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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

今天,他還親身經歷了一場與顧楊死前如出一轍的事故。

關於顧楠在顧家的處境, 沈知言或多或少聽說過一二,而他也是時至今日才明白, 所謂「邊緣人」的含義。

嘆了口氣,沈知言寬慰道:「你哥哥如果知道他的手串救了你一命, 一定很欣慰。二少,你哥哥他希望你好好活著。」

聽到沈知言的話,顧楠將手中的常青藤串珠重新攥緊,他靠回到椅背上, 任由眼淚奪眶,肆意流下。

「我哥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狹小的車廂里, 顧楠垂著頭,帶著濃濃的鼻音,喃喃地說著。

「他從小就被外祖父帶去了國外, 我只知道我有個哥哥,卻從來沒有見過。後來他回來了,一回來就接過了我爸給我的壓力……可他把我救了出來,卻把自己搭了進去。」

顧楠此時已經泣不成聲,他抽噎著,似乎是在訴說,也似乎是在發泄。

「我哥特別優秀,爸給的所有要求他都能做到。他唯一的一次反抗,就是堅決不讓我碰他們的生意。那時我樂得自在,根本不懂他的用心……但後來出事了我才知道,他是怕爭不過,提前給我在顧家留了後路。」

顧楠將串珠拿到身前,細細地摩挲著上面的紋路,在一次次的抽泣聲中,嘴唇顫抖個不停。

「我哥在的時候,哪怕我不管顧家的事,可無論去哪兒都有人追捧,誰見了我不是點頭哈腰、『楠少』長『楠少』短的獻殷勤。可三房出事後,別說外人了,就連老宅里的傭人,都他媽的敢給我臉色看。」

沈知言一邊開著車,一邊聽著顧楠的傾訴。

他有心想說,雖然「拜高踩低」是個貶義詞,但在人情社會,向來如此。

顧楊得勢時,顧楠得了哥哥的益,那麼在三房落魄後,人家自然會將給他的關照收回去,這也無可厚非。

不過……道理雖然如此,但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切身體會到從雲端跌落谷底的失重感,箇中落差確實難耐。

其實「人走茶涼」的道理顧楠也未必不懂。只是當下,他迫切地需要一個宣洩口,來傾訴這些年積攢的憤懣。

因此,沈知言雖然這麼想著,但說出來的話卻拐了個彎。

「那……出事後,你就沒想過靠自己把三房立起來嗎?」

聞言,顧楠的嘴角扯出了一抹自嘲的笑,他隨手用袖子胡亂地抹了把臉。

因為剛才車禍的原因,顧楠此時的衣服委實算不上乾淨。

沈知言看到顧楠這番舉動,不由眉頭一緊,忙拿出一包紙巾丟了過去。

「也不是沒試過,可我根本就不是那塊料。」

顧楠抽出一張紙巾,卻沒急著擦臉,而是小心翼翼地擦拭起了手中的串珠。

「我哥在的時候,順風局我都打不明白,何況現在?出事後,我也嘗試過幾次創業,結果都賠得底兒掉,後來也就不想折騰了,反正家裡有信託基金,安安穩穩地吃吃喝喝,不也挺好嗎?」

沈知言斜眼瞟了瞟顧楠這一身行頭,雖然在車禍中經過了一番連滾帶爬的蹂躪,但仍然能看出進行了精心的搭配——

如果他真的如自己所說的那般,甘心當個無所事事的米蟲,今天也不至於這麼重視這次回天御的機會。

可惜,能力撐不起野心,這才不得不在現實面前無奈低頭。

「二少居然還嘗試過創業?做的什麼?」

顧楠聽到沈知言這麼問,不由面色一赧。

他猶豫了一下,簡短地答道:「……房地產。」

房地產?

這不是顧家的老本行嗎?看來當年這位顧二少心氣還挺高,想直接和天御打擂台。

不過,沈知言覺得有些奇怪,「顧家不就是做這個起家的?雖說人走茶涼,但你也不至於一點人脈資源都沒有吧?怎麼就失敗了?」

顧楠輕咳了一聲,眼神有些飄忽,「……人脈什麼的是有一些,不過也就那樣吧。我們那時沒做好預算,前期投入過大,後續融資困難,最終就爛尾了。」

沈知言敏銳地捕捉到了顧楠口中的「我們」二字,頓時生起了好奇心。

「你們?你和誰一起做的生意?」

顧楠含糊地說道:「徐家一個不怎麼受重視的旁系,他也想干出一番事業來,我倆合計了一下,一拍腦門就幹了。」

沈知言聞言,眉頭微微一挑,心中對這個旁系的身份,暗暗有了一個猜測。

「那個人……該不會是徐肅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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