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眾人不由將目光紛紛投向顧老太爺。
「阿鐸,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做事還這麼不周全?你們年輕人私下裡怎麼玩鬧都可以,但決不能損害顧家人的利益!這一點,你真該向小棠學學。」
被用來當做顧鐸的對照,顧棠一臉忐忑地看向自家小叔,訕訕地笑了笑。
自從他聯手陸家做局,在網上攻訐顧鐸又被對方成功反擊後,每次見到顧鐸,顧棠都像老鼠見了貓一般,畏縮不已。
當然,只是面上如此。至於他心裡在盤算什麼,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顧鐸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顧棠,他直直地迎上了顧老太爺不滿的目光,態度十分恭謹,但說出的話,卻和態度大相逕庭。
「您這是說的哪兒的話。這八年來,顧家人靠我得了多少好處?如今為我割讓點兒利益怎麼了?爺爺,心胸寬廣一點,別把顧家人都當成白眼狼。」
「你……簡直是胡鬧!你看看你現在,哪裡有顧氏掌權人的樣子?你這樣,我能放心將天御集團交給你嗎?」
顧老太爺猛然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摔在茶几上,茶水四濺而出。
他身後的兩名護理師見狀,忙上前安撫。正在張羅祭祖儀式的勝叔,聽到動靜後,也匆匆跑了過來。
「顧先生,老太爺近日身體不適,還請您說話注意一下分寸。」勝叔見老太爺並無大礙,稍稍鬆了一口氣,隨後便轉頭看向顧鐸,微微躬身道。
「阿鐸,你怎麼能這麼跟爺爺說話?」
顧錦也跟著幫腔,她重新坐了回去,伸手幫老太爺順氣。
「爺爺,阿鐸也不是有意的,他就這脾氣。再說了,他在外面代表的是顧家的顏面,平日裡自然要強勢一些。可能是對外人習慣了,所以一時沒轉變過來對您的態度。」
「阿鐸,你也消消火,老爺子還不都是為你好!」文政婦唱夫隨,一副和事佬的姿態走了過來。
他有意無意地瞥沈知言一眼,話裡有話地說道,「你平日裡怎麼玩兒都行,沒人管你,但別放在明面上。這對你、對沈總、對天御的股東都好。」
顧鐸被這幫人氣笑了。一個兩個的,都是給個場地就能搭台子唱戲的「名角兒」。
「我說,你們是不是搞錯什麼了?我今天是帶言言來祭祖的,並不是來徵得你們同意的。」
顧鐸聲音清朗,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勢。說著,他緩步踱到老太爺身前,冷眼環視四周。
「怕股票受影響?沒問題,現在拋售還來得及。按市場價,你們拋多少,我吃多少。」
顧鐸一句話便讓幾人閉了嘴,一時之間,竟無人再敢吭聲。
但顯然,顧鐸的氣還沒消。
「還有,爺爺,人老了難免會犯糊塗,所以容我提醒您一句。」
顧鐸微微俯身,為顧老太爺重新續好茶,「您說不放心將天御交給我,這話不對。您什麼時候將天御……交、給、過我?」
他將「交給」二字咬得很重,眼神寸步不讓。
「這些年,天御的資產翻了多少倍您不是不清楚,當年的天御,是我拼死拼活拼來的,如今的天御,是我苦心經營賺來的,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而不是誰贈與的。」
顧鐸的強勢顯然出乎了顧老太爺的預料,他原本威嚴的面容微微一怔。
以往顧鐸在他面前,雖說未曾低聲下氣,但也從來沒有如此明目張胆地忤逆過。可他今天一來,就一反常態地鋒芒畢露……
——看來他這個孫子,今天是鐵了心,不想相安無事地祭祖了。
顧老太爺一時摸不透顧鐸的意圖。他警惕地看著對方,雖然不再咄咄逼人,但也沒有接過顧鐸向他遞來的茶盞。
顧鐸舉著茶杯,在空中停頓了片刻,見老太爺絲毫沒有順著台階下的意思,便輕笑一聲,站直了身子。
下一秒,他將茶隨手潑到一旁,茶杯也被他順勢一同摔到地上,瞬間四分五裂。
「這套茶具太舊了,勝叔,改明兒換套新的。」
說完,他便拉起沈知言的手,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儀式快開始了,都去祠堂。」
顧老太爺自從住進療養院後,只在祭祖和壽辰這兩個日子,才會在人前露面。顧鐸之前念著血緣關係,不曾將關係鬧得太僵,從未像今天這樣,當著老太爺的面,不留餘地的發號施令。
客廳中的眾人一時面面相覷。這一屋子的人沒有傻的,顧鐸不會無緣無故地發難,只是不知道今天這是唱的哪出戲。
勝叔擔憂地看向顧老太爺。
顧拙峰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但很快便雙目輕闔。再次睜開眼時,他已經恢復了一如往常的和藹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