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眼神一凝,問道:「他走多久了?」
「已經一個多時辰了。」福安說道。
當時謝予靈離開,不許福安跟著,於是他只能在這等著顧深回來,可不想這左等右等等了許久,仍舊沒等來人,這才打算回王府去告訴顧深。
「他走的時候,可有留下什麼話?」
福安想起謝予靈當時的冰冷的神態和語氣,哪敢原話說出來,想了想,小心道:「陛下說……說讓王爺處理好後院的事情。」
顧深心裡「咯噔」一聲,其實顧深當時接到消息,走半路就覺得不妥,可他又不可能再折返回去,之後回了王府,一時間脫不開身,現在想想謝予靈那脾氣,說這樣的話,八成是生氣了。
「你先回府去,府里的事情,讓姜管家和姜先生看著辦。」顧深吩咐了福安一句,轉身就上了馬,福安想著他可能要入宮,頓時擔心起來:「王爺,您現在……」
話剛開了個頭,黑小子已經躥出半條街去,急的福安在原地跺了跺腳——王爺現在還受著傷,這樣暴露在人前,若是再出什麼意外,可怎麼好啊!
顧深熟門熟路的進了皇宮,一路看見他的人都很詫異,但卻也沒人敢攔,就這麼由著他直接到了帝王寢殿。
「陛下呢?」顧深站在殿外整了整有些凌亂的衣襟,問守在門外的嚴和。
嚴和板著面色,不卑不吭道:「陛下在休息,吩咐了誰也不見。」
顧深在門口踱了兩圈,終究有些憋不住,一轉身就打算去推門,卻被嚴和給生生攔住,語氣生硬的說:「王爺,陛下真的在休息。」
「讓開。」顧深不耐煩,面色冷了下來,語氣帶了幾絲危險。
嚴和心中警鈴大作,立馬對著殿旁站崗的守衛使了個眼色,一眾排列整齊的侍衛立馬蜂擁著圍了上來。
顧深眼神沉了沉:「不自量力。」低沉冷厲的語氣不怒自威,震懾人心。
他話音落下,便微微抬起了手,顧深這一動,眾守衛馬上警戒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刀,在這劍拔弩張的氛圍下,殿內突然傳來兩聲清晰的脆響,應該是什麼瓷器砸中了殿門,然後落到地上的聲音。
一群人下意識看向發聲的地方,看著那輕微顫抖的厚重殿門,頓時鴉雀無聲。
顧深周身的王霸之氣,突然就猶如玻璃般碎了一地,他有些無措的搓了搓手,站在那裡沉默半晌,試探著對裡面道:「陛下,臣可能進來?」
裡面徹底安靜下來,沒有半點響應。
顧深背在身後的手抬了抬指尖:「陛下不出聲,臣就當你默許了。」他自來處在高位,發號施令慣了,平時說話就有些霸道和不由分說,可這種態度用在此時,顯然是非常的不合時宜的。
謝予靈坐在桌邊,聽他這語氣,果然心下就更是來氣,隨手抄起一個茶杯又丟了出去。
顧深覺得自己隔著一道牆,都能想像到房裡少年此刻的神態來,伸出去推門的手僵了一一下,終究收了回來。
謝予靈聽到外面沒了動靜,心裡卻又一空,他就那麼僵硬的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外面天都黑了,心中的鬱氣早已被一股深深的失落所掩埋。
他動了動僵硬的脖子,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嚴和一如既往直挺挺的守在門外。
他果然,已經走了……
謝予靈忍不住想,然後也大步走了出去。