且说到这里还看向在场众人,声音高扬了几分——“大家一定觉得奇怪吧!为什么不是肃王妃,只能叫红妆小姐。那是因为肃王殿下也不要她,她从来都不是正牌的王妃,没有明媒正娶,没有三书六礼,没有亲友祝福,更没有先帝赐婚。她只是一个顶了我四妹妹的身份,嫁到肃王府去的贼人。偷了我四妹妹的未婚夫,强占了肃王妃的位份,这样的女儿夜家怎么可能还认她!我父亲早就说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了!”

夜无双带着哭腔的陈词,说得就好像她是一个正义之士,就好像她对夜温言有多关怀似的。一时间,这个姐姐护妹妹的场面让许多人感动不已,甚至有人说:“夜四小姐当初真的是太难了,生生被人抢了亲事,还落得一身伤,有苦都无处可诉。现在好了,总算是有一个姐姐愿意替她出头讨这个公道,这对夜四小姐来说也算是个安慰。”

“是啊,要是这个外室生的夜三小姐能早点回府,当初可能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人们说着这些话的同时也把目光往六殿下那处投了。

权青隐手里握着茶盏,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人们也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在等了一会儿之后听到权青隐说:“夜三小姐说得没错,本王的确是被夜红妆摆了一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众哗然!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是给夜大将军过冥寿,还是夜家集体算总账?

夜无双很高兴能得到六殿下的配合,她甚至还起身冲着权青隐俯了俯身,只不过权青隐没理她罢了。不过她也无所谓权青隐理不理她,有刚刚那句话就已经足够让她扳倒夜红妆。

“红妆小姐不如说说,当初为何上了四妹妹的喜轿?”夜无双铁了心要提腊月初二的事,这让夜红妆和萧书白十分生气。但是反观大房这头,却是跟夜无双一样,都把目光投向了她。

夜飞玉说:“虽然今日这样的场合,我们原本没想再提那件事情。但既然有人先开了口,那我们便也一起听一听,毕竟我刚刚就同你说了,腊月初二言儿的账,还没算清呢!”

穆氏则向权青隐看了去,她很想告诉权青隐,夜家跟他的账也没有算清。

可也不怎么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就觉得这个六殿下相比从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就好像完全是两个人一样。从前的那位她恨之入骨,不管腊月初二之前还是之后,她看那个六殿下从来就没顺眼过。那门婚事她是完全不愿意的,奈何女儿喜欢,她拧不过。

可现在这位,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觉得即使有那样的深仇大恨,可当她面对着他时,有许多埋怨的狠话就不太能说得出口了。

何况那一次她打也打过,对方生生抗了,她还能把他如何?总不能杀了吧?

穆氏深吸一口气,把目光收了回来,正好听到萧书白说:“这件事情是家里为红妆做的主,我与你父亲还有老夫人都点了头的,宫里的太后娘娘也是点了头的,否则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圣旨赐下的婚?红妆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夜无双,你年纪小,我不同你计较,但只提醒你一句,一味地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对你父亲可是没有半点好处。”

“二夫人,话不好这样说的。”常雪乔开口了,“我听盛哥说过,那件事情是二夫人您跟夜家老夫人合谋,又出动了萧老夫人去走李家的路子跟太后娘娘说,这才做了。至于盛哥,他其实并没有参与进来,因为他犯不上为了一个他并不喜欢的女儿去冒这个风险。

当初六殿下是嫡皇子,前途无量。所以你们想让夜红妆顶了四小姐,去拼未来一个母仪天下的可能。可是对于盛哥来说,即使是有这样的可能,他也会把这个机会留给我们无双。无双才是他真心疼爱的孩子,且我们无双无论是性情还是样貌,都比夜红妆出色太多了,他若能有所谋,为何不谋无双,偏要去管夜红妆呢?”

这话把萧书白给堵得一愣一愣的,她突然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相比于夜红妆,夜景盛的确是更喜欢夜无双一些。如果当初可能的话,他应该最希望夜无双去做未来的皇后吧?

见萧书白不说话了,夜景盛点了点头,对常雪乔这番话非常满意,他也明白这母女二人为何又把局面往腊月初二那个事上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老太太偷人的事太大了,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反之腊月初二的事,只要他能把萧书白和夜红妆都豁出去,就没他什么责任。

于是他也对夜温言说:“侄女,二叔真无心害你,二叔也是被逼的。你知道的,二叔在家里一向没有什么地位。你二婶是宁国侯家的嫡女,她把你二叔我给压得死死的,我根本不敢不听她的话,也不敢反驳她的决定。所以你要是记恨,一定要恨对了人,二叔我是冤枉的。

还有,今日既然提到这件事了,那我就给你个准话。夜红妆也好萧书白也好,我全都交给你,任凭你发落,任凭你出气。只要你能把这口恶气给出了,就算把她俩都给打死,二叔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只求侄女你消消气,把那件事揭过去吧!”

夜红妆看着这个父亲,越看越绝望。她知道父亲放弃了她,却没想到放得如此彻底。

现在是要豁出去她的命保自己的命吗?凭什么?

于是她开了口,看着夜景盛说:“你倒是想嫁夜无双,可惜,能跟宫里说得上话的只有萧家,所以你必须得嫁我。父亲,那些事你是不是都忘了,要不要女儿帮你回忆回忆?”

夜清眉听着这些话,小声问夜温言:“言儿你可得想好,这件事情总归是要有个说法的。先前咱们也提过很多次,对二房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始终他们咬定你还活着,就不能让他们去抵命这个话。此番是他们自己把这事儿给提起来的,还把刀都递到咱们面前了,你觉得这把刀咱们接是不接?如果不接,那以后这件事情就真的是揭过去了,再也不能提了。”

夜温言点点头,“我知道,所以这把刀子咱们一定得接,有人递了再不接那不成傻子了么!”她向着宴席场面看了一眼,最后目光与权青隐碰撞到一处。她没停留,从容而过,权青隐的目光却久久不愿意收回,就那么一直看着她,毫不避讳。

“楚怜呢?”夜温言忽然侧头,看向了原本夜楚怜坐着的位置。

那地方现在空了,夜楚怜没在,她的丫鬟随喜也没在。

按说这也没什么,女孩子家家的,如果要去方便也不好同别人讲。可问题是,不光夜楚怜不在,夜连绵那位置也空着。这就让她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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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一品将军府东边儿的宅子里,夜楚怜带着大伤初愈的随喜,跟着一个看着眼生的丫鬟快步往酿酒的院子走过去。那个丫鬟还一边走一边问她:“五小姐有没有闻到味道?奴婢离着老远就闻着这边的味儿不对劲了,这才赶紧跑去叫五小姐过来看看。听说这边的酒都是很珍贵的,还要拿到医馆去卖,那可真的是大意不得。”

夜楚怜吸了吸鼻子,仔细去闻空气里的味道,却并没有闻着有什么特殊的味儿。

她看了随喜一眼,见随喜也皱着眉直摇头,便觉得这个事儿有些不大对劲。

但不管对不对劲,她来都来了,总得过去看看。兴许是她跟随喜平日里闻惯了酒味儿,所以对这种味道就不太敏感。而其他的下人平时不往这边来,甚少能接触到这头,所以有一丁点味道散出来立即就会闻到,这都是有可能的。

她脚步又加快了些,不一会儿就进了一处小院子。那丫鬟又指指院儿里的正屋说:“味道就是从这间屋子里散出来的,奴婢鼻子好使,一定不会闻错。五小姐快进去看看吧,如果不是这里,咱们好再往别处找。”说完,又看了随喜一眼,眼珠一转,拉着随喜就说,“边上那处院子也有味道,这位妹妹随我先到那边看看,看好了再来跟五小姐汇合。”

随喜觉得不妥,她不想离开她家小姐身边,毕竟两人才被害过,警惕心都比较重。

可一来这丫鬟拉得急,二来她也知道她家小姐有多看重这些酒,所以随喜跟着去了,临走时还往夜楚怜进去的那间屋子看了一眼,只看到夜楚怜进去之后,迅速关起的房门。

夜楚怜万万没想到,屋子里的确有不寻常的酒味,却不是她酿的那些酒所致,而是因为有一个喝多了的人在屋里晃悠,手里还拎着个酒坛子,握着一只金簪子,来来回回地看。

夜楚怜转身就要走,可惜房门已经关起来了。这房门似乎被人动过手脚,人一松手就自动关上,再想打开时,屋里那个醉了酒的人却已经扑了过来,直接用身子把门挡住。

他看着夜楚怜说:“言妹妹,你到底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对我也是有情意的。你看,这是我多年前送给你的金簪,之前从未见你戴过,还以为你不喜欢,原来是舍不得,一直好好珍藏着。言妹妹,你心里想着我怎么不早说呢?就算家里祖母不同意,我父亲也是一定会同意的。家里事情都是父亲做主,他一定会很高兴成全我们这门亲事。

言妹妹,你不要怕,虽然有了帝尊的婚约在先,但是我相信帝尊他老人家一定是个明事理的神仙,只要我们跪下来好好地恳求他,给他讲我们青梅竹马的故事,他会成全我们的。”

夜楚怜都懵了,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宁国侯世子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还有这一句一句言妹妹的是在叫谁?她四姐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楚怜脑子嗡嗡的,当时就害怕了。却不是害怕自己被人堵在屋里,而是害怕这宁国侯世子居然想跟帝尊大人抢女人,还说帝尊他老人家一定是个明事理的神。

帝尊何时明过事理?帝尊从来都是不讲理的好吧!这宁国侯世子自己不想活了不要紧,可别连累她四姐姐跟着一起遭罪。这万一让帝尊知道可怎么整?就帝尊那么小心眼的人,该不会跟她四姐姐发脾气吧?两人不会因为这个事吵架,再闹分手吧?

一瞬间,夜楚怜想了很多,甚至把夜温言又失了帝尊这门婚事之后的凄惨都想到了。

想完之后就阵阵绝望,当场打死萧子鸣的心都有。

她也的确付诸行动了,一把夺过萧子鸣手里的酒坛子,照着他脑袋就砸了过去。

可惜被萧子鸣躲开了。

“言妹妹。”萧子鸣完全喝多了,也看不清楚来的人是夜温言还是夜楚怜,他只记得有人告诉他到这里来,说他刚刚要跟夜四小姐借一步说话,被大少爷挡了。事后夜四小姐心里过意不去,想再跟他说说话,让他到这个地方等着。

那个人还给了他一根金簪,说是夜四小姐一直珍藏着的,对她来说很重要。

他一眼就认出那枚金簪是很多年前他送给夜温言的礼物,那次正逢夜温言生辰,他特地着人打了这枚簪子,上头刻着一个言字,在言字的后面又追了个鸣字。

那是他们两个姓名的结合,夜温言在前,萧子鸣在后。是故意这样弄的,因为在他心里就是把夜温言排在第一位,夜温言一切利益都要在他前面,他要当仙女一样把言妹妹供着。

收到那金簪他很高兴,因为夜温言一直留着这东西,就说明心里是有他的。只不过阴差阳错,他们才落得个有缘无分的结局。但既然现在缘分要回来,就万万没有再往外推的道理。

萧子鸣看着夜楚怜,脑子里想着夜温言,渐渐地就怎么看夜楚怜怎么像夜温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楚怜骂他,他就觉得是夜温言在骂他,也听不清楚骂的是什么,就看到面前的姑娘很生气。于是他以为是夜温言骂他没有早些来找她,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萧子鸣就开始认错道歉,痛哭流涕地说是自己胆子小,被六殿下吓到了。也说自己不是没有跟夜家提过这个事,只是那时候言妹妹你一心想着六殿下,看都不肯看我一眼。夜老将军又说家里已经有了一个萧姓的儿媳,绝对不能再有一个萧姓的孙女婿。所以我父亲就说这事儿成不了,让我不要再想了。他们还给我相了别家的姑娘,可是我一个都看不上。

他开始一顿诉衷肠啊!气得夜楚怜砸了两个花瓶过去,可惜也都没打着。

喝多了的人还挺敏捷,知道躲闪,但躲闪归躲闪,嘴上却一点儿都没闲着,没完没了地说他有多喜欢夜温言,还一个劲儿地撺掇她赶紧跟他一起去跪帝尊大人,求帝尊大人成全。

眼看他就要握上自己的手腕,夜楚怜一点儿都没客气,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成全个屁!你什么身份啊跟帝尊大人比?我四姐姐眼睛得多瞎放着帝尊不要,跟你私奔?是个人都干不出来那么缺心眼的事吧?萧世子你醒醒,这是谁给你灌了多少酒能让你说这些胡话?你赶紧清醒一下,把这些话都给我收回肚子里去,要是敢到外头胡说,我就找人把你舌头给割下来!”夜楚怜摩拳擦掌,已经合计好割舌头这事儿得让坠儿来干,那丫头胆大心细还会武功,收拾个萧子鸣跟玩儿一样。

但是她现在还不能离开这里,她必须得把萧子鸣给看住了,要不然这人到处乱跑到处乱说,后果可不堪设想。

这头,夜楚怜跟萧子鸣周旋,与此同时,将军府前院儿却已经乱作一团。

有个丫鬟慌张来报,说五小姐勾搭了宁国侯世子,两人已经往东边的宅子里去了。

众人一听这话瞬间就来了精神,虽有一部分老臣和武将都是愤怒的,但还是有更多的人觉得夜家越乱越好。他们就想看夜家的笑话,除了想看到一代将军府没落之外,还想看到夜温言倒台。毕竟一个被帝尊大人相中的姑娘,搁在谁眼里都是碍事儿的。

临安内城上上下下不管男女老少,其实绝大多数人都是不希望帝尊大人娶一位帝后的。

他们已经习惯了把帝尊当成神,神就应该是至高无上的,神怎么可以成婚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夜温言就相当于把神仙拉入万丈红尘之中,这不是功德无量,这是罪孽滔天。

于是他们就希望夜家不好,夜家不好夜温言才不堪,兴许帝尊大人过了这阵子就厌烦了。

所以夜楚怜和萧世子的事就被他们无限放大,甚至更有人大胆地说:“夜家的孩子竟如此不知廉耻,这会不会是家风就是如此啊?一个孩子这样,别的孩子想来也好不到哪去。”

有一个人起头,就有很多人跟着起哄。这些话听在权青城耳朵里,他顿时就觉得年初那次官员的大换血似乎并不成功,这里头还是有很多摄政王操控的成分,还得继续换。

于是他跟吴否说:“记下来!所有对夜家落井下石的人全都记下来。”

这话说的声音洪亮,在场的人几乎都听到了,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别人不说话了,权青城却还在说,他看着这些朝臣道:“朕方才说过,为北齐立过功的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朝廷都会记得,皇家也会记得。这怎么才过多一会儿,你们就全忘了呢?朕还在这坐着呢,你们就当着朕的面儿非议一品将军府,你们是没把夜老将军和夜大将军放在眼里,还是根本就没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说!”

皇帝发怒,纵然他就是个没亲政的小皇帝,那也是很有震慑力的。

人们吓得扑通扑通全跪了,纷纷表示自己失言,自己口误,自己没有对两位将军不敬。

再抬头,却发现皇上已经走了,带着他的几位皇兄,跟着夜家人一起往东边儿走了。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跟上,准备去看夜五小姐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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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往东边宅子去的路上,夜温言已经派了计夺先去打听情况,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夜楚怜被萧子鸣给欺负了。只要夜楚怜没事,其它的她就不在意。

宁国侯萧方一脸歉意地到了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说:“言儿,这事儿都是子鸣的错,你放心,一会儿到了那头是打是罚都由你说了算。他要是真干出不是人的事儿,你就是把他给杀了,萧叔叔都没有半句怨言。只求言儿你先别生气,咱们先看看状况再说。”

夜温言脸一直沉着,她知道今儿这事儿怪不得宁国侯,萧子鸣固然有错,但这里头肯定也还有别的事。以原主记忆中对萧子鸣的了解,那个人虽然是一直钟情着她,可如此离谱的事是干不出来的。何况人家钟情的是她夜温言,又怎么可能跟夜楚怜跑了?

她看了萧方一眼,开口说:“萧叔叔言重了,事情不至于到那种地步。我那五妹妹一向同我要好,我了解她,什么勾搭了宁国侯世子这种事,她是万万不可能做的。”

这话被旁边人听了去,那人也是嘴欠,就问道:“四小姐怎么知道她不可能做?夜五小姐可就是个庶女,庶女要是能攀上宁国侯府的亲,那可是良缘。”

夜温言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首先,帝尊大人早有过话,你该称我为帝后娘娘。其次,我那五妹妹在地龙翻身时也曾与皇上彻夜长谈,为皇上出谋划策。还跟着我与帝尊大人同过席,也收过帝尊大人的见面礼。你觉得这样的庶女,她需要为了一个侯府世子,搭上自己的名节?再者,我夜温言认可的妹妹,什么世面没见过,区区宁国侯府,她看不上!”

这一番话说得那些人是又羡慕又嫉妒,也说得宁国侯萧方阵阵脸红。

他最初也不是没想过是夜楚怜勾引了萧子鸣,也不是没对夜楚怜这个庶女气恼过。

可他心思转得快,很快就想到了夜楚怜同夜温言的关系是很不错的,如果自家能娶了夜楚怜,那今后就也算是跟帝尊大人搭上了亲戚。虽然是庶女,但只要夜温言认可那就是尊贵。

他主意打得好,却没想到夜温言压根儿就没看上宁国侯府,又想想自家儿子其实心里头一直是爱慕着夜温言的,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这里头的事儿真是越理越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终于,人们走进东边的宅子,也在引路丫鬟的带领下到了那处院子。

这座府邸如今还没有新名字,外头的匾都没有挂上去,将军府这边的人习惯地叫它东宅。

人们到时,正看到夜楚怜的丫鬟随喜在拍打房门,一边拍门一边喊着:“小姐,小姐您快出来,您把门打开呀!咱们不能在这里待着,是要出事的。”

紧接着,屋里传来夜楚怜的声音:“你回去吧,今儿这屋我不能出,等什么时候我将萧世子安抚好了,我才能出去。你快点走,别让人发现你到这边来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夜温言皱了皱眉,偏头跟计嬷嬷说:“夜连绵不见了,嬷嬷去找找,尽快把人带过来。”

计嬷嬷如今已经不跟在穆氏身边了,就和坠儿一起陪着夜温言。这会儿经夜温言一说,也发现夜连绵并不在队伍里,于是立即去找。

这时,先过来打听事的计夺也到了她身边,俯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夜温言听罢又皱了皱眉,袖子里的手轻轻捏碎一朵花,以传音术对屋里的夜楚怜说:“我一会儿施个小术法,你不要怕,一切听我的安排,顺着我的话说,知道了吗?”

屋里的夜楚怜正举着只铜脸盆往萧子鸣身上拍,冷不丁听到夜温言跟她说话可把她给吓了一跳,手里的盆都掉了,砰地一声砸在已经坐在地上的萧子鸣头上,惹得萧子鸣嗷一声叫。

这叫声听在外头的人耳朵里可就变了味儿,于是有人咂咂嘴说:“萧世子很尽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萧方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当时就气得与那人对质:“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张大人什么都没看见,此话又从何来?本侯还在这儿呢,望张大人口下积德。”

那位张大人官位不过从四品,在宁国侯面前还是不敢太放肆的,于是低下头不吱声了。

屋里夜楚怜也反应过来是她四姐姐在说话,虽然诧异这种说话的方式,但她也很快就自己给出了解释:是帝尊大人教的术法。

可是她要怎么回话?

夜温言适时提醒:“你只需用意念与我对话就可,不必说出声来。”

夜楚怜懂了,于是在脑子里想着说:“四姐姐我明白了,我一定顺着你的话说。”

“好。”夜温言收了传音,微微闭眼将神识放出去,很快就发现已经找到夜连绵的计嬷嬷。夜连绵还在挣扎,甚至想逃跑,计嬷嬷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起来。

夜温言勾唇冷笑,往前走了两步,站到穆氏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母亲,二姐姐不在这儿。”说完,也不等穆氏回答,宽大的袖子里头,花香散开,一个移形换位的法诀掐起来,神不知鬼不觉间,就将屋里的夜楚怜和远处的夜连绵做了个调换。

随着屋里夜连绵的一声惊叫,穆氏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一脸惊恐地看向夜温言。

就听夜温言面无表情地道:“咱们家二小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穆氏心里狠狠揪了一下,可是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往房门处看了一眼,又听着里头夜连绵的声音叫着:“你别过来!滚开!萧子鸣你是不是眼瞎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外人听不出来有什么不对,但穆氏作为母亲,她立即就听出问题来了。

她能确定这是夜连绵的声音,但同时她也能确定之前说过话的那个不是夜连绵的声音。

很明确,屋子里的人被调换过了,可明明这么多人守在这儿,人是怎么换的呢?

她又转看夜温言,夜温言丝毫没有回避,坦然地与之对视,最后到底是穆氏败下阵来。

她轻轻叹了一声,说:“你做得对。”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连绵,你出来。”

人们一愣,连绵?连绵不是夜二小姐的名字么?为何大夫人要对着屋里叫二小姐的名字?难不成屋里跟萧世子在一起的不是五小姐,而是二小姐?

宁国侯也有些慌,二小姐?二小姐是被夜老夫人养大的,帝后娘娘顶看不上那个姐姐,萧家要是沾上了那位二小姐那可就全完了!

他当机立断,也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穆氏身后也大声道:“子鸣,你也给我出来!光天化日跟一个姑娘家关在屋子里成何体统?为父知道你是被人骗了,你出来把话说清楚!”

穆氏看了萧方一眼,目光中似有责问。萧方也向她看去,先开了口说:“我的儿子我自己心里清楚,他一向最知分寸,也懂克制。何况他跟夜二小姐从来都没有往来,只有前些年夜家办宴时见过几次,也是远远见的,连话都没说过。景归兄与我宴饮时也只带过四小姐,从来都没提二小姐的事。这样一个陌生的姑娘,我家子鸣怎么可能主动撩拨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宁国侯句句在理,穆氏也没有什么可反驳的。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女儿的脾气秉性,虽说不至于看上萧子鸣,但想要借萧子鸣之手害别人是一定有可能的。

屋里换人这事她刚刚已经想过了,除了夜温言,没有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这个住在她女儿身体里的灵魂,连借尸还魂这样的事都会做,凭空换人又如何能难得倒她?何况背后还有个帝尊在,这种小手段她会一些也并不奇怪。

至于夜连绵要害的是谁她也知道,夜楚怜只是个幌子,实际上一定是冲着夜温言去的。但又碍于夜温言太聪明,她不敢,所以最后把主意打到了夜楚怜身上。

终于,房门咣啷一下被人拉开了。夜连绵慌张地跑出来,直奔着穆氏就往上扑。

穆氏被她抱住,一声声叫着母亲,这让她实在有些意外,毕竟这个二女儿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同她亲近过。只可惜今日好不容易亲近了,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她将夜连绵的手臂从自己脖子上拽下来,阴沉着脸问道:“你为何会在屋子里?”

夜连绵转头去看也走出来的萧子鸣,那人似乎醒了酒,正看着手里的金簪发愣。

她嘴一憋,哭了起来:“母亲,我没有在屋子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屋子里。本来在这里的应该是夜楚怜,我好好的走在外头,还跟那计嬷嬷在一起的,怎么突然就到屋里来了?母亲,有鬼,家里一定有鬼!”

“胡闹!”穆氏用力甩了她一把,大声道,“家里哪来的鬼?你抬头看看今日晴空,看看你头顶的日头,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鬼!连绵,你太让我失望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夜老二!”六皇子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昨天还一口一个岳父大人的叫着,今儿就变成夜老二了。他说,“进我肃王府大门的女人多了去了,个个都能当正妃吗?再说,什么明媒正娶?你说这话自己都不觉亏得慌么?本王跟夜红妆有媒?本王对她那能叫正娶?哎你是不是忘了是怎么偷偷摸摸同本王商议的这场婚事?是不是还忘了是怎么偷偷摸摸从将军府里抬出两顶轿子,瞒着那夜温言把夜红妆先给抬进来的?这能算明媒正娶?”

“我……”夜二老爷被问得哑口无言。

六皇子大手一挥:“把嫁妆都给我抬到帐房去,记着,明儿上将军府去把本王下的聘礼全给我要回来!一文钱都不能少!”

“凭什么?”夜二夫人萧氏从后堂走了出来,“不认王妃还想扣下嫁妆,凭什么?再说,今儿摊上这样的事也不是我们红妆的错,她是在你们肃王府受的伤,按理你们肃王府得给我们一个交待!六殿下,您是皇子,但我们夜家也不是由着你随意搓磨的,何况还有萧家。”

听她提到萧家,六皇子的气势不得不放下来几分。

这夜二夫人萧书白是宁国侯府萧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当初也是风风光光嫁入将军府的。宁国侯府萧家的老夫人又跟他外祖家沾着点儿远亲,平日里少不得要给几分颜面。就是他跟夜红妆这桩亲事,萧老夫人也是出了力的。

见六皇子不再得理不饶人,夜二夫人的心也暂时放了下来。

她对六皇子说:“我们知道殿下您心里有气,我们也同样愤怒,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在这里互相指责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这件事归根到底是夜温言那个魔女给惹出来的,咱们就算要发火也得找准了目标。”

六皇子拍拍额头,“二夫人,夜温言已经死了,你让老子去跟一个死人算帐?”

萧氏冷哼:“她死了不是还有她亲娘在么!不是还有一个亲哥两个亲姐么!这个罪怎么也轮不着我们红妆来承着!”

夜温言站在肃王府门口,眼瞅着里面又走出来一拨大夫,边走边谈论的正是夜二夫人萧氏撺掇六皇子,要拿她母亲和兄姐出气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原主生母穆千秋,今年三十六岁,是一品将军府的大夫人。

老将军在世时亲自做主,让老夫人将府里中馈全都交到了穆千秋手里,对她十分信任。

可惜丈夫早亡,她当家主母的地位在一夜之间一落千丈,夜温言甚至都没有搜找到关于今早出嫁,生母送嫁的相关记忆。

心口插刀子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那是原主的怨念,在听说对方将矛头又对准了自己的至亲后,残留的怨念又开始翻涌了。

夜温言深吸一口气,看着府中下人搬出来的一堆堆红绸红灯,终于开了口,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说话的动静着实有点儿大。

她说:“今日我三姐姐夜红妆出嫁,没想到竟遇着这么个事儿,实在是叫人惋惜。虽然我姐姐毁了容貌,但六殿下也实在太渣了,做人怎么能以外貌论长短呢?他看中的到底是长相还是我三姐姐这个人啊!”

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就笑:“当然看中的是长相,哪个男人不看长相啊?”

“不能啊!”夜温言摇头,“要说看长相,那我可比我三姐姐长得好,他为何没看上我?可见六殿下绝对不是只看长相娶正妃的那种肤浅之人。”

人们沉默,竟觉得她说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可是话又说回来,道理归道理,你是比夜红妆好看,但要说六殿下不是那种看脸的肤浅人,在场诸位又是万万不能认同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谁不知道当朝皇后嫡出的六皇子是个色迷心窍的,府里头养的小妾通房还少么。

夜温言看了一眼身后那些人,继续道:“当然了,他爱图什么图什么,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今儿过来,就是为了给我三姐姐出气的。”

她的声音更大了些,昂首挺胸的,十分大义凛然。

“我们夜家是没有皇家尊贵,但夜家的女儿也不能就这样任人践踏。毁容怎么了?破相怎么了?以后都好不了又怎么了?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六殿下既然把人抬进了府里,那就得负责任。现在他反悔了,连喜堂都撤了,那以后谁还会娶我三姐姐啊?我三姐姐现在可是远近皆知的丑八怪,还被男人从婆家扔出来过,这可比休妻还不堪啊!”

人们从这一番话中听出了不少讯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夜红妆的脸彻底毁了。

八卦之火熊熊而燃,人们七嘴八舌地问出统一的问题:“到底伤成什么样儿啊?”

夜温言在自己脸上比划:“左半边脸,从眼底,一直到嘴角,这么长的一道口子,特别深,当时就淌了一身的血,肉都翻开了。”

人们听得直咧嘴,“这得是多大的仇啊给割成那样?”再又一想,得,可不就是这位夜四小姐给割的么!怪不得描述得这么详细呢!

再想想,活该,设了这么缺德的一个局来祸害自个儿亲堂妹,那夜红妆绝对是活该。

不过这位夜四小姐到底为啥还活着?她不是割完夜红妆之后就自杀了么?尸体都拉到城外了,究竟是怎么又活过来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萧书白的华羽院儿四壁皆空,她自己白天还被人踹了好几脚,府里肯定是不会给她请大夫了,锦绣想自己去请,试了几次都没能出得了府门。

门房给出的理由是:“二老爷说了,六殿下还得来几回呢,都得靠二夫人这个罪魁祸首来顶着,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二夫人给跑了。所以你们谁也不能出去,就待在府里吧!”

锦绣无奈,只得又回到了华羽院儿,守在萧书白身边。

屋子被抄了个一干二净,丫鬟主子就只能坐在地上歇着。萧书白一声一声地哼哼着,浑身上下哪都难受,就感觉自己再不找大夫来医一下,可能都挺不过今晚。

她跟锦绣说:“你想办法从小门出去,好歹请个大夫回来,或者叫我母亲过来一趟。虽说上次闹得很没脸面,但母亲到底是宁国侯府的老夫人,她亲自把大夫带来,夜家总不能说不让进。快去吧,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明儿天亮。”

她边说一边咳嗽,锦绣也觉得不能这么干耗着,于是就起身想去找小门试试。结果人还没等上起来呢,夜景盛就已经找上门,带着夜无双和常雪乔,还有一肚子火没处发的熙春,直奔着萧书白就来了。

“贱人!”夜景盛进屋就骂,想再踹一脚,可瞅瞅萧书白这样怕是禁不起踹了。万一要是把人给踹死了,六殿下没人挡着不说,萧书白曾经干过跟熙春一样的事,也让他非常忌惮。

但不能打,骂还是能骂的。于是夜景盛用尽了毕生掌握的所有恶毒语言,把萧书白祖宗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甚至连已经被六殿下带走的夜红妆他都没放过,也给骂了一遍。

好在他还算有些理智,骂夜红妆的时候没骂祖宗,要不然就是骂他自己了。

萧书白气得几次都要吐血,想跟夜景盛理论,却见常雪乔和夜无双已经把人给拉开,正细声细语地说好话,让他不要太生气,自己身子要紧。她还听到常雪乔说:“盛哥,就算东西都被搬空了也不怕,只要家还在咱们就有希望。大不了我去找份工来做,给人洗衣烧饭都可以,能赚一点是一点,慢慢的总会把债还上的。”

夜无双也说:“父亲,气大伤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父亲身子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我和母亲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咱们一家人可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

萧书白气得直翻白眼,熙春也气够呛。这一家三口就搁她身边儿秀恩爱,搁谁谁也受不了啊!但她又不敢冲着夜景盛发火,于是也冲着萧书白来了。

只见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萧书白跟前,蹲下来,抬手就一顿巴掌甩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锦绣吓得赶紧上前去拦,却被熙春踹了一脚。

二房的人恨萧书白已经恨到了一定地步了,熙春这会儿眼睛都通红通红的,她盯着萧书白就像盯着杀父仇人一般,恨不能立即就把萧书白给剁了。

“尊贵的二夫人。”熙春看着她说,“你曾经那么高高在上,你说什么都是对的,在你手底下的妾室连老爷的影子都见不着。可是你再看看现在,现在的你成了什么样子?老爷的信任没了,恩宠没了,就连正妻的位置也有一位平妻与你分享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地折腾?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死了吗?为何还要给我们带来这样的灾难?”

熙春伸手去揪萧书白的衣领子,“什么都没了,我们屋里什么都没有了,你让我们怎么活?这一晚上的觉要怎么睡?二夫人,你害死我们了!”

熙春崩溃般地发泄着,夜景盛也不想管,锦绣却看不下去了,直接脱掉外衫拧成条状,套了熙春的脖子就勒。

“小贱人,以下犯上,二夫人再如何也轮不到你来打你来说,你实在该死!”

熙春没有防备,冷不丁被她这么一勒差点儿断了气,整个人都仰面倒在地上,还被锦绣拖拽了好长一段距离。

锦绣面目狰狞,心里也有发不出去的火。她从小就跟着萧书白,从萧家到夜家,本来还指望着沾主子的光过上好日子,主子甚至也说过,再等两年就让二老爷把她收了房,她二人以姐妹相称,彼此间也更能有个照应。

结果全被熙春给打乱了,她还没等入房呢,熙春就先进了门,如今还成了贵妾,又这样欺负到她主子头上。她今儿要不把这小贱人给勒死,都对不起主子疼她这么些年。

心里这样想着,手底下力道就更大,可夜景盛不想让熙春死,一看到锦绣发了疯赶紧就冲过来,抬起一脚就把锦绣给踹出去老远,然后再蹲下去抱起熙春,眼中也现了心疼。

这一眼的心疼被常雪乔给看见了,她微微皱眉,然后赶紧走上前也跟着一起去扶熙春,同时开口道:“妹妹怎么样,能不能喘过气来?妹妹也是太着急了,二夫人千错万错都有老爷责罚,她到底还是府上的二夫人,尊卑有别,咱们是不能跟二夫人动手的。这是礼数,不单做给外人看,就是在家中下人跟前,也得顾及着,如此才能不叫人笑话咱们家二老爷。你说是不是?快让我看看伤到了哪里,虽然咱们现在没银子,但该叫大夫还是得叫大夫的。”

常雪乔的话听着像是在心疼熙春,可夜景盛心里也合计了一番。确实,熙春刚刚那样子太难看了,这要是让外人瞧见,一定会说他的女人没规矩,就是府中下人看着了,也会笑话他管不住这些女人,还让妾室蹬鼻子上脸。

萧书白要打也是由他打,熙春动手算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于是夜景盛眼里的那抹心疼不见了,手也松了开,由着熙春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气。

夜景盛看向萧书白,“又欠债又抄家现在还想杀人,萧书白,你活着是不是就为了给夜家添堵?就是为了让六殿下冲进来抢劫一场?你是看我们日子过得太舒坦心里难受吗?”

萧书白也不知道该辩些什么,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尽了,反正有了这六殿下这个事儿,她怎么说都是错的。于是她也不争辩,只是跟夜景盛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或者休了我。钱是我在做你正妻期间欠下的,六殿下将来继续要债,依然是冲着你们一品将军府。而我一旦死了或是被休了,夜景盛你觉得,有些秘密,还守得住吗?”

夜景盛气得直接在屋子里跳了好几下,一个熙春一个萧书白,两个人都在用那件事威胁他,偏偏那件事一威胁一个准。只要他还想继续活着,那个秘密就必须好好保守。

萧书白哈哈大笑,“夜景盛,去账房支银子,让下人立即出去采买吧!好歹把床榻和被褥买回来,晚上有个睡觉的地方。”说完又看向常雪乔,“你是平妻,既然老爷一直强调平妻也是妻,那有些事你就该张罗起来。比如今晚这个睡觉的事,你要是不主动点去安排,等到有别人安排了,你这个平妻可就被动了。还有你——”

她看了夜无双一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装做一只小白兔似的模样,实际上呢?夜无双,能跟着你的母亲在外头隐忍那么些年,足见你母女二人心机有多深。所以,别一直装可怜,没有人会真的觉得你可怜,至少在我面前,你们的哭和笑都相当拙劣。”

夜无双愣了一会儿,心里也有些慌,但她马上就回过神来,也不理会萧书白的呛白,该抹眼泪还是抹眼泪。然后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跟夜景盛说:“父亲,不是那样的。”

夜景盛赶紧安慰,“无双不哭,为父当然知道你是什么心性。你们母女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不要管疯子怎么说,疯子的话不能信。以后你们离她们娘俩远一些,不要被伤到。”

夜景盛气也算出得差不多了,想想也是得赶紧去吩咐下人张罗买床榻被褥,于是拉着常雪乔母女就走。走了几步又回来拉了熙春一把,不管怎么说,熙春不能留在这儿,他怕萧书白和夜红妆捣鬼,万一母女二人联手劝说,再把熙春给说到她们那头去,对他可太不利了。

这一晚上,夜府下人出动了一多半,全部是去采买的。

大半夜的到处买东西,大到床榻桌椅,小到被褥枕头,反正先可着睡觉的来,其余的明儿天亮了再说。

好不容易都买回来了,常雪乔亲自给老夫人送了一套过去,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儿贴心话,这才从福禄院儿出来。

而夜无双那头除了枕头被褥,竟还接了一套华丽的衣裳。夜景盛跟她说:“如今你已经认祖归宗,不管夜温言怎么说,你都是我一品将军府二房嫡女了。如今府里二房当家,你就是最尊贵的嫡小姐。明日长公主大婚,虽然帖子只给了夜温言,但我早已经告知于她,让她带着你一起去涨涨见识。明儿就穿这身去,到了那边嘴甜一些,长公主不喜欢大房的人,但对我们二房是没有意见的,你若能得她喜欢,将来也算是有了个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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