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良久,在顧深為他調整好綢布鬆緊,正要繫結的之時,謝予靈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
顧深手上動作微頓,下一瞬便利落的將那綢布栓了個結,繼而微運內里拈斷多餘的布條,他這才抬頭給了謝予靈一個眼神:「陛下所指何意?」
謝予靈沒多想便將心裡讓自己困惑許久的問題問了出來:「為何突然不入朝堂?朕聽王府管家說你近日總待在這染坊里……顧深,你到底打算做什麼?」
第14章
「本王想做什麼,陛下不是都看見了。」顧深並非未經人事的愣頭小子,對方眼裡的顧慮和防備他看的清清楚楚,只是卻也不欲特地去想什麼讓人信服的理由來,他語氣淡淡的這麼回了一句,然後果不其然換來對方一個無奈又惱怒的瞪視。
那眼神看的顧深心中不由有些好笑,突然就起了幾分挑逗的心思,他突然雙手撐在謝予靈身子兩側,緩緩地、緩緩地傾身,然後在對方莫名的目光中,湊到謝予靈的耳畔,「或者若本王說……是為了陛下,陛下信嗎?」
男人的聲音磁性低沉,溫熱的呼吸全數噴在謝予靈耳畔敏·感的肌膚上,少年白皙圓潤的耳垂頓時泛起一抹異樣的緋色。
謝予靈傻傻的呆愣在原地,突然劇烈起來的心跳讓他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伸手抵住顧深的胸膛,猛地一把將他推了出去。
「你……你……」坐擁江山的當朝天子,竟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深站直深身子,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衣襟,向來淡漠無瀾的眸子裡含了幾縷笑意,目光最後落在謝予靈綁了夾板的左臂上:「陛下的手現在可脆弱的很呢,要小心吶!」
謝予靈聽了這話,仿佛才感覺到痛一般,他用右手托住左臂,額頭上滲出大顆的汗珠,甚至連指尖都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
卻原是方才情急之下,觸動了受傷的地方,又因為極度的精神緊張而忽視了疼痛。
顧深見他疼的厲害,下意識想湊過去看看,謝予靈卻恍如驚弓之鳥般,猛的朝後躲了躲,聲音有些大的斥道:「顧深,你離朕遠些?」
言畢他飛快的從榻上跳下來,繞過顧深就朝外面走去,中途遇上嚴和詫異的目光,語氣依舊是僵硬的:「還愣著做什麼,走了。」
「是。」嚴和低頭拱手,立馬跟在謝予靈身後。
顧深站在原地看著少年一副火燒屁。股、匆匆離去的模樣,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只是自己恍然未覺。
他立在原地半晌,突然想起什麼,轉身在茶室旁的偏房內一陣翻找,然後將什麼東西塞進了袖子裡。
謝予靈步履匆匆的走到了染坊大門口,突然又聽到顧深的喚聲,當下身子有些僵硬,卻還是停了下來。
顧深慢悠悠的趕上去:「方才忘了件事情。」
謝予靈根本不接下文,只是用一雙黑如琉璃的眸子看著他,面上一片沉靜。
顧深摸了摸鼻尖,這小子看著不聲不響的,沒想到氣性還真大,如是想著,他慢悠悠的從袖子裡掏出之前放進去的東西遞到謝予靈面前。
待看清那東西是什麼,少年英氣俊朗的面容變的有幾分怪異,反倒是送東西的人完全沒覺得有什麼。顧深將手上的帕子又往前伸了伸,語氣自然的仿佛在談論路邊風景:「之前污了陛下的手帕,說了要還上一塊的。」
顧深上輩子是個生意人,向來極為重諾,他其實不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必定不在意這些,可就算再無甚意義的事情,只要他說出了口,就都會去踐行。
素色白底、銀線繡雲紋的絲帕,落在男人冷白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指尖,幾乎有些分不清那帕子和手指的界限,卻無端讓人覺出十分的精緻與優雅。
謝予靈鬼使神差一般的,就接了過來,然而下一秒,他就被顧深突然冒出的一句話給炸在了原地。
「陛下既然收了本王的定情信物,可不能負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