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正均冷冷掃視一圈,瞬間壓制住了廳內蠢蠢欲動的眾人。
然而,當他的視線掠過顧楠和沈知言時,卻微微一頓,隨後輕輕對他們點了點頭。
看到齊正均對自己的態度,沈知言皺了皺眉,一個古怪的念頭陡然浮現——
齊正均顯然是認識他的。那麼……當初顧楠給他發來與齊正均的合照,究竟是無意為之,還是受到了對方的引導?
在壓住場子後,眼見齊正均像是踹上了癮,還要繼續動手,顧錚嚇得連忙蜷縮在地上,用雙手緊緊護住頭部。
「正均。」方琢適時開口。
齊正均聽到方琢的聲音,立刻收回了想要踹向顧錚的腳。
「以後有的是機會,不急於一時。」
在變故發生前,方琢便注意到了齊正均的動作,早早起身避到了一旁。此時,他一邊說著,一邊向他們走去。
忽然,有人拉出了他的衣袖。
方琢回過頭,便看到了一臉焦急的沈知言。
沈知言死死拽著方琢的衣袖,直言問道:「你今天到底要做什麼?」
方琢神情複雜地看著沈知言,猶豫了片刻,顧左右而言他。
「這種人的壽宴,也值得你摘了支具?」
見沈知言仍執拗地抓著自己,死活不肯鬆手,方琢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沒再打岔,而是認真地著沈知言,鄭重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殺人。」
沈知言急切地說道:「我有顧錚的罪證,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阿琢,別髒了你的手。」
看到沈知言眼中的擔憂,方琢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他揉了揉沈知言的頭髮,然後一根一根掰開了對方拽著自己衣袖的手指。
「言言,沈歲安的事你已經處理得很好了。可有些事,必須我親自去做。」
方琢說完,便毅然轉身,一步一步向著坐在上首的老太爺走去。
此時,老太爺在護工的攙扶下,已經重新坐了下來。
他看到方琢朝自己走來,儘管那張臉清俊淡漠,但周身的氣勢卻宛如地獄索命的惡鬼,心臟不由驟然一緊。
他色厲內荏地呵斥道:「阿錚的前途已經到頭了,你還不滿意嗎!不過死了一個沈歲安,難道你還想讓我們顧家的人都為他陪葬!」
方琢徑直走到老太爺面前,隨手拽過旁邊的椅子,坐到了他的對面。
「怎麼能滿意呢?我可是在借顧錚的手,平等地報復你們顧家每一個人。顧拙峰,在你惡貫滿盈的一生中,難道對姓『方』的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忌憚嗎?」
雖然二人相對而坐,但方琢身姿挺拔,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對方。
「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你當年為了奪得新區開發項目,如何勾結投資商和銀行負責人,讓我家公司資金鍊斷裂、貸款無門?又是如何買通地痞流氓,對我家圍堵搶砸,逼迫我父母簽下高息貸款,最終債台高築,雙雙跳樓?」
方琢死死盯著顧老太爺,眼中布滿了紅絲。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天,我帶著弟弟回家,卻看到我們的父母,支離破碎、形容扭曲。後來我們幾經輾轉,又落到顧鑠手中。我的弟弟那麼聰明,那麼懂事,可他被帶進了福利院的禁閉室,從此再也沒有出來。」
方琢的話音落下,沈知言的腦中「轟」的一聲,似有天雷炸響。
一瞬間,他感到陣陣耳鳴。頭腦恍惚間,他像是看到了一個漆黑的房間。
在院落的一角,有一扇門緊緊鎖著,上面鏽跡斑駁。
他太小了,小到可以爬過牆角的小洞,鑽進陌生的世界,勇敢地冒險。
他在漆黑的房間裡看到一個小哥哥。
他不知道小哥哥為什麼會在這裡,就好奇地跑了過去。
「你怎麼不去吃飯呀?」
那個人蜷縮著側臥在地上,看到他後,便讓他趕快出去,不要待在這裡。
沈知言以為對方不想和自己玩,有點難過,但想到他沒有吃飯,就蹲下去,把沈歲安給他的糖餵給了對方。
可是,沒等沈知言從洞裡爬出去,門就被人打開了。
黑暗的世界裡,夕陽的餘暉頃刻間照射進來,他看到了背光而立的院長。
沈知言走路還不穩,但看到來人,便顫顫歪歪地跑了過去,要院長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