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方才甚至都沒看到顧深的身形,幾乎是一瞬間,對方就移了過來。
顧深光憑嗅覺就知道這罈子里是好東西,其實他方才讓小太監送自己兩壇並不完全是開玩笑,畢竟除了偶爾面對謝予靈,他還沒浪到見誰就撩的地步,只不過想到這酒水的主人不在場,他出於原則才打消了念頭。
這會兒聞著從鬆動的瓶塞里盪出來的酒香,就有些忍不住了:「若不是本王,這般好物可就被你倆糟蹋了,你們準備怎麼謝本王啊!」
兩個小太監這時候才終於回過神來,其中一個較為機靈的,從地上拿起兩壇遞到顧深面前,結結巴巴的說:「奴才們多……多謝王爺,這……這些……」
「舉手之勞,」顧深唇邊勾出一抹淡笑,然後還沒等對方說完,就伸手接了過來,「那本王就不客氣了。」
他這話說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那小太監看著自己的眼神里,竟然充滿了崇拜。
顧深拎著兩罈子不知名的酒,走到迴廊盡頭,看到前面有一觀景湖,湖中有個雅致漂亮的亭子,他走到亭中坐在扶欄上,迫不及待的拔開其中一壇的瓶塞。
頓時一股冰封香裹的獨特氣息鋪面而來,顧深覺得光是這氣味就已經讓自己陶醉了,他低嘆一聲好酒,然後微傾酒罈飲了一口。
口感比想像中的還要好,這酒分明不同於傳統意義上的酒水,入口悠長綿軟,順著舌尖滾落到喉口的時候,漸漸變得凜冽,酒精的灼熱里夾雜這一股梅花的清寒,一口下去,種種矛盾的感官交雜在一起,碰撞出一種直升雲霄般的奇妙感覺。
顧深後背倚靠在亭子的紅漆木柱上,一條腿微曲的支棱在欄杆上,另一條隨意的垂落在地面,他微微仰頭看著天上的明月,深一口淺一口的喝著酒。
不知不覺兩罈子酒就見了底,男人美到極致的桃花眼變得迷離起來,月上高樓時,靜謐的空氣里傳來幾聲陶壇滾落到地上發出的咕嚕聲,顧深就這麼睡了過去。
謝予靈喝了一點兒小太監送去的酒,腦袋就有些昏沉,倒不是他酒量不好,只是謝珩這酒也不知用的什麼法子和材料釀成的,飲下去的時候沒覺得多烈,不過半盞茶,酒性揮發出來,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飄飄然,簡直一派猶在雲端。
幸好才喝了一杯,不然謝予靈懷疑謝珩這酒能讓自己明日的秋闈狩獵都沒法出面了。
「陛下,奴才去讓人熬些醒酒湯來吧。」嚴和見謝予靈抵著額頭坐在桌邊不動,出聲詢問道。
謝予靈搖了搖頭:「不必,你隨朕出去走走吧!」
秋日晚間風涼,剛從殿裡出來,微冷的空氣鋪面而來,謝予靈瞬間就感覺清醒了不少,這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除了巡邏的士兵,外面幾乎看不到什麼人。
說來也巧,謝予靈就這麼漫無目的信步走著,不知不覺竟就逛到了顧深所在的那個觀景湖邊。
銀亮的月光從天際鋪灑下來,映的湖水波光粼粼,謝予靈遠遠就看見有個人坐在亭子裡,那般高挑熟悉的身影,他幾乎是一眼就認出是誰來,本來想要進亭小憩的步子瞬間停了下來。
他頓了片刻,下意識轉身朝著另一條路走去,只是走了幾步,卻又轉了回來。
嚴和被他的反覆弄得有點不明所以,擔心的詢問:「陛下,您怎麼了?」
謝予靈目光落在亭中一動不動的人影身上,半晌說道:「你在這侯著。」
然後終究朝著亭中走了過去。
顧深聽見腳步聲,幽幽轉醒過來,他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立在自己身旁的少年,大抵是心中在意,他沒怎麼想便認出了對方來:「陛下。」
謝予靈察覺到他的異樣,不確定道:「你……喝醉了?」這麼多年的相識,這麼多年的針鋒相對,他還從未見過男人這般迷濛而不設防備的樣子。
顧深並沒有否認,他一隻手舉在空中虛晃了下,似乎是想去住抓謝予靈的衣袖,但是眼前的人影分裂成了好幾重,最終也沒碰到謝予靈的衣裳,顧深便收回了手:「陛下怎麼在這?」
謝予靈見顧深說話吐字清晰,語氣四平八穩,心中估摸著對方大約醉的不是很厲害,他走到一旁坐下,說道:「隨意走走罷了。」
「為什麼?」顧深突然又問,似乎和上一個話題沒什麼關聯。
謝予靈莫名其妙:「什麼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